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和兵部侍郎家儿子一起喝花酒的时候因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礼部尚书小儿子把人家打的鼻青脸肿的,两位官员一起在朝堂上被张御史参奏了一通。
谢元时还疑惑了一番。
难道是他想多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不说更好。
宋阁老自从上次从秦王府离开之后只上门一回,谢元时趁机又婉拒了一番,不过这次宋阁老没再继续劝说什么,很体贴的把画卷取走了。
不过宋阁老只是不来找他帮忙了而已,百花宴之事他还在操持,因为百花宴所请在情理之中,沈豫竹直接准了,定好日期,华菱公主那边也忙了起来。
谢元时也在忙,他在忙沈豫竹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沈豫竹问他要的补偿。
好歹不用写字帖了,谢元时徐徐缓缓的声音清润温和,“书生按着约定,深夜前往凉亭一叙,荒郊野岭鬼火憧憧,凉亭之中有白帆飘动,他定睛一看……”
这也算是皇帝陛下新给自己找的乐子,批完奏折再听个话本。
谢元时每天中午进宫和沈豫竹一同用过午膳,和沈豫竹在一处,给他读上几页。
沈豫竹靠在榻上,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均匀。
谢元时捏着手里的书册翻过一页,没有再继续读下去。
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话本子,书生看上了一只艳丽的女鬼,女鬼起初只是想吸取书生的阳气,后来真的动心,便想要跟书生坦白,约书生夜半时分城外荒郊凉亭相见。
“后面呢?”沈豫竹翻了个身,睡眼惺忪,言语中带着困乏。
“还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
沈豫竹:“本来睡着了,听见你停下了。”
谢元时笑笑,没好气的道:“我停下反而把你吵醒了?”
沈豫竹:“哪有?我这叫在梦里都担心你。”
谢元时:“陛下,你这叫在梦里都不忘使唤我。”
沈豫竹坐起身来,凑过来跟他一起,顺着手的方向看那话本上写的内容。
这个故事不长,文辞也简单,沈豫竹往后扫了一页,后面的内容就大致看完。
沈豫竹品评道:“这个故事不好。”
谢元时随手来回翻了两遍,“怎么不好?”
书生定睛一看在这种荒郊野岭破败不堪的地方都遮掩不住心上人的美貌,色心大起,结果发现心上人是女鬼,吓得顿时魂归西天,故事完。
“这不是很合理吗?”
谢元时想了想:“人鬼殊途,书生贪心不足,最终付出了代价。”
沈豫竹:“这个结局不好,同样都是死了,女鬼死了之后变成了鬼,书生死了就不能变成鬼吗?”
这个故事还能这样编?谢元时惊奇道:“然后呢?”
“然后书生和女鬼一样了,还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人鬼殊途,鬼鬼不就同途了?这你情我愿的,女鬼不用担心书生不能接受,他们已经是一样的了,书生也不用担心被吓死,多好?”
谢元时:“……”
听起来竟然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
“那书生对女鬼不是真心喜欢,被吓死变成鬼了还能和女鬼在一起?”
沈豫竹又躺了回去:“木已成舟,不然他杀了这个把他吓死的罪魁祸首,然后再去找个其他的女鬼共度余生?”
谢元时:“哦,那还是和这个女鬼在一起吧。”
显得书生深情一些。
沈豫竹拉过他的手腕:“困了,陪我睡一会。”
谢元时:“你先睡,我还不困,等一会再睡。”
午后沈豫竹醒来时谢元时还在睡着,柔软的长发散落在床边,沈豫竹神情温柔的替他拢了拢长发,将被角拉过替他盖好。
书案正中摆着墨迹半干的纸页,沈豫竹移开镇纸。
老秦王一生戎马,沙场往来,谢元时却因为生来体弱,不像父亲。
在练武上,他跟沈豫竹一起,却只学了些保命的招式,反而实在文章方面更加出众,连钟老太傅都曾不吝啬于对他的夸奖。
沈豫竹先他睡着的时间里,谢元时将书生和女鬼的故事重新写了一版。
书生与伪装凡俗的女子一见钟情,彼此之间相处日久更生情愫,女鬼却苦于身份迟迟不敢接受书生的示爱,每每看到书生失落难过时的样子心中也会一同难过。
直到有一日女鬼终于决心向书生坦白,约书生夜半时分一叙。
书生欣然赴约,结果被女鬼的真面目吓得三魂没了七窍。
女鬼正黯然神伤,垂泪不已之时,化作鬼魂得书生出现了,书生虽然惊吓,但是不怪女鬼,并吐露情谊,而且在书生变为鬼魂之后,他们之间也不再存在阻碍。
两人经历波折,终于敞开心扉在一起,过上了双宿双飞的日子。
一个简单的故事被谢元时润色过后,读来变得荡气回肠,凄美动人。
沈豫竹也被感动了几分,谢元时在故事末尾后面的空白地方还写了几句小小的批注,沈豫竹细看去。
“离谱。”划掉。
底下又是一句:“离谱。”又划掉。
最后还是一句:“离谱。”
这回没有划掉,旁边有个不大的墨点,应该时犹豫了许久,最后没有划掉。
沈豫竹低笑。
“你笑什么?我写的很差吗?一定是因为你的故事编的太烂了。”
沈豫竹:“吵到你了?”
