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再命一队骑兵,攻朱雀门,先找到陛下。”岑闲道,“若遇阻拦一律格杀!”
“依军师之言,”说完朔望拧眉,转头看向岑闲,低声问道:“皇室可有密道?”
前朝皇室未雨绸缪,会在宫廷内部挖一条密道,以便非常之时可以逃脱,不过朔望不知道大魏是否也有这样的做法。
若是有,还是得派人守在密道出口那才好。
岑闲隐在面具之下的眼睛一动,道:“是有一条,不过你放心,我会传信给锦衣卫,让他们在郊外守住出口,不会让任何人逃脱。”
几个人商定好攻城事宜,将领们抱剑而去,营帐内霎时清冷下来。
而后没过多久,随行的军医把煎好的药端进来。
容貌俊美的青年禁不住皱了皱眉。
穆南枳被骆二胡给绑来随军,和江浸月相见恨晚,一合计就给朔望列了好几张方子,一张比一张难喝还苦,喝得他最近几天满嘴都是清苦的药味。
帐中除了他俩就没有其他人,岑闲将面具摘下来放置在桌子上,秀雅的容貌被火光映得暖黄。他把那碗黑乎乎的药汤递到朔望面前示意他喝下。
朔望不敢在他这造次,毕竟就算他受伤,这营里面能单挑他并且有望将他打趴下的也只有岑闲。
再说了,久别重逢,还未来得及温存几日,他不想惹岑闲生气。
他仰头,喉结滚动将那药咽完,看起来倒是乖巧得很。
只是刚咽下,他嘴里就被岑闲塞了一颗蜜饯,甜丝丝的,冲淡了苦味。
朔望倏然睁大眼睛。
“甜吗?”岑闲问。
朔望下意识点头。
岑闲笑了笑,眼角微弯看着朔望:“明日决战,将军今夜也给我点甜头吧。”
第74章 最终章 (完)
第二日清晨, 朔望和岑闲早早起身。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便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朔望昨夜食髓知味,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军容整肃的军队很快就列阵完毕, 朔望欺身上马, 岑闲亦随后从之。江与安穿着甲胄带着一支骑兵, 列队在中军旁。
朔望拔出剑, 朝苍天一指:“众将士听令!随我勤王,诛杀叛逆!”
早就被激发战意的将士们高呼三声, 训练有素地朝着上京城的城门攻过去了!
这一日,整个上京城喊杀声震天, 狼烟烽火笼罩在大魏的都城上。
守城的神机营士兵紧守城门,镇抚司处, 魏琛和和张久成各领一队锦衣卫出门,在惊慌的人群中穿梭。
皇城乱作一团,大批官员携金出逃, 宫内也是人心惶惶,六神无主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做些什么, 有些胆子大的,摸进了主子的房间偷盗金玉饰物逃跑。
也因此,小皇帝魏明文终于逮到了机会。
他叫太后趁乱前往密道所在, 然后自己换上一身太监服饰,趁乱溜了出来,朝着曹皇后的居所狂奔而去。
小皇帝心思很简单,曹皇后怀着孕,此时也快到了要生产的时候, 此时皇宫乱成这样, 即便她的父亲是曹庸, 也难免顾及不上她——更何况,她当初本就是被当作一枚棋子嫁入的皇宫。即便这颗棋子是拿来桎梏小皇帝自己的,他也担忧曹皇后会在内乱中出什么差错。
只是跑到半路,他眼角余光瞟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倏而顿住了。
老人瞎了一只眼,朝着周围奔逃的人比划着手臂,似乎是想要问一些什么。
只可惜,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停下来回答他。
宫道内忽然有人纵马而过,马蹄离老人咫尺远近,魏明文吓了一跳,本能使他飞扑过去,抱着老人就地滚了一圈,堪堪避过那要命的马蹄。
烟尘骤起,魏明文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猜想这老人估计是从掖庭那边逃出来的太监。
思及此,魏明文往这老人手里塞了块玉佩:“公公,这里乱得很,你赶快逃吧!!记得别往永寿宫那边走!那边全是长公主的兵!”
说完魏明文又火急火燎朝着曹皇后那边赶过去,半道撞上了朔望安排过来的一队骑兵,领兵的正是从朱雀门处一路血战而来的江与安。铠甲上布满血迹的兵部尚书朝魏明文点头,翻身下马拱手作揖:“陛下。”
魏明文有如见了亲爹,连忙指着方位,叫江与安先去曹皇后那把人带出来。
与此同时,城外的营帐内,飞哥急得快要哭了,抓住骆二胡喊道:“我阿爷不见了!!”
骆二胡如遭雷击,飞哥哭着要去找人,但如今整个上京城一片狼藉,城外也遍布狼烟烽火,他不敢放这半大小子出去。只能将这件事告诉给奉命留在营帐保护他们的尚智。
而后,一骑快马从营地中踏出,朝着上京城赶去!
远处「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士兵们的高呼声,上京城城门终于支撑不住,被从外破开了!朔望骑着骏马,带着一对骑兵从中插入,曹庸的神机营被这支如同尖刀一般插进来的队伍冲得骤然溃散!
