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泞双眼渴求地看着她:“我不能看着他因为我再次受到伤害,此次事态严重,恐怕是我不能轻易脱身,他不能跟着我一起淌这趟浑水。自我踏入京城的那日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李晚玑是无辜的,这不是他该经的劫。若我能过了,那是极好,但倘若我不能呢?”
陈礿向他比了个别再往下说的手势,“若这是你们商讨过后的结果,我今日就可以把他带走。”
高泞不依,他从没这么“胡搅蛮缠”过。
陈礿无奈,她道:“你想自己担着的心我明白,但这么做只会让他更加痛苦,若是你真的遭遇不测,他会怨、会自责,会恨自己为什么不在你身边,那时候谁能救他?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师父走了,你也走了,他得变成什么样?你与他好好说说,让他自己决定。”
只闻扑通一声,高泞跪在地上:“我知道瞒着他不好,但若是我坦然相告,他定不愿意离去,可是他不走,就真的要被我拖进这潭凶多吉少的泥沼中。我在京城中实在没有其他可托付之人,当是我求你了,求求你把他带走……我爱他,我不能看着他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能让他跟着我……”
“可是他也爱你!!”陈礿没忍住吼了出来。
她看着怔住的高泞,不禁叹了口气,她起身去扶,但始终力不及人,拽了半天地上的人还是纹丝不动地跪在那,“你先起来,要是有人过来看见了,还以我拿药毒你呢。”
“想个法子带他走,好么?”
陈礿的头愈发疼了,她重新坐下,又沉沉地叹出一口气。半晌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高泞眼睛一亮,正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抢先道“我答应你,并非是赞许你这种行为。只是,若是你们俩一起出了事,我还得一次照顾俩,留一个起码还能帮着救另一个。”
闻言,高泞是有些感动的,他并未想到这一方面,陈礿虽是这么说,却也为他留了条后路,“谢谢。”
终于,陈礿执杯喝下茶盏中茶水,她舔了舔唇,答应带人走,可没答应什么都不说。想着她对着高泞忿忿道:“这茶不错,多给我送点来。”
那夜与以往不同,李晚玑被人搂着,吻着,可也仅仅只限于此,对方勾着他的舌缠绵,久久不愿松开。
好不容易被人松开,李晚玑赶忙猛吸一口气:“陈礿说从你这听到山上有个冬暖夏凉的湖,她说想去看看,说不准能发现什么稀有药材。”
对上双眼,高泞的眸中满是温柔。李晚玑继续道:“她说还没去过山上,想顺便住几日,她若是去了,我也不好就放她自己一个人在山上,可你伤还没…”
“我好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也累着了吧,就当是偷闲去山上放松几日。”言毕,高泞吻了吻他的额角。
李晚玑皱眉道:“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我不想和你分开。”
高泞苦笑,“我躺了这么久,这要是跟你们走了,府里的人会怎么想?不用担心,闽州那不久前才出事,不会有人蠢到在这个时候把手伸向我,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会让怀钟去寻你的。再说了,你们就离开几日,总不能运气这么好,就让你逃了吧?”
屋里还沉默着,高泞把人抱得更紧些,脑袋在对方胸口蹭了蹭:“我会忍不住去山上找你的。”
高泞窝在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李晚玑经不住这种难得一见的撒娇,很快败下阵来。“你说的啊,我可当真了。”
漫漫长夜,缱绻缠绵,高泞看着身旁熟睡之人,彻夜未舍合上双眼。
第104章 注定
李晚玑一颗心始终放不下。他活了这么多年又不是傻子,一个莫名其妙要他上山,一个莫名其妙推走他,前一晚还一副反常模样,怕是就差把“我俩有事瞒着你”几个字写在脸上。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在第二天和陈礿上了山。
若是要把他支走,照理说应该带去更远的地方,找个借口让他送齐福回闽州恐怕要比上山来得更好,他倒是好奇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名堂。更何况,陈礿确确实实是要上山,他也不能真就把人自己丢在那,只能在离开前偷摸着塞了张手画的地图给卢怀钟和罗扇,千叮咛万嘱咐,若是真发什么事,要第一时间来山上找他。
虽然高泞说的没错,总不能就在他离开的几日发生什么事儿吧?那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再说了,他心里有数,陈礿也不可能抓着他在那山里待上几个月的,到时候估计他不腻,对方也已经无聊透了。
还穷透了。
“快到了吗?”陈礿跟在他后头气喘吁吁地问道。
两人磨蹭了许久才往山上去,此时将至正午,乃是那轮金乌最无情之时。陈礿畏热,从医馆里出来时戴了个罗扇编的草帽,可脖子后还是爬了一层汗。
李晚玑往后退了几步,让陈礿走在前头,随后抽出腰间的小扇替她扇风。“快到了,快到了。”扇子是高泞买的,本是素白的扇面上被人点缀了几株翠竹,还给他题了句诗——晚风徐晓拂人意,凝露清盏落玉玑。
李晚玑很喜欢。
薄薄的汗在风的带动下愈发凉快起来,陈礿蹒跚的步履也逐渐变得轻盈,两个人终于是到了山上的院子,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住过了,桌椅上也不可避免地蒙上灰,陈礿拿手指一抹,很快又捻了捻指尖,嫌弃地甩开。
李晚玑识趣地给人倒了杯水,送到陈礿眼前时,她怀疑地挑了挑眉:“哪来的水?不会是几个月前的吧?”
