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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走着走着就近了,在难的事做着做着就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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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雪

作者:归鸿落雪   状态:完结   时间:2022-12-08 20:38:40
  “自然。”湛华面不改色,神情淡淡。
  季怀见他神色清冷,心说湛华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便将疑虑都抛到了脑后。
  这酒太烈,季怀只是不小心喝了一大口,这会儿被火烤得就有些发晕,呼出来的气都带着酒香,这会儿整个人裹着披风缩成了一团,披风回来时沾了潮气,这会儿裹着也不怎么暖和,但是聊胜于无。
  湛华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皱眉道:“这点酒便醉了?”
  “没醉。”季怀不乐意他扶,拍开他的手,整个人往旁边挪了一下,离他远了几尺。
  湛华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垂眸盯着橘黄色的火苗,“季怀,你是讨厌我么?”
  裹着披风的人冷哼了一声,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以行动强有力地给了他答案。
  湛华:“…………”
  季怀这会儿脑子晕乎乎的,困得想要睡觉,冷不防披风被人一下子拽走,冷风瞬间席卷了全身,冻得他打了个哆嗦。
  季怀愤怒地转过头来质问罪魁祸首,“你多大了!?”
  怎么能如此幼稚!
  “下月过完生辰二十。”湛华将披风放到火上烘烤。
  季怀愣了一下,声音里还带着醉意,“你、还未及冠啊?”
  “嗯。”湛华将烘好的披风兜头扔给季怀,“披上。”
  季怀今年二十又一,虽然只一岁,但也比他大,这会儿酒醉脑子不怎么灵光,“要不还是你盖着吧。”
  主要是平时湛华表现地过于沉稳冷静,而且武功高强,季怀一直下意识地认为他比自己大,这会儿得知对方尚未及冠,心里多少有些微妙。
  湛华眯起眼睛,拿过披风将季怀裹在了里面,甚至在帽子底下系了个死结,冷声道:“不必。”
  季怀:“…………”
  半夜柴火将熄,季怀半睡半醒间觉得冷,忍不住往旁边的人怀里靠了靠,而后突然惊醒。
  他现在脸贴着湛华的颈窝,被湛华整个抱在怀里,登时浑身一僵——临睡前他明明记得自己特意选了个离湛华最远的地方。
  湛华似乎睡得很熟,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腰,眼底还有一片明显的青黑色,看起来像是很久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季怀觉得现在他应该趁机拿起湛华腰间挂着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趁其不备捅死这个准备要他命的假和尚,然后骑上快马逃之夭夭。
  可是不知道是他太困,还是湛华将他抱得太紧,又或者是在这漆黑寒凉的秋夜里两个人依偎着过于安心,他竟然在计划着怎么杀人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抱着他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瞥见季怀放在他腰间离匕首不过几寸的手,捏住他的手腕将那只冻得发红的手塞进了披风里。
  而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23章 中秋
  他们到彩霞镇的时候正值中秋那一日,街上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季怀带着帷帽只能看个朦胧不清的大概,湛华凑到他耳边道:“天黑了不用戴帷帽。”
  季怀低声道:“这里这么多人没关系吗?”
  “没事,大多是镇上的百姓。”湛华伸手帮他把帷帽摘了下来,
  那□□季怀戴了两天之后脸上就开始发痒,长了层细细密密的红疹子,湛华便不让他一直戴着了,只在人多的时候会帮他贴上,这个镇子并不怎么繁华,这会儿季怀露出来的是自己的脸,上面还有点儿前几天留下的红疹印子。
  红色的一片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突兀。
  季怀却不怎么在意这个,他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摊子上的一根红豆簪子。
  小贩笑呵呵道:“公子,给家中夫人挑一根吧。”
  季怀把目光从红豆簪子上收回来,微微一笑,“不必了,只是看看。”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湛华突然道:“你可曾婚配?”
  “少时家里曾给我定过一个未婚妻。”季怀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边,听他问便答了,“只是她身子不好,她家里想着拖一拖等年纪稍大些再嫁过来,却不想姑娘得了急症,成亲前几日便去了。”
  季怀碰了碰悬挂在半空的灯笼穗子,“又拖了两年,也没寻到合适的人家,姑娘家不是嫌我爱逛风华楼就是嫌我一事无成——”
  季怀叹了口气,“既无功名傍身又不会做生意,嫁过来也只会受妯娌们的挤兑,我索性就不找了,平白祸害人家姑娘。”
  湛华顿了顿,“家中可给你安排过通房或是侍妾?”
  “自然没有,正室未入门就有侍妾通房像什么样子,太不尊重人家。”季怀摆摆手,突然反应过来,“你打听这些作甚?”
