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们就听见小童的叫声:“老爷您走慢点,您慢点慢点。”
随后吴珣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虽然这股杀气并非冲着自己来的,但他浑身都不禁绷紧了。来人是位高壮的男人,方面阔口,从脸上的褶皱看上去已经是位年逾花甲的老人了,但发须黝黑没有一丝斑白,目露精光。见到陆詷时,老人似乎有些激动,短而粗的胡子抖了抖,倒头便拜。
陆詷双手扶住了他的双臂:“外祖。”此人是当今皇后的父亲,也是曾经四度出征西北的大将军孙耿洲。
孙耿洲抬头,用力地拍了拍陆詷的肩膀:“好,好好。”
吴珣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您轻点,他身子弱。”
孙耿洲的目光瞬间就扣在了吴珣的身上,吴珣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只兔子被一只老鹰盯住了。说时迟那时快,孙耿洲原本搭在陆詷肩膀上的手突然由掌变爪,猛地攻向吴珣,吴珣先是一闪,随后脚一踏地,一个飞云纵直接蹿上了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
“小子你下来。”
吴珣连连摇头。
孙
耿洲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这棵梧桐是我当年埋女儿红的地方,你要是敢弄掉一片叶……”
“不能掉不能掉。”吴珣落在枝头仿佛就是一片梧桐叶,其他叶子别说掉了,连动也没动。
孙耿洲的怒气这下子倒是消了些,重新打量起了吴珣,捋捋胡须:“呦,你小子本事挺大,功夫哪里学的?”
“我师从少林,师父法号了空。”
“那个大和尚。”孙耿洲顿时乐了,“我跟那个大和尚吃过酒。”
吴珣赶紧双手合十口念佛号,不念不行,师父又喝酒了。
“还烤了一只羊。”
吴珣嘴巴动得更快了,罪过罪过,师父又喝酒又吃肉了。
“那些蛮子养的羊,香,真香。”孙耿洲似乎有些回味,就是不知道回味的是羊,还是回味着那场战役的胜利。
“小子,那大和尚就你一个徒弟吗?”
吴珣点头。
“你下来,跟我打一场。”
吴珣顿时摇头,孙耿洲眯起眼睛:“怎么?怕?”
吴珣还是摇头,很认真地说道:“我不能跟您动手,您是小詷的长辈。”所以吴珣最开始就没有打算还手,不是打不过,是打不得。
孙耿洲看了一眼旁边找了个石凳坐下的陆詷,陆詷朝他笑了笑,手里正端着小童送上来的茶杯,一脸你们打,我就看看。
孙耿洲被气笑了:“我们吃酒那会儿,老和尚就跟我炫耀,说他收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徒弟,你既然是他唯一的弟子,想必就是他说筋骨清奇的宝贝徒弟了。老夫想同你切磋一二,也看看大和尚的眼光如何,你若不肯老夫就当你瞧不起老夫。”
吴珣苦着脸,不得不从树上下来,果然身后的梧桐树一片叶子都没掉下来。
孙耿洲哈哈大笑:“好!随我去校场,我们好好比画比画。”
第7章 木塔争旗
吴珣原本以为孙耿洲是要将自己带出孙府,没想到他所说的校场就是在孙府的后院。和一般的高官达贵的后院满是珍奇昂贵的花草不同,孙府的后院就是一个小型的校场。
此刻有一个男子正在教导两个还不到他腰高的小孩,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子抬头看见吴珣点头致意,虽然他不清楚此人是谁,但是能跟着爹走进来的自然是朋友。当他看见跟在两人后面溜溜达达进来的陆詷时,睁大了眼睛,正打算上前,就听老爷子喝道:“过来。”
“是!”
见男子一走,原本蹲马步的两个小孩也撒了欢,马步也不扎了,直接扑向了陆詷:“詷哥哥!詷哥哥!”
男子刚想板起脸训斥他们没有规矩,就听老爹又一声狮子吼:“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当即男子也不打算训自己这双儿女了,再磨蹭下,里子面子都要训没了。正当男子努力安慰自己的时候,就听老爹的声音放柔了:“你们两个小家伙跑慢点,摔倒了怎么办?”
男子:“……”难道不是摔倒了就摔倒了,哭哭啼啼算什么大丈夫吗?这难道不是老爹小时候对自己的教诲吗?
“明城,给你引见个小朋友,这位是了空大和尚的关门弟子,这是犬子。”
“在下吴珣。”吴珣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男子连忙还礼:“小师父多礼了,在下孙明城……”
还没说完,就被老爹瞪了一眼:“人家有头发的。”
吴珣赶紧道:“称呼名号乃身外之物,孙兄无须介怀。”随后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还在就好,刚刚孙耿洲的那声吼让他想起了他的师父,那个卯足劲想让他剃度受戒自己却喝酒吃肉的大和尚。
“差辈了。”正哄着两个小孩的陆詷懒洋洋道,“这是我的小舅舅。”
吴珣眨巴眨巴眼,干脆地改口:“小舅舅。”
孙明城也愣了,看看吴珣又看看陆詷,他这会儿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天生嘴笨,想了半天也没有问出口。这时候孙耿洲沉声道:“不如,你们二人比试一番?以一盏茶时长为限,夺得木塔上旗帜者为胜。”
孙明城刚想反对,这不是明显欺负小孩儿吗?就见吴珣行了一礼:“小舅舅,请。”
莫名多了一个外甥的孙明城被赶鸭子上架,他活动活动了拳脚后,吴珣突然问道:“你使兵器吗?”
