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桥摸了摸她的头,“好吧,那你去办你自己的事吧。”
“那我办完了我的事再来帮你好不好?”
“不。接下来我要去做的事会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在我身边让我分神。”
白泠眼里露出担忧:“明哥哥……”
“这是我的路,我必须要走下去,否则,我受得那些苦,那些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人就白费了。”
荒漠戈壁,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然后倏然飘散。
沙土砖石垒砌起来的一排排平房,看不清颜色的酒肆旗帜在阴沉的天空下随着时不时的风猎猎飘荡几下。
街上稀稀拉拉走着过往商客、北胡牧马和当地百姓。
这是北方关外戈壁附近的一座小镇。
一家酒肆里,围坐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店里伙计打酒盘肉,动作麻利。
角落里坐着一个灰衣男人,那身灰衣灰扑扑的,也不知多久没有洗了,那男人一块灰布裹着头,看不清脸,他一手抓肉,一手喝酒,桌上靠墙处横放着一把刀。
“诶,客官,您要的饼烙好了!”伙计端着一碟烙饼走到了男子跟前,灰布破衫下的男人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看了伙计一眼,伸手抓了一张饼。
这时,一个红衣男子忽然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抖了抖覆面的红纱,又拂了拂肩,一层细沙落了下来,“小二,上壶酒。”红衣男子道,他的视线一移,与对面灰衣男子的目光对在一起。
灰衣男子扭头望了望旁边的一张空桌,又望向红衣男子,“这位兄台,位子还有很多,为何要坐在我这张?”
红衣男子伸手抓了一张灰衣男人的饼,一边吃一边道:“因为我想吃你的饼。”
灰衣男子盯着他,眼神冰冷寒厉,“你认得我?”
“不认得。”
“不认得我,你吃我的饼?”
“你认得我吗?”
灰衣男子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红衣男子,缓缓道:“未曾见过。”
红衣男子将最后一块饼塞入口中,“你未曾见过我,就要杀我,我不认得你,吃你一块饼,岂不也很正常?”
灰衣男子眼眸一厉,手瞬间摸上了桌上的刀,浑身戒备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要杀你?你是谁?”
红衣男子一手撑住了下巴,眼尾轻轻上扬,“你怎么会不记得呢?棉丝刀、古月刀、赤铜刀、鬼头刀、梨花刀、浑天刀……而你,就是青刀门的门主——如意刀。”
随着刀名一个一个的报出来,灰衣男人的脸越来越难看,眼神也越来越寒,甚至透着一丝恐惧,他握着刀的手都颤抖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疯子?”灰衣男人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一年多以前,中原青刀门的一百多号弟兄突然被一个疯子追杀,那疯子从南杀到北,手段残忍异常,将偌大一个青刀门组织杀的七零八落,让人闻风丧胆,他,堂堂青刀门的门主,也硬是被逼得远走关外躲避灾祸。他来这个风沙漫天的小镇躲了快一年了,原以为已经安全了,没想到,还是被这个疯子找到了。
灰衣男子刷一下抽出了刀,一手掀翻了桌子,食物和酒摔了一地,他身形暴起朝红衣男子斩去,“你这疯子究竟是为何苦苦相逼?!”
周围的客人一看有人亮刀打斗起来了,吓得纷纷跑出了店。
红衣男子只是一脸似笑非笑的闪避,身子左偏右侧,灰衣男人斩了半天,连红衣男子的一片衣角都没挨到,红衣男子看似轻飘飘的躲避,实则步伐暗藏玄机,灰衣男子渐渐觉得自己的步法、轻重、刀的方向之感全都乱了。
灰衣男子迅猛横斩一刀逼退红衣男子一步,然后转身就逃,然而他刚一转身,红衣男子竟然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灰衣男人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如何能这么快从他的背后闪到他面前的。
灰衣男子久经沙场,被红衣男子挡住去路,手腕一转顿时变招,刀从袖下破出,直冲红衣男子咽喉而去,狠辣无比。
红衣男子并无任何兵器,他以掌为刀,一式劈向灰衣男人拿刀的手腕,灰衣男人大喝一声,用刀挑起旁边一张桌子砸向红衣男子,红衣男子举掌一震,桌子在半空中就碎裂开来。
雪亮的刀光顷刻荡至,直劈红衣男子的左肩,刀风掠空。
红衣男子左肩轻侧,灰衣男人眼前一花,感觉到一道猛烈的风从眉间发稍前掠过,发根都被撕扯得隐隐作痛,下一刻,灰衣男人的左手手腕忽然就被红衣男子捏住了。
灰衣男子心中大骇,还来不及回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在左手手臂中响起,灰衣男子顿时惨声嚎叫!
