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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走着走着就近了,在难的事做着做着就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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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狂

作者:凉蝉   状态:完结   时间:2022-12-08 20:39:51
  星一夕还是紧紧随着她:“你要去‘地尽头’?你若是隐居了,还如何登高去擒天星?”
  曲青君:“关你屁事。”
  星一夕不怕被她骂,始终保持与她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耳力极好,功力还未完全恢复的曲青君实在无法摆脱。
  这一日,她回头来到星一夕面前,变术法般拿出绳子把星一夕捆在石头上。星一夕挣脱石头再追上去,四野茫茫,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失魂落魄的星一夕失去了方向感,他无法回到苦炼门,也不能再跟随曲青君前行,最后跌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找到星一夕的是卓不烦。
  苦炼门众人四处寻找曲青君和他的踪迹,卓不烦发现了几乎被大雪覆盖的他,连忙将他拉起,试图背回苦炼门。
  星一夕在卓不烦背上挣扎,两人沉默地僵持和打斗,他察觉眼前这位少年正是李舒从“地尽头”带回来的哑巴孩子,只会吱吱呀呀地说他们听不太懂的话。
  他忽然发狠,反手将卓不烦掼倒在地。卓不烦虽然身怀奇特内功,但始终不敌星一夕常年累月的锻炼,很快被星一夕压倒在雪地里。
  “你们懂什么……你们懂什么!”星一夕掐着他的脖子,“英则要走了,商歌和虎钐也要走,没有人会留在苦炼门!九雀裂谷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只有我!只有我这种人……”
  他说到伤心处,竟在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面前流下泪来:“他说会带我走,可以带我走。他说他们能当我的眼睛,可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游历四方?我是他们的累赘!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他们总会嫌弃我,那时候我……我……”
  察觉卓不烦的抵抗,他忽然对这位明明口齿不清却还要勉强说话的哑巴少年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憎恨。他要杀卓不烦,就像抹杀世上同命同根的另一个可怜人:他如此不知轻重,如此招摇过市,明明被命运抛弃,还要拼命苦苦挣扎,令人厌烦。
  “你又懂什么……我曾看得见的,我什么都看得见……我有苦炼门最灵的耳朵,最好的眼睛,我也想摘天星,可是我……我……我曾看得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原本也可以……”
  卓不烦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只得加重手劲,忽然在星一夕脸上抓了一把。
  蒙眼的布条被扯落,星一夕发出惊恐的尖叫。他顾不得卓不烦,立刻收手,低头混乱地在雪地里寻找蒙眼的布条。
  卓不烦跪在地上呛咳半天,扭头看见星一夕正在哭。他的眼睛被毁,只能流出稀少的眼泪,鼻涕倒是汹涌,语言更是支离破碎,金羌话与北戎话混杂,卓不烦根本听不明白,看到的只是生怕自己的脸被他人看见而几乎匍匐在地上的星长老。
  他捡起地上的布条,蒙住了星一夕的眼睛。星一夕瞬间安静下来,难以置信地:“……英则?”
  张手要去摸索英则的青年无助得令人生怜。卓不烦抓住了他的手,星一夕瞬间察觉眼前并非英则,开始愤怒挣扎反打。
  他的手被卓不烦牵着,先是碰到了牙齿,随即便深入潮湿温暖的口腔。
  星一夕毛骨悚然:指尖碰到的,是仅剩半截的舌头。
  伤口早已愈合,没有血也没有泪。星一夕收回手时怔怔的,卓不烦断舌的温度在他指尖长久地燃烧着,火一样灼痛了他。
  他满心汹涌的杀意,在碰到少年人半截舌头的时候消失了,心中空空荡荡,连一句“原来你也一样”都无法说出。
  风从他们上刮过,吹落沾满一身的雪粉。
  在另一个降雪的清晨,星一夕也走了。
  他跟随要前往赤燕的卓不烦,还有骑着老牛的掌门人与阿青,踏上了往南去的路途。
  送别他的只有白欢喜。他不让白欢喜告诉李舒和商歌等人,这安静的送别正是星一夕想要的。
  “我要英则永远记住,他错过了送我远行的机会。”星一夕说,“他一辈子都会记得这种遗憾,还有我。”
  白欢喜:“……不这样,他也会记住你。”
  牵着老牛的掌门人:“这个人好烦。”
  但他还是把牛背让给了星一夕。去赤燕一路遥远艰难,和星一夕不一样,卓不烦和掌门人都相信,他们能够与浩意山庄的朋友来日重逢。曲渺渺也想跟着他们一块儿走,但卓不烦不同意。他给渺渺留了一个承诺:“下次见面,如果你能和我打成平手,我们就一起出发吧。”
  每个人都只带小小的包袱。星一夕是他们在冬季穿越漫漫雪原最珍贵的指南针,他也一样背着小小的包袱,回头冲白欢喜挥手时,白欢喜看到他露出了新鲜的笑容。
  “等我回来!”他的声音清亮得有些刻意,“我给你找能够长出新头发的方子!”