孙明城看见了他背后背着的长棍,突然也被激起了斗志:“我行军打仗使的是长戟,但此处施展不开,我见你擅使长棍,我幼时练武练的也是棍,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番?”
“请。”
将军府自然是不缺兵器的,孙明城挑了一根趁手的铁棍,心中暗自叮嘱自己到时可不能下手太重。
孙耿洲一声号令,两人就开始登木塔。木塔足有十余丈高,哪怕是响绝武林的飞云纵也是绝不可能一下到顶的,而塔身是四方结构由木条搭建而成,看上去两人比拼的不过是爬塔的速度。可刚一登塔,吴珣就意识到此楼并不简单,他原本想借一处力施展轻功向上爬,他算了算几息之间就能到顶,却没想到这一下却踩了一个空。
脚底的木头直接断为两截,落在了地上,幸好吴珣反应机敏一把抓住了头顶的一条木头,刚想手臂用力向上一翻,却发觉掌心不对,他的手掌被黏在了木头上。
不远处的陆詷看着,眯起了眼睛:“外祖可是不喜珣儿?”
孙耿洲心中“咯噔”一下,从方才吴珣叫自家小儿子舅舅的时候,他的心其实一直提着。
“殿下……”孙耿洲一瞬间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珣儿想要参加本次的武举,我带他来拜访您,希望您能对他的兵法指点一二。”
“他与殿下是……”说到这里孙耿洲再次没能说出口,一张老脸臊得通红。
“孤与珣儿乃竹马之交,珣儿心思单纯,很多事情并非有意为之,外祖无须多思。”
孙耿洲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随即又忍不住想要苦笑,他这个好外孙说的这一句话里简直滴水不漏,似乎回答了他的问题,又似乎没有。他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既然吴珣是想要考取此次武举,想必这个年轻人对仕途有所展望,既然有所追求应当不会自毁前程……
孙耿洲却不知吴珣之所以来考武举,不过只是为了兑现那个童年的诺言而已,他承诺了小詷要来京城找他,而考武状元就可以光明正大去京城了,久而久之这两件事已经划上了一个等号。吴珣没想太多,他也没有去想其实他不考武状元也可以前往京城找陆詷,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等到师父说他可以下山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背起包袱赶来京城,赶赴童年时许的约定。
吴珣进退维谷的时候,孙明城已经爬到了他头顶一丈左右的位置,他爬的不算快,但是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陷阱。吴珣眼睛一转,内力运于掌心,直接将手握的那段木条左右两边斩断,一个后翻重新站在了木塔之下。
那一段木条还粘在他的手上,但吴珣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抬头盯着孙明城的身法,因为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件事,他们是突然拜会将军府的,所以孙耿洲是不可能知道他们会来,既然不知道这个木塔就不是特意准备给他的,而应该原本就是这个校场的训练项目之一。所以孙明城的快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大概在哪个方位会有陷阱,所以特地避开了陷阱。于是想明白这点的吴珣直接挑了孙明城刚刚爬过的路,顺着他爬过的地方往上爬。
“嚯。”孙耿洲摸了摸胡子,“这小子够机灵的。”
“不是您说的吗?珣儿是不世的练武奇才。”陆詷声音中暗藏着浅浅的骄傲。
孙耿洲粗声粗气道:“明明是那个大和尚说的,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陆詷笑着摇头,也不同他争辩,要知道外祖这人最是牛脾气,别说大和尚说的话了,如果他不认同,就是天王老子说的话,也别想从他嘴里蹦出来。
而此刻吴珣已经跟上了孙明城,就像尾巴一样,紧紧地咬在孙明城的身后。孙明城察觉到吴珣的打算后,也开始慢下了步子,但他慢吴珣也慢,丝毫没有试图超过孙明城的打。孙明城无奈,可一盏茶的时间快到了,如果两个人都没有拿到旗子,那就都算输。孙明城只能加快动作,专心致志地向上爬。
孙耿洲盯着塔上胶着的两个人影喃喃道:“这样下去他始终会比明城慢的,他想怎么做?”
陆詷轻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喝着他手中的那盏茶,茶杯几乎已经见底了。
孙耿洲忍不住看向陆詷,对于这个外孙,作为外祖父来说他是沮丧的,因为他一向都看不透陆詷。但作为臣子来说,他却是欣慰的,他在陆詷的身上依稀看见了陆詷的祖父平武帝的影子。
虽然当今圣上仁政爱民,勤勉务实,待他女儿也极好,但孙耿洲毕竟是位武将,有时上朝看见左右丞相相争的场景时,偶尔也会怀念起平武帝时期的杀伐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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