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哪家会在下雨天开工呢?”孟禹摇了摇头,不太理解。
文鹰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会儿,眉头皱了起来,他道:“这几个人是练家子。”
孟禹脸色一白:“不会是土匪吧。”
文鹰单手撑着窗沿,跳出窗外,手攀窗台悬在外墙上,他对孟禹说:“我跟上去看看,万一是土匪也好及时联系当地县衙。”
孟禹说着也要跟上,文鹰却道:“你不会功夫,放心,我不会和他们硬碰的。”
孟禹知道文鹰的身手,也没再强求:“你小心些,若觉着不对,定要赶紧脱身。”
文鹰应了一声。
孟禹将大半身子探出窗外,见文鹰像一只灵巧的猿猴在屋顶上翻越,不远不近的缀在那几人身后。他退回身子,从包袱里翻出先生的印信揣在身上。若那几人果真有问题,他便带着印信去找勉县知县出面。
文鹰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候,阴雨天天色本就昏暗,孟禹掌了灯,递了条擦布给他,问:“发现什么了?”
文鹰用擦布擦了把脸,从包袱里取出干爽的衣服,边脱外衫边对孟禹说:“那些人去了堰口。”
孟禹道:“是要加固堰口么?早些年听说堰口决堤发了水灾,死了不少人呢。这时节雨水多,许是以防万一吧。”
文鹰摇头:“秋雨虽多,但不如夏季雷暴多,河水暴涨。而且听幺叔说入夏前各地便开始巡防大坝了。再者,便是加固堰口,那也得有官府批文,由官府统一调度。这几人行动鬼鬼祟祟,我感觉他们来者不善。”
孟禹绷紧嘴唇,犹豫着说:“那我们要去找知县说明情况么?”
文鹰也有些纠结,但想到罗家村那些不清不楚的事儿,谨慎为上,他是赞同去找知县的。
孟禹道:“我们同去,便是一场乌龙,总好过疏忽了此事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为好。”
勉县是下县,县城不大,每日也没多少公务要处理。而且下雨天谁爱办公啊,冯知县早早就回房里睡觉去了。听见前衙来报说有人报案,他还嘬了下牙花子,慢悠悠的穿上鞋:“谁呀,下雨天不睡觉净作妖。”
待到前衙见是两个风姿绰约的年轻人,不由展颜一笑:“你们要报案?说说吧。”
文鹰将自己适才发现的事情说了说,孟禹怕知县搪塞,又拿陆舟的印信套了套关系。
冯知县当即认真起来:“原来是陆大人的入室弟子。”他想了想,说:“本县城小,事情也不多,但唯一要紧的就是堰口。每年春秋两季衙门都会派人巡查,就怕堰口决堤。今秋早在上月秋收时候本官就已派人巡查完,今日并未派遣旁人过去。”
冯知县虽心里觉着这二人有些小题大做,也兴许人家去堰口是有旁的事儿呢。不过他心里也知道堰口的重要性,若堰口出了问题,别说他官儿丢了,小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呢。
他也没推拒,当下便让衙门的人去堰口查实情况。又留了二人在衙门说说话。
那两个被派去堰口的衙差直到夜深都没回来,冯知县便是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他当即召集县衙所有衙役赶往堰口,只是还不等到近前,便听到巨大的敲击声。他猛然一惊:“有人凿堰口!”
文鹰脚下一点,纵身跃起,当下踹翻一人,引得那几条大汉群起攻之。这时又从林中涌出数十人来,和衙差们打做一团。
孟禹急了:“冯知县,赶快示警,一旦被他们得逞,整个梁州府都要沦为人间炼狱了!”
冯知县自打当了知县还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儿,好在有孟禹提醒,他赶紧拎着袍子往回跑了几步,使唤就近的衙差上街敲锣示警。
“我们未必能等来援军,冯知县,还是得召集城中百姓一起出力。”
冯知县连声答应。
孟禹扭头看着河坝上一片混乱,心内焦急的不行。他又对冯知县说:“这事儿必有预谋,我们还得赶紧联系梁州府。”
“对对对,你说得对!”
雨势没有缓和的意思,堰口已经被那几人凿了个窟窿。浩大水势不停冲击着大坝,发出虎啸般的巨响。
勉县的百姓听说有人凿大坝,当时就怒了。当年的水灾让大家心有余悸,谁都不会再想经历第二次。于是大家纷纷拿出自家工具和袋子,不管男女老女,纷纷上阵。
孟禹正在徒手挖沙子,见百姓成群结队的涌来,忙招呼大家挖土灌沙袋,务必将堰口堵死!