“想什么呢,我从这里给你倒的。”李晚玑晃了晃手上空荡荡的葫芦,随后扫了扫椅上的尘土,示意对方坐下。
他很久没回过这里了,上次是赌气跑上来,碍于身子不适也没再好好看看这里的变化。夏日中花叶繁茂,照下一片荫处,院子外的青蔓因无人修建,也一步步攀上屋顶和白墙。垂坠的枝条上挂着串铃铛似的小白花,随着微风一动一动地,可惜却无法发出什么悦耳的脆响。
或许是有灵气庇佑着这里吧,李晚玑一直这么想,所以山上从未有外人侵入,树啊花啊水啊、包括山林里的飞禽走兽,都能这么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生长,从未有过衰败的迹象。
在喝水的期间,陈礿也环视了一圈,久住城中的人鲜少能瞧见这番景象,或许那些达官贵人会寻个好时候去避暑,但绝大部分的平民百姓日日俱忙着谋生,若非靠山谋生,便少有空闲静下来欣赏美景。早些年她曾去其他山上采过药,也不知是否因当时一心为药而忽略所处之地,她总觉着这一隅小院要比那座山美得多。
“我一会打扫一下,你就睡我那间屋子。”李晚玑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
“那你呢?不会睡院子里吧?”
他不以为然道:“又不是没有其他屋子了。就是吃食上可能差些,我今早只买了些新鲜的绿叶草,要知道你这么磨蹭,我就等那卖肉的开档了。”
陈礿笑着调侃他:“你还会这个啊?”
“什么意思呢,我今天就给你炒个全京城最好吃的小白菜!”李晚玑拍了拍胸脯,随后便朝屋里去了。
直至太阳西落,二人也未去山林里寻那什么稀奇药草。陈礿咂巴着嘴,李晚玑炒的小白菜确实不错,味道出奇的好,她独自在院子中散步消食,好似去到了桃花源,心情愉悦不说,外头这层层遮蔽的山林,似乎是连着那数不尽的烦恼忧愁也一同隔绝了。
她抬头看着院子上方的天空,豁然开朗,李晚玑能生成如今这副性子,或许也是得到了山林之神的眷顾。
她总能把很多美好的字眼用在李晚玑身上,用在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身上。
想着她往里去,不远处有间灯火通明的屋子,下午的时候李晚玑带她认了一圈,她记得那是李晚玑师父的屋子。李晚玑说,他这几天就睡在那。
不知不觉,她已走到屋前,屋子的门是开着的,李晚玑手上拿着个点燃的烛台,正在照着木柜上一块艳红剔透的红玛瑙。不止是木色的柜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玉石与玛瑙,定睛一瞧,是整间屋子里都堆满了颜色各异的宝贝。
陈礿站在原地小小地惊呼一声,每时每刻都在哭诉自己没钱的人,竟在山上有这么一屋子宝贝??再看看身后的院子……这不是等于还坐拥一座山头,甚至有独立的宅院吗??
许是听见门外的动静,李晚玑回首望去,抬着烛台的手放得低了些:“怎么了?”
陈礿眨了眨眼,抬脚往屋子里走去,“深藏不露啊好弟弟,没想到还是个来体验平民百姓生活的大少爷。”
“你在说什么?”李晚玑愣了愣,继续道,“你是说这屋子里的玛瑙和玉石?这是师父的东西,不是我的。”
“他不就是为了留给你的?舍不得动?”陈礿凑近瞧了瞧,她虽不懂这些发光的宝贝,却也能从光泽上感觉得出价值不菲。
“舍不得。但若是姐姐有喜欢的,我可以送你。”
“嚯?咱们李少爷这么阔气?”陈礿笑着打趣他,“你都这么不舍得了,那我怎么好意思要?留着到时候成亲,给人安排得好一些。”
成亲?李晚玑抬眼看着她,“得嘞,到时候给你敬茶,你可别不接啊。”
“那你得备点好的,差的我可不喝。”
整理好东西,二人终于是去了那片湖泊旁。只是二人各怀心事,似乎无人能沉下心来欣赏这一片夏夜的美景。
月光下澈,池中鱼缓游,勾出一道粼粼波光,林间有虫鸣不断,空中亦可见光点浮游。二人在湖边坐下,半晌,陈礿开口问他“你真的打算要和高泞过完余生么?”
李晚玑没有犹豫地回答她“对”。
只闻风过,陈礿轻轻叹了声,她肩膀向下一沉,整个人放松地躺在草地上。“这么久了,我从来也没问过你什么。我看他不像是个普通人,当初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他求生的意志强得惊人?那不是为了哄你才说的。往往这样的人,很容易会做出极端的事情,他们求生,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先求生、后求死。”
李晚玑歪着头,把脑袋靠在臂弯里:“我给他算过命,命里是要强的,是踏错一步就会死,踏错一步,就会失心的那种要强。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给他算命,他本该是陷入死水,却又被我‘失手’拉了回来。他这条命是我的,他不能、也不配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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