  就这样,苦炼门的人纷纷散去。
  最后一场雪停下的时候,九雀裂谷里只剩无家可归的弟子和白欢喜。
  李舒与栾秋也收拾好了行装,打算与浩意山庄的人一同上路。雪渐渐融化,如果脚程足够快,他们或许能在适当的时候抵达封狐城,看一眼初春轰然开冰的锁玉渊。
  白欢喜昨夜与谢长春打了一架,因不敢认真还手,被揍得鼻青脸肿。起因是李舒邀请他一起走,他坚持着摇头,说要死守苦炼门。
  一同长大的几个朋友都各有去处,裂谷里就剩白欢喜看着剩下的弟子。他喝多了,又说起自己那套理论:世上没有适合他呆的地方,只有苦炼门能收纳他这样的渣滓。
  于笙一直都不曾主动与他说过话,山庄里的人看出于笙对白欢喜怀着敌意,但无人知晓详情。她同样喝多了,听得心中烦躁,忽然一拍桌子:“白欢喜,你就是个胆小鬼。”
  满座静寂时,她又说:“你当日敢剥我衣服,今日却连离开这个破地方都没勇气?”
  静寂转为惊愕,白欢喜登时被吓得清醒,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长春拎着衣襟摔进了谷里。
  这一日他实在不敢上前和山庄的人告别,商歌倒是大大方方去了,还与栾苍水很客气地握手,说了些多谢他在山庄里赠冰之类的话。
  “我们走了。”李舒骑上马儿,回头说,“你真的不走吗?”
  白欢喜牙齿都被揍得松动,一开口嘴唇的裂伤就淌血,勉勉强强:“我看家。”
  “我会回来的,等我。”李舒也说着与星一夕一模一样的话,“我还要去找星一夕,狠狠骂他一顿。”
  白欢喜吃力地笑。他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到了伤感,不敢抬头看朋友们离去的背影,也不敢回头看萧瑟冷清的山谷。
  虎钐与商歌回黑塔,那里有欧阳九和已经剥去羊皮的孩子等着她们,她们还要去救助紫衣堡里的“小羊”。商祈月回到自己的地盘,她有许多事情可做,本来就不惦记苦炼门。星一夕走了,李舒也走了。从热闹到寥落,只需要几场雪、一个冬天的时间。
  他站在觅神梯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马队,忽然发力奔跑。
  他跑得很快、很快,几乎赶得上那位轻功了得的陈霜。他一直追着李舒他们的行踪,走到无法再跟的地方。
  后背被春天的太阳晒得发热,白欢喜满头的汗。他站在孤零零的沙堆上,发现自己哭了。
  “那傻子一直跟着。”李舒说,“他舍不得,但确实,是个胆小鬼。”
  于笙回头望去,又憎又厌地冷哼。
  穿过戈壁,穿过紫衣堡和废墟般的赤凤镇,也穿过没了水鬼、渐渐变得热闹规范的勃兰湖,他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封狐城外的白雀关。
  白雀关外有许多骑马的旅人,李舒眼尖,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沙坡上有两匹引人注目的马儿。
  马儿一黑一白,十分健壮漂亮。白色骏马上坐着一位大瑀青年,眼睛墨一眼黑,有李舒看了就嫉妒的好样貌。黑马的骑手并未骑在马背上,而是牵着马绳,遥遥望向李舒他们这边。
  栾秋碰了碰李舒的胳膊:“是我看错了么?那人眼睛……像狼一样。”


  “是呀,是绿眼睛的高辛邪狼,令驰望原闻风丧胆的狼面侯和他的小将军!”陈霜笑着落地,顺手将缰绳抛给谢长春,“他们是我的朋友,正等着我从金羌回来。马儿我不要了,给你们浩意山庄吧,反正也是苦炼门的马。”最后一句落地时,他已经蹿了出去,“再会!我会去四郎峰找你们玩儿的!”
  看着陈霜远去的背影,李舒和栾秋面面相觑。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预示着道别的开始。
  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先往北方走着,天下这么大,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还回来吗?
  一定回,回来考你们的功夫,再看看你们是否照顾好家里的杜梨树。
  会想我们吗?
  偶尔想吧,不能想太多。漂泊四方的侠客,怎么能有太多牵挂?
  那,衣服够了吗?干粮够了吗?北戎话会说吗?遇到对付不了的人怎么办?迷路了怎么办?如果……
  栾秋先抬手挥了挥:“走吧,别说了。”
  所有的声音都停了,曲渺渺吸了吸鼻子。她是最小的女孩儿,有撒娇的权利,可以抱着李舒和栾秋不放手。
  但道别再漫长,也终有中止之时。
  他们终于分开了。李舒和栾秋立在道旁,看栾苍水和曲渺渺频频回头,手挥了又挥,婆妈得不像利落干脆的江湖人。
  “我们要换名字吗?”李舒忽然问,“天下都知道我是苦炼门门主李舒,恶毒无匹,满头怪疮。这不好吧?”
  “就叫李舒。”栾秋说,“你是要同我一起闯荡江湖的李舒李大侠。”
  李舒登时满心舒畅,他去牵栾秋的手:“快快快,咱们启程吧,栾大侠!”
  他们在马儿上呼哨着,仿佛吹奏起一支快乐的歌。
  马儿载着挣脱了一切的矫健骑手,往仍飘着细雪的北方奔去。深深的马蹄印很快被料峭春寒带来的小雪覆盖。
  大地苍茫,远山浩荡。人和马是两条小小的、固执的影子,在无垠无际的土地上起伏,朝大地尽头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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