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被他吻得晕了过去,谢晏才恍惚听见空酒壶砸在地毯上的声音,闷闷的一道响。他随即一闭眼,就被人擒在了掌心。猎物终被拖回兽巢。
他确实吃到了裴钧的血肉,一口一口,毫无余地。
片片雪打在菱花窗上,被轩内热气融成点点水痕,未及滑落,便被骤来的料峭寒风凝成朵朵冰花。但很快,冰雪风声就被另一种若有若无的、无法抑制的声音所遮覆。
香篝熏素被,飞雪带春风。
一只手探出帘幔,扣紧了床沿,绷起的手背间浮现出淡淡血管颜色。随即,又一只更为修长有力的手追了出来,一根根撬开了前手的指缝,令他再也无法攀援任何外物,只能与他十指相扣。
忽然间,风雪骤作。
修剪圆润的指尖透着淡红,深深陷进另一只手的手背中,掐出一个个月牙形的深印。
“真的很香。”男人的声音喑哑低沉,缠-绕在耳旁,“冬天的葡萄怎么会这么香甜?”
“这是你……”谢晏动了一下,又很快闭嘴。
是他先前拿出的那个东西的味道。
那东西有颜色,应是用来捣汁入药的花瓣原本的颜色,像是淡淡的胭脂红。虽然它遇水即溶,一抹就掉,但架不住裴钧心思不正,总要将其浪费在额外的地方。
裴钧极轻地勾了一下唇:“这葡萄是不是长大了一点?孤想喝点葡萄汁……”
谢晏几度失神,闻言忍不住也思索了一会,待略微清醒一些,便气得拿膝盖顶他:“没有……”
但才来得及发出半个声儿,就又被他吻住。
短暂浮现的月辉又一次没入云层后头,鹅毛大的雪花再次席卷整个虞京,屋外雪深泥滑。
而屋内地龙却烧得炙热,热得人满是汗痕,睫毛更是被泪水打湿。
……
窗外的风雪不知是何时停的,日魄金辉拂开云头后,菱窗上的冰花已经凝结了数层。屋内的熏炉早已燃净,但檀麝之味却彻夜挥之不散。
裴钧醒来时,整个虞京已经银装素裹。
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正慢慢披衣,要从榻上下去的美人。
谢晏一袭雪衣,着白狐裘,似风雪凝成的精魄。
他伸手将人拦腰抱回,摁在怀中,揉着他浮出浅色缚痕的手腕:“还有力气?做什么去?”
“松开我。”谢晏被迫回到一面滚热的胸膛里,狐裘也落了半个肩头,昨夜实在是昏了头,由着这人任性乱来。
裴钧睁眼看他,谢晏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回忆起一些画面,将目光火速移开,沙哑道:“我渴……想喝水。”
懒静了一会,裴钧折身坐起,“你躺好。”以外袍在腰间一围,光着上身便去为他斟水。
谢晏裹在被子里,眼神又不由自主追上去,看到他结实而薄覆肌肉的后背,上面陈着数道已经愈合的伤痕,但疤痕还算新鲜。夜里攀附他背的时候,谢晏其实就摸到了,只是夜太深,灯火不足,没有仔细看清。
……原来是这么多的伤。
裴钧已经温好了水,端来给他。
谢晏于是又看到,他胸前也有一道,从胸前贯到右腹,只是好得差不多了,与周围肌肤几乎融为一体,只是颜色有差。他莫名觉得自己也痛了起来,情不自禁沿着伤痕的方向摸过去。
手底下肌肉一跳,裴钧握住他的手:“你再摸下去,我可又忍不住了。”
围在腰间的外袍果真气势惊人。
谢晏也知道,行军打仗,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他身为一军之将,更是需要一往无前。只是这伤痕看得他心涩,加之裴钧如此故意撩拨,显然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不想让他继续因此伤怀。
“呵。”谢晏也不愿气氛陷入低谷,凑上去喝了他手中的水,抬起眼睛,在那新鲜的疤痕末端咬了一下,神色潋滟地笑,“我都还有力气要下床喝水,看来殿下果真是没大用了,难道天咒已经应……”
“……”裴钧眸中旋即燃火。
话没说完,被面朝下摁进了锦褥。
一点逞强,换来一场乾坤颠倒的荒谬。
-
二十二岁的生辰,结果他压根就没能从某人身上下来过。
谢晏懒成一汪春水,困得不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摄政王殿下的伺候。沐浴后,裴钧煮了点香米酥茶,还买了谢晏爱吃的小花糕,强硬地将他叫醒:“吃点东西才能睡。”
“……不要。”谢晏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喉间微动,但他精力都被耗尽,便拖长音耍赖,“睡完再吃。”
其实这都算是谢晏的老坏习惯了,他好睡懒觉,若是没人管,宁愿不吃也不想起来。自裴钧去打仗后,更加没人管得住他,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都是常有的。
裴钧一回来就摸到他瘦了。
他将一只温热的小花糕抵在谢晏唇上,往下扫了眼:“真不吃?那我就只能让你用别的办法吃……先喝酥茶,再喂你吃糕。”他凑近附在谢晏耳旁,压低声音,气息洒在他耳道内,“你能吃几个?”
