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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的路走着走着就近了,在难的事做着做着就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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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璧

作者:照破山河   状态:完结   时间:2022-12-08 20:37:20
  乔郁应答一声,与他额头贴着额头。
  元簪笔声音被烧得沙哑,只道:“对不住。”
  乔郁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这话他从前不是没听元簪笔梦中说过,现下听来,更是滋味难以言说,“你何曾对不住我。”他叹息。
  旁人觉得元簪笔在病中,元簪笔却觉得自己极清醒。
  他回书房,忽见里间亮着灯,他以为是乔郁,便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令他悚然一震。
  “兄长?”他不可置信道。
  元簪缨柔和笑道:“你似乎有话和我说。”
  元簪笔坐在他对面,道:“我确实有话,要同兄长说。”
  元簪缨道:“我愿恭听。”
  “三年前,因定品一事,世家与士人冲突激烈,先帝询问我应如何,我建议先帝以考试选官,纵然如此,仍得乔郁反对,世族悠游林下,甚喜卧雪眠云吟风弄月,视案牍公事为俗务,世家门生学子遍布朝廷,出题必与风月相关,与士人不利,更与国无益。当日,我与乔郁入兰台,两学子为名次打赌,一人姓顾,为寒门子弟,一人姓方,出自方氏名门。后,先帝心血来潮入考场,顾氏子称考场舞弊,霍思白身为方氏门生,定袒护方琢,而后自尽。陛下大怒,下令彻查,霍思白无辜,但不再受任,陛下命重出考题,尚算公平,亦能为国所用。”
  他朝元簪缨的方向笑了一下,“自然,那名顾氏子没有死。这件事太巧,巧得宛如人为,当年不少人怀疑这名学子与朝中某位最得利的大人勾结。他们觉得,是乔郁。”
  元簪笔垂眸,“想必兄长知晓我的意思了。”
  元簪缨道:“是你。”
  元簪笔颔首,“是我。”
  “从此之后方氏与乔郁更势同水火,不久,我同乔郁理青州事,恰与方氏有关。方氏视乔郁如寇仇,青州事毕,方氏谋反铁证如山,具被乔郁如实呈送先帝,他或许怀疑为何这些证据搜集的如此顺利,”元簪笔道:“是我命人将从前搜集好的一并送给乔郁。方鹤池陈词,称,陈秋台谋反。”
  元簪缨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面上并无怨恨,只轻笑着叹了口气。
  “陈秋台有无谋反我不知晓,我只知晓,当年诛杀宁佑党人的诏令为陈秋台草拟,行文字字珠玑掷地有声,仿佛宁佑党人当真是误国误民之乱臣贼子,功过已定,只待盖棺了。”元簪笔道:“寥寥百余言,却足以杀千人。今方鹤池千字长文,只诛陈秋台而已,我可惜无比,觉得甚是浪费。”
  “如兄长所料,此事亦被扣在乔郁头上,此后,太子与乔郁不死不休,说起来若责任有十分,则五分应归罪于我,凡此种种。乔郁确实聪明,然而性格有几分天真,他时常觉得是他连累了我,”元簪笔仍是十分平静,“我愧对兄长的教诲,兄长教教我何为君子之风,我却浑然抛之脑后,书中说为人臣者自当忠心耿耿,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倘陛下有心,则定然会为宁佑党人昭雪,若陛下无意,为人臣者应当甘之如饴。”

  元簪笔平静的面容突然有了涟漪,“可我如何能甘心?”
  处置宁佑党人那几日刑场所淌的血足够漂杵,冤声震天然而无处可诉,他在刑场外看见了谢家车马,来的自然不是谢居谨,不过是一小官吏,来确认犯人是否一个不缺。始作俑者仍居庙堂之上,高高在上睥睨众生,数千条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可以轻易葬送,无足轻重的小物件,不过是揽权的一个有用的工具。
  元簪笔尽收眼底,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我知晓今日我之所作所为与当年他们别无二致,我亦用尽谋算,操控人心,我亦视人命如草芥,无论何人,若能利用,则必尽其能。”
  他知道自己是错的,他从来都知道。
  然而正确的方式无法解决问题,那么何妨一错到底?
  “此皆我之过,我辜负兄长教诲。”元簪笔道。
  昔年逼宫者而今十不余一,谢居谨聪明无比,明白急流勇退的道理,未等乔郁发话,上书罪己,称谢氏有罪,不堪入朝为官,此后三代,皆不许入仕。
  朝野俱惊。
  元簪缨看向他的目光温柔极了,温柔得元簪笔觉得无处遁形。
  他就在这,满身雪白,眸光清亮。
  元簪缨毫无变化,而他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元簪笔别过头,不愿看他。
  元簪缨便半跪在他面前,望着他。
  一如年少。
  元簪笔低哑道:“兄长做什么?”