他左手的整根臂骨已经被红衣男子的内劲给震碎。
灰衣男子痛得面部扭曲,牙几乎都要咬碎,他目中恨意上涌,拖着残破的身子,右手再度挥刀,红衣男子右掌击上刀背,刀顿时脱手而去,哐铛一声落了地。
“你这疯子!!!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灰衣男子疯狂大叫道,右拳砸向红衣男子,红衣男子举掌迎上。
掌对拳,灰衣男子向后急飞而去,撞碎数张桌子然后撞到墙上,砰的一声又落了地,口里涌出一大口血。
红衣男子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灰衣男子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碾压过,脸都成了乌色,他的右手在地上胡乱摸索、抓着,好像在摸索他的刀。
红衣男子踢了一脚他的刀,仿佛踢着一件挡路的废物,他走到灰衣男子跟前,看着自己右手破损的指甲轻声漠然道:“大概十三年前,你们青刀门替一个叫罗昙的男人去鹿河谷打探一个人,遇上了白千惠,你们五十三人去,只有三人活着回,这事儿,忘了?”
灰衣男子不敢置信的想了片刻,“十三年前……”灰衣男人忽然震惊的看着他,嘴唇哆嗦道:“是、是你……你既然知道那次我们一败涂地,我好不容易捡条命活着回来了,你这是报哪门子仇,嗯?!”
红衣男子原本淡漠的脸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他蹲了下去,一把揪住灰衣男人的衣襟,逼视着灰衣男人道:“你们打伤了白护法,差点发现我的藏身之处,让我也遭了一场无妄之灾,被迁怒的抽了一顿鞭子,你说,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谁、谁抽得你你找谁去!你干什么滥杀无辜!”灰衣男子崩溃道。
“你无辜吗!你哪里无辜了?!”红衣男子的眼睛忽然变得赤红,他双手成爪在灰衣男子身上乱抓,灰衣碰到他的手指就瞬间粉碎成渣!
灰衣男子接连惨叫,身体如濒死的鱼一样弹动,等到红衣男子胸口起伏的停下手站起来时,灰衣男子已经惨无人状了。
几个店小二躲在柜台后看着灰衣男人的样子都吓得捂住嘴蹲了下去,浑身抖如筛糠。
灰衣男子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全身灰衣变成褴褛的布条,身上全是一道道被红衣男子徒手抓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腹部有道抓痕尤其深,一截肠子已经随着鲜血流了出来。
灰衣人眼中一片惘然,瞳孔开始涣散。
红衣男子抬起头,目中仍然赤红,他有些没有焦点般的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坐到了靠墙边一张还算完好的桌旁,桌上的一只盘子里叠放着几张烙饼,红衣男子用满是鲜血的手抓起一张烙饼,目中有些恍惚的往嘴里塞着饼,咬了几口,眼睫震颤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抹哭笑,他的面皮神经质似的轻微抖动着,他咀嚼着沾着鲜血的饼子,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当他塞了满满一嘴烙饼再也塞不下去的时候,他的神情终于平复了下来,淡漠又重新出现在他脸上。
他艰难的咽下饼子,开口道:“小二,我要的酒怎么还不来?”
问了半响,才有一个店伙计哆哆嗦嗦的拿着一小坛酒过来了,“客、客客客官您的——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小的什么都没看见!!”红衣男子不过随意看了店伙计一眼,店伙计就被吓破了胆,连忙跪地求饶。
红衣男子没有说话,打开酒坛对着嘴饮,倒得太急,酒从嘴角漏了出来,顺着下颌流到了衣襟上,染出一大片深红。
“呃~”红衣男子一口气饮尽,打了个酒嗝,放下了拳头大小的酒坛子。
眼中赤红已经消散,面上浮起了粉红的红晕,他抬眼扫视了一周,放下一锭银子,走了出去。
第7章 小野种
连绵青山慈云被,绝险天南砥柱擎。
五日后,明桥站到了天南剑派的大门前,他仰着头看着匾额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看了良久,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似的笑来。
一阵风吹来,满山青岑如浪,整个时空都仿佛一湖碧水般被吹皱了……
八岁的明桥默默站在一个青年男子身后,男子的手放在他的肩头,“他叫小桥,生世很可怜,从今以后,他就是我们天南剑派的弟子了,以后大家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知道了吗?”
“知道了!师父!”一众弟子答道。
他们好奇的目光不停的在明桥身上流连,明桥从未见过这么多陌生人,有些胆怯的往后缩了缩。
“石山,你是大师兄,以后你要好好关照这个新来的弟子。”
“是,师父。”一个眉目明朗的大男孩站了出来,他走过去拉起明桥的手,“跟我走吧。”
明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叫张石山,以后我会照顾你的。”张石山微笑道。
张石山果然很照顾他,衣食住行,无不关照,还让他睡在他的卧室。
其他弟子是好几个人一间卧室,明桥跟着张石山住单独的房间。
夜里,明桥睡在张石山身边,他听着张石山绵长的呼吸,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帐顶,最后实在顶不住瞌睡才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明桥醒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房间里其他的弟子都去练剑了,他有些慌张,连忙穿上衣服跑了出去。
大殿前,百来号弟子排列的整整齐齐,正在跟着张石山练剑,明桥站在人后迟疑着不敢上前,直到张石山回头发现了他。
“小桥,你醒啦?”张石山收起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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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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