“……?!”谢晏瞬间睁开了眼。
终于还是老老实实起来,用正常的方式吃了糕。
吃完谢晏生怕裴钧又起什么兴致——这人实在是太有精力了,而且连绵的征战将他身躯锤炼得更加结实精壮,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应付——所以一直抱着被子警惕他的动作。
谁知裴钧放下食具后,只是端来清茶与他漱了漱口,便抱着他一起躺下了。
“困了便睡罢,不欺负你了。”
谢晏被他折腾得不行,屋内各处都留下了两人胡来的痕迹,他突然罢休,倒还叫谢晏有点不信。
但裴钧确实没了动作,把手臂搭在他腰上后,就率先沉沉睡去。
大概是真的累了,毕竟数日内就从西狄赶回来,本就疲乏,没能好好休息一场,就作天作地的把精力全部挥霍在这档子事上。
听着他的呼吸声,谢晏反而没了睡意。
等了一会,谢晏偷偷睁开眼,一边近距离地观察他的睡颜,一边用手指偷偷描摹他的眉眼。果然小别胜新婚,这会儿看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英俊。连额间垂落的一根碎发都让人心生爱慕。
他指尖正从挺拔的鼻骨划到唇峰,裴钧微微动了下。
裴钧不堪其扰地捉住谢晏微凉的手,一同带进温暖的被子里,彼此额头相抵。
两人的呼吸都很轻,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这是一阵难得的宁静,能隐约听到窗外风摇动竹叶,抖下簌簌积雪的声音。
手被人揉在掌心,将酸楚疲累一点点揉尽。
裴钧突然郑重道:“谢晏,我喜欢你。”
“……”谢晏怔了一下,睫毛抖开又阖下,笑了笑问,“突然间的,是怎么了?”
裴钧道:“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好像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话。我并没有想玩弄你,也没有将你当做——宠——侍禁脔。我只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在边疆,每天都想你……我怕我不说,你就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他嘀嘀咕咕间,倾尽亲昵之语。
“傻子。”谢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你说过了,地动时的山洞里,你就说过了。”
“是吗……”裴钧回忆了片刻,那时他重伤在身,发着高热,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凭本能,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谢晏目光柔和:“嗯。”
裴钧松了口气,仿若梦呓:“……那就好。”
很快,他又陷入深眠。
谢晏呼吸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温度。
良久,轻声呢喃:“我也喜欢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
谢晏满心欢喜。
两人窝在小竹轩里,无人打扰,着实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且都铺了地龙,人在其中如春天一般暖和,即便光脚踩下,也有厚实的毡毯铺垫。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两人相拥看雪、临窗作画,突然兴致起了,便不拘时候、不拘地方,随性而为。小竹轩内但凡所见之处,无不遭了殃……尤其是那方画桌。
笺笺白纸,翩翩墨梅,一枝潇洒斜照水。
总之谢晏的一身才子清骨,都尽数折在上面了。
以至于日后提起这所小院,谢晏想起的都是各种让人羞于提及的凌乱画面。
但清闲日子总有尽头,终于在一年之末,年节之前,城外传来了大军即将抵京的消息。众将士奔波千里,越近京城便越是激动,于是紧赶慢赶,终于赶得上回来过年。
这日,谢晏神情靡艳,懒洋洋地支着手,让裴钧帮他穿戴衣物。
绯色官服浆洗得英挺板正,但同时也意味着并不柔软舒适。扣上衣扣,束紧衣带时,谢晏被磨得难受,难耐地吸了一口气。
衣领紧紧地扣到脖颈,围上一圈带绒领的披风,将昨夜的暧-昧痕迹都遮掩住。裴钧扫了眼他的胸口,忍不住去含他的唇,低声笑道:“孤的谢大人,用不用孤特赦免你出城跪拜?”
谢晏抬起尚未着袜的脚,踹进裴钧怀里,瞪了他一眼:“怪谁?”
裴钧接住他踹来的脚,狎昵地揉了几把,才不舍地松开,取来软袜套上:“若真不舒服便不要去了。百官跪迎,又不差你一个,有孤在,谁还敢说你的不是?”
眼见他穿个袜子又穿出歹意,手直顺着裤腿往上窜,谢晏赶紧收回脚:“别自作多情了,我又不是去看你的。”
“……”裴钧手里一空,遗憾道,“果真是没良心。”
他捉过谢晏厮磨了一会,盯着他吃过早膳,直到时辰差不多,实在拖不下去了,裴钧才抱怨着离开小院,一路避人耳目回到了凯旋大军中,在纪疏闲早就备好的马车内换上摄政蟒服。
等谢晏踩着点儿来到城门,与百官恭迎王驾回京时,抬头再见——那一个时辰前还与他温存缠-绵,喂他吃小花糕的情郎,此刻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剑眉星目,煊赫威严。
“恭迎殿下回京!殿下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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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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