  “只是问问。”湛华拉着他躲过跑来的几个孩童,让他走里面。
  季怀笑道:“你这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湛华已经很久不曾见他这般笑过了,一瞬间恍然回到了初见时,季怀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七公子,落拓风流。
  季怀这会儿又停在了一个摊子前,拿起了个被描画的凶神恶煞的面具扣到脸上,问湛华:“要不我用这个遮一遮?”
  “不用。”湛华拿走他手里的面具,微微蹙眉,“太丑了。”
  季怀笑了一声,又溜达到前面去看卖花的,他这会儿穿着身月白的衣裳,为方便赶路湛华给他买的都是马蹄袖,季怀不怎么会用网巾束冠,干脆就随便扯了个布条扎成了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飒爽又利落,单只是在路上走了这么片刻,已有不少姑娘悄悄朝他看来。
  季怀正准备拿起花来看,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扣上了张大红大绿的面具,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季怀转过头来问湛华。
  湛华这会儿带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帮季怀将面具后的绳子系上,冷声道:“还是戴上安全些。”
  两个人挨得极近,虽然隔着面具,季怀想移开目光,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对方的脸上。
  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个人想要他的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抑或是方才那些似是而非的问题,都不过是湛华的伪装。
  这些好都是对方伪装出来的,也许只是心血来潮,当不得真。
  理智让他想要远离,可是当他们呼吸交缠在一起,季怀还是忍不住想靠近,甚至有一瞬间想将眼前这个人拥进怀里。
  理智和冲动杂糅在一起变成了令人悲哀的酸涩,让他唾弃又厌恶自己。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竟然喜欢上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居心叵测之人。
  而且是个男人。
  不成体统,荒谬至极。
  他想往后退,却抬起手来,攥住了湛华的手腕,清瘦又冰冷。
  湛华微微一愣,却没有抽出手来。
  “湛华,你中得是什么毒?”季怀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湛华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波澜不惊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湛华抽出手来,继续往前走。
  季怀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是昏了头蠢到想救湛华,还是突然计上心来以退为进谋求生路,却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走了许久都未再说过话。
  前面有表演胸口碎大石和喉咙顶钢枪的,季怀在人群后张望了两眼也没怎么看清楚,只听见周围的人拍着手在叫好。
  湛华停下来问:“要看看吗?”
  季怀干净的衣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了灰,靴子上也满是尘土,他拍了拍衣服。
  这段路是土路,不怎么干净,却格外热闹。
  季怀往里面张望,“这些人是有你们说的内力吗?”
  “不是。”湛华被人挤得往旁边走了两步,“只是靠得巧劲。”
  “那算了。”季怀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不远处的大柳树下搭了戏台子,上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几个小孩子举着灯笑闹着跑过去,后面的大人们拉都拉不住,只能无奈地在后面追。
  季怀躲开个小姑娘,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衣摆被她手里拿着的糖葫芦蹭上了糖浆,想擦却发现自己没有帕子。
  “回客栈换了就行。”湛华不像他那么矜贵,袍子上起了球都照穿不误,蹭点灰沾点血都是家常便饭。
  季怀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
  于是两个人沿着人群熙攘的街往回走,没有注意到人群中那双满是杀意的眼睛。
  两个人住的这家客栈是彩霞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他们之前来得不算早,客房只剩下一间,也没什么好挑剔的,起码比风餐露宿睡地上好得多。
  房间很是简陋,一张床,一张八仙桌和两个凳子,还有个洗脸的架子,便没什么多余的家具了。
  季怀一进门就将外衫脱了下来放到了凳子上,问湛华,“他们这里能送浴桶上来么?”
  湛华道:“我去问问。”
  湛华出去半炷香的时间又回来,身后的小二搬进来个大浴桶,没多久又搬进来个屏风放到了浴桶前,“二位客官稍等,热水还在烧着,马上就好。”
  “多谢。”季怀冲他道谢,待小二出去后,对湛华道:“我还以为他们这儿不送浴桶呢。”
  湛华将他的包袱递给他,“饿吗?”
  “方才在街上吃过饼子,不饿。”季怀赶了两天的路,又在外面逛了一晚上,这会儿困乏得厉害,只想洗完澡好好睡上一觉。
  待半个时辰后小二将水送上来,季怀已经倚着床柱昏昏欲睡,听见湛华叫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水调好了,去洗洗。”湛华将他从床上拽起来。
  季怀强撑着精神走到屏风后泡进了热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
  湛华坐在凳子上背对着屏风,不时有水声响起,让他有些心烦意乱,约莫过了一刻钟,他起身要出去,却听见屏风后“噗通”一声。
  湛华脸色一变,大步走到屏风后,眼疾手快地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季怀扒拉住他的胳膊呛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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