长公主豢养的私兵弯弓搭箭,数支铁箭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这支骑兵而来,朔望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那朝着他心口而来的长箭便在半空中被斩成两半!
岑闲脸上戴着面具,骑马在朔望身边,长剑滴滴答答掉着血。
“杀!”
他向周围的士兵下了命令。
早就杀红眼的士兵骑马向前冲去,骑兵收割人头的优势十分明显,而随之而来的步兵则迅速和周围的私兵展开了巷战。
这一日,上京城流血漂橹。
昔日繁华的京都已然不复存在,皇宫内,魏长乐捏着佛珠,声音浅淡地念经。
她不信神佛,而今念这佛经,也不知道是在为谁念的。她踽踽独行半生来,落到如今的境地,也不知道是否该叹一声命该如此?
从收到那封遗诏开始,她便存了死志。
谁曾想,半生的念想,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罢了。
她已经听到皇宫传来的哭喊声,料想到曹庸应是兵败,她那个死而复生的崽子已然带兵过来要讨伐她了。
宫门处,头戴斗笠的黑衣青年去而复返,正是凌云。
私兵有一大半被曹庸带去守城,余下五百人,一百人去守了曹皇后,剩下四百,全在永寿宫这边待命了。
他静静站在永寿宫外一处转角处,没有动身。
而后他看见宫门大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出来对着所有人道:“长公主叫大家都散了,逃命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那太监却已经把早准备好的包袱挎在肩上,麻溜地跑了。见有人开了先河,这群私兵也有几个迈开了步子,渐渐地,围住宫室的私兵居然走了个遍。
凌云压低自己的斗笠,在喧闹中没有发觉有一位老人走进了永寿宫。
上京城被攻破,曹庸被俘虏,朔望带领的兵马势如破竹,往皇城的方向去。
朱雀门已被江与安拿下,其余的入口还在鏖战当中。此时已近傍晚,天边余霞成绮,在朔望的与岑闲的眼中倒映出重重叠叠的影子。
一名锦衣卫策马而来,缰绳一拉勒住行进的骏马,而后朝岑闲抱拳作揖:“主子!那叫飞哥的孩子说他的爷爷不见了!”
闻听此言,朔望猛地回头。
天大地大,除却岑闲,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岑闲将唇抿直,腾出一只手拽住了朔望的衣角。
朔望抬手碰了碰眉心:“我怎么想不到……他想回上京,必定是回来找我娘的……”
而柳蕙的尸首在何处,除了宫中那位长公主,还有谁知晓呢?
岑闲默然不语,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而后朔望举起剑,剑锋直指皇宫!
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了!
皇后寝宫内,魏明文拿着剑将企图拿曹皇后当人质的士兵斩杀,而裴寂趁此机会抱住自己的爱人,赶忙退开。
魏明文抬起眼,「咦」了一声:“朕的贵妃原是个男人么?”
拿着剑的江与安:“……”
抱着曹絮的裴寂涨红了脸:“……”
此时已经来不及解释小皇帝这混乱的后宫是怎么回事了,江与安将剑一收:“皇后娘娘,你父是为谋反叛逆,世子已经将其俘获。”
谋反之罪是为大罪,可株连九族。
曹絮泪眼婆娑:“本宫明白。”
“这不行!”裴寂着急。
“之后便没有大魏曹皇后了,裴公子,你莫急,”江与安道,“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还请您和夫人从密道逃脱。”
裴寂松了口气。
他们如愿从密道逃脱,而后小皇帝魏明文往这寝宫放了把火,如此一来,也就有了交代了。做完这一切,江与安亲自护送魏明文从朱雀门离开。
而此时,在永寿宫内,魏长乐的房门轻动,她未回头,以为是凌云又回来了:“不是说走了么?还回来作甚?本公主可不缺人陪葬。”
良久未听见人作答,魏长乐转着佛珠的手指一顿,回过头,只见一名垂垂老矣,两鬓霜白,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站在门外,浑浊的眼睛默然看向她。
佛珠线断,木质的珠子四下散落,魏长乐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皇兄?!”
魏以诚没有应答,他早就说不了话,张嘴也只能发出难听的怪声。
他在朔漠,在来上京的这十几天,已经知道自己如今妻子尽忘,兄弟离散。当年皇城内骑着紫骝逛过上京城大街小巷的少男少女,如今只剩自己和面前这个陌生得他几乎不敢认的妹妹。
相对无言。
安静良久,魏长乐没有问魏以诚是怎么来到的上京,以前遭遇了什么事,她重新在蒲团上跪好,声音清浅,好像他们还在当年:“尸体烧焦了,我也认不出,只是将他们都葬在了城郊,阿朔没有死,外面领兵清君侧的就是他。”
她弯了弯眼角,像是很久以前和魏以诚他们几个撒娇那样:“当年的事情,我对不起皇兄,如今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做啦,哎,人间算不完的帐,我只能去地府找他们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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