谢元时揉了揉眼睛:“没有,本来就不是很困。”
沈豫竹在旁边坐下:“你这个故事写的嘛……”
他欲言又止,谢元时追问:“嗯,怎么?”
沈豫竹简单形容:“离谱。”
谢元时:“……”
“分明是你编的离谱!”这个人是怎么好意思说他写的离谱的!这个结局不是按照他说的来的吗!
沈豫竹把角落里的那三行「离谱」放到他眼前,“我可不是说你写的离谱,我编的明明很好,是你觉得我编的离谱。”
谢元时抓过他写的故事:“你就是故意的!你的故事就是编的很离谱!”
“不离谱不离谱,写的很好,真的。”沈豫竹忙真诚又诚恳道:“女鬼抱着书生尸体,以为她害死了书生,心里愧疚悔恨的时候,还有书生出现,两人惊喜交加的时候,我都险些看哭了。”
谢元时看他的眼神充斥着怀疑和不信任,他把刘喜喊了进来,帮他确认一下。
刘喜在殿外听到声音高声应了下,低着头匆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谢元时把他写的给他,道:“你把这个看完。”
刘喜摸不着头脑,但秦王吩咐,他就照做,接过来仔细品读起来。
刘喜识字很多,虽然没什么文采,但是日常的文章读起来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刘喜便读到了整篇文章的中间,开始抽抽噎噎的。
沈豫竹:“……”这一对比不是显得他很不真诚?
又过了一会,抽噎声更大了。
谢元时:“……”虽然但是,刘公公真是出奇的配合啊。
读到最后,刘喜捧着手里的纸,眼泛泪花,眼神中流露着欣慰与圆满,不由自主的感慨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啊。”
谢元时和沈豫竹:“……”
没想到你是这样单纯的刘公公。
第10章
续写
谢元时在一旁红着脸不忍直视。
刘喜出去后,沈豫竹将谢元时写的故事折叠好。
“你做什么?”谢元时问。
沈豫竹很自然的道:“收起来啊。”
这东西有什么收藏价值,折的这么仔细,难道还要印出来卖不成?
再说了,要把这东西收起来也得是他来收吧?
谢元时:“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收起来做什么?”
沈豫竹折的整整齐齐,本打算拿盒子装起来,动作顿了顿,又收回了拿盒子的手。
“我找人给装裱起来,到时候就挂在这个……嗯……那个地方吧。”他手移动了一会,定格在对面那堵墙上,那里现在正挂着前朝文远先生的手作。
谢元时:“?”
他不由自主拔高音量:“挂哪儿?挂那儿?”
沈豫竹点点头:“不好吗?我觉得写的特别好,你看刘喜都看哭了。”
“那原来这个文远先生的手作你要放哪里?”
沈豫竹在墙边比划着大小,一边回答谢元时道:“让刘喜收拾起来放到御书房去啊。”
谢元时:“……”
谢元时心说你可放过我吧,在皇上寝宫放他胡编乱造的爱情话本,还是占的大文豪文远先生的作品的位置,这要是让钟老太傅知道了,不得对他兜头来一句不学无术啊。
“不行,”谢元时说:“这是我写的,要归我。”
沈豫竹:“你不给我?”
“不给!”这还用想吗?谢元时向他伸手:“快还我。”
他可不要他的「大作」挂这里。
沈豫竹不给他:“不行,就作为补偿送我了。你答应我的,还有两个补偿我还没用,这个就算一个。你不会反悔吧?”
“可是……”
谢元时不情不愿,望了望那边的墙:“你能不能换一个?”
沈豫竹很好商量的道:“能啊。”
谢元时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沈豫竹为难:“可我就是想要这个。要不我不挂了,这个留给我。”
那没问题。
沈豫竹又道:“可是这就不能算作一个补偿了。顶多算你送我的礼物。”
谢元时想说我送礼不送这种,转念一想至少不用挂在墙上了,怎么都好,便不计较小细节了。
第二天中午。
谢元时还是给沈豫竹读话本,这一次的故事是狐妖与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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