这一夜过得尤为漫长。天边露出鱼肚白时,阳平关驻军赶到了。但预想中的堰口决堤却并没有发生。
萧停笑意僵在脸上,他抬头望着城楼上那抹挺拔倔强的身影,目光染上怨毒,咬牙切齿的说:“陆舟的确很邪性。早知道在平县就应该想尽办法杀了他。”
殊不知陆舟眼下是全靠一口气撑着,天知道他得知有人凿了勉县堰口的时候,惊的差点儿没一头栽下城楼,以死殉城。
他一脸愤愤的说:“方士弘是疯了么!他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说到这,陆舟似乎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感觉自己疏忽了什么。
对方在陈国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却招招都被己方提前获悉。他们行事仓促露了马脚,这是一定的。但明知事不可为还偏要为之,这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劲儿让陆舟明白,对方的真正意图并不是要占据多少城池,反而更像是一种报复性的发泄。
若是这样想,一切便都通顺了。若对方果真有攻占陈国之心,密谋这么多年,必定要集中在一处进行猛攻。试想一下,若他们将所有准备都集中在梁州府,自己可未必招架得住。再借梁州府地势之便攻陷川蜀,陈国若想再夺回失地,恐怕要费很大周折。但偏偏对方将人手分散,四处点火,如此一来反倒让各地都有了喘息之机。
陆舟之前想不通,他以为对方手里还握有很大的筹码,却没想到他们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好在文鹰和孟禹机警,否则真要酿成大错了。
他目光略向下移,冷冰冰的看了眼被阳平关驻军都统制服的方士弘和萧停。
“江宁府那边只怕也不好过,但愿大头能及早发现。”
第268章
相比陆舟,袁叙白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虽察觉到了船工的异动,但他却没想到刘家的船工竟在自家货船上铺满了硫磺和硝石,武娘子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
燃起的船只像巨大的火球一般涌向岸边,岸边停靠的都是运粮的货船。江宁府一带这些日子天气干爽,粮商们急着等大兴河能通船时第一时间就启程,免得耽误卖粮,所以便将粮食都堆在船上。
这些粮食不仅仅是江宁府一府的产量,还有官府从各地征收的秋粮。因运船便利快捷,所以每年春秋两季都会走大兴河船运。可想而知,一旦粮船被烧毁,今年各地的粮价必定猛涨。百姓们吃不起粮,则必生祸患。
袁叙白急的直跳脚:“刘家这帮王八羔子这是想干什么!”
他红着眼指挥着手下人速速拦截火船。但因事发突然,准备不足,河岸靠前的粮船还是被烧了。
大兴水军在下游拦截了刘家的船工和船只,强硬的破开了堵塞的河道。武娘子和漕帮的人也抓紧抢救粮船,就连袁叙白也顾不上其他,和船工们一起往下扛粮食,肩膀酸胀的不行,他却无暇顾及。
饶是如此行动迅速,仍被烧了半数粮船。那些粮商们哭天抢地,有承受不住的,当场就跳了大兴河,救不回来了。
袁叙白一脸阴鸷,打死他也没想到刘家竟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真是好得很!
六子一边给袁叙白的肩膀抹药一边劝道:“少爷您可想开点儿,咱们都以为刘家是想截断大兴河,阻了大兴水师的去路,无法驰援京城。谁承想刘家如此阴险。”
袁叙白气道:“我早便同那些粮商们说过,大兴河一旦通行,必定早早放他们启程。我让他们将船只靠后,不要都堆在河口,可谁听呀!都怕自家船只落了后,被旁人抢了先卖了好价钱!若非当时怕打草惊蛇,老子一早就令官府出面强制他们将粮船撤回来。如今落得这般境地,反倒是我落了一身不是,让人堵在府门口骂!”
府门外的吵嚷声不绝于耳,袁叙白听了甚是烦躁。
六子道:“这事儿怎么能全怨少爷呢,少爷已经尽了全力了。当初也是有人乐意听少爷的,那些没受损的商人们这会儿也都替少爷说好话呢。不过这次损毁的粮船数目不少,今年各地粮价上涨是必然的。好在今年各地风调雨顺,没什么天灾人祸,若朝廷支援一些,即便上涨也不至于太夸张,总能让百姓吃得起粮的。”
袁叙白叹道:“我这边境况这般,只怕梁州府和边关也好不到哪儿去。边关打起来,这兵马粮饷哪儿不都得从国库拨。嗐,所幸没叫刘家这些祸害得逞,也算稍加宽慰了。”
主仆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武娘子绑了个人回来。她说:“我早就发现这人鬼鬼祟祟的,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抓回来,小袁大人可要好好审审。”
袁叙白侧头看了眼,见这人年纪挺大了,脸色阴沉着,一双浑浊的眼跟淬了毒似的,盯着他看的时候让人瘆得慌。
他问:“你谁啊?”
刘霑怨毒的瞪着袁叙白,恨的牙关紧扣,脸颊也因这股力道凹陷了下去,活像一只长了皮肉的骷髅。
袁叙白他们入京时刘霑已经中风多年,所以他们不曾见过刘霑。不过在京城做官那些年,刘秉他倒是常见。这会儿瞧着眼前这人恍惚有几分似曾相识,只是他心里头乱得很,一时也没想起来。这老头又不言语,他也没耐心跟他耗着,便吩咐六子:“把这怪老头儿扔牢里头去,待我忙完前头的事儿再说。”
刘霑也曾在朝中呼风唤雨,如今这后生竟一点儿都不将他看在眼里。这种毫无意识的忽视让刘霑更加愤恨,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声音淬了毒一般:“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袁叙白冷冷的瞥他一眼,对六子说:“饿他两天。”
刘霑:……
边关形势依然紧俏。陆祥的援军迟迟未到,杨竟便知道对方被牵制了。杨家军依旧紧守雁门关,关城外辽兵的攻势却从未有一刻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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