  元簪缨伸手,将他环在怀中。
  他感受的道元簪笔的身体如何僵直,他只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有多么不甘,我知道你不愿意同他们一样又觉得自己已与他们没有任何分别,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狠毒太过,我知道你从来罪己,那些矛盾的念头足以将你逼疯。
  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我指责你。
  我知道,你想要我告诉你,你没有错。
  我都知道。
  元簪缨看着自己被攥紧的衣袖,他并没有低头去看元簪笔的表情。
  因为元簪笔在哭。
  忍耐到了极致的人,连哭泣都无声。
  他只是抱紧了元簪笔。
  他听见,元簪笔嘶声道:“哥……”
  眼泪顺着脸颊落到嘴里,比任何一种药都苦得令人心惊。
  乔郁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元簪笔的手。
  咔嚓,是暖炉中木炭爆开的声音。
  元簪笔缓缓睁眼,他觉得枕头的触感不对,动了动发觉是乔郁的双腿。
  乔郁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把视线放回到折子上。
  “醒了,”他说的漫不经心,眼神却一直黏在元簪笔脸上,握笔的手微微颤抖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既然醒了就同我一起看折子,”他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显然对于自己刚看的那些没话找话的内容十分不满,“这些琐事也有必要专门告知我?”
  元簪笔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为何会在这?”他问,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石磨砺。
  乔郁取来小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热茶,塞到元簪笔手中,“你这话说的没良心。”乔郁道。
  他又将视线放到折子上,仿佛根本没有挪到元簪笔身上的意思。
  元簪笔与乔郁偷窥过来的视线相撞。
  乔郁见他眼圈虽然还是红的,但已不哭了,就干脆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你自未经我同意交了兵权后就开始生病,朝臣皆以为我忘恩负义,鸟尽弓藏。”
  元簪笔低声道:“对不住。”
  乔郁不欲他误解,他又何尝想要乔郁为难?
  何必非到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适时放权反而最好。
  他这样想,乔郁如何不知。
  然而既然知晓,既感动且恼怒。
  乔郁双手环胸,以一种无计可施又像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发烧的第一日我就来了,你看看我这眼睛,”乔郁眼睛里一片血丝,“白日要听那些朝臣的废话,晚上要过来看看你还烧不烧,我这七八日睡了不足五个时辰,你若再不醒来,就只能看见我的棺椁了。”
  “元簪笔,你休想放权躲清闲,”乔郁道:“你今日上交兵权,明日是不是要乞骸骨?你将我推到这个位置上自己想去游山玩水了?做梦。我在一日,你恐怕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手握重兵给我做事了,可听懂了吗?”
  元簪笔张口欲言,但是病的太久了,脑子转的有些迟缓,半晌才转移话题道:“我梦中,可说了什么吗?”
  乔郁眼睛一转,戏谑道:“你说了什么?你是指你说你对我一往情深,还是说你对我见色起意?”
  亦或者是,你陈述你曾经做过的每件事。
  你非是在炫耀,非是在告知,你在凌迟自己。
  乔郁只能顺着他回答,却无法打断。
  直到将他揽在怀中,任由他哭泣。
  无法排解,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知道。”
  元簪笔之心,他从来都知晓。
  元簪笔更无话好说,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回什么何时,只好沉默。
  乔郁便弯下腰,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元簪笔许是还没反应过来,摸了摸脸,呆呆地看着他。
  乔郁挑眉,“你在想什么?”
  不会真病傻了吧?
  乔郁忍不住又拿手贴了贴元簪笔的额头。
  外面下着雪,雪花堆积满窗棂,北风呼啸猎猎,房中却温暖如春。
  元簪笔这才慢慢地回神,他望着乔郁漆黑的眼睛,轻声道:“我在想,明日大约会是好天。”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放wb,记得去点菜。
  例行安利下新文:《替身是朕,不满意?》
  朕死了,朕又活了,虽然朕的权势被架空了,但朕还是很高兴,朕上一辈子没有子嗣,这辈子儿女双全,亲生的,朕生的。
  呸。
  李成绮有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他体质有异,只不过不久,这件事就因他遭人算计成了两个人的小秘密。
  好在知晓他秘密的谢明月侯爷屈尊降贵来求他赐婚,顺便请陛下谅他私闯宫闱之罪。
  李成绮揉着腰问:“谢侯想要谁?”
  谢侯爷沉默许久:“是当日与臣……的宫人。”
  素来隐忍的皇帝拍桌而起,怒斥道:“放肆!”
  世人皆知,新帝李成绮性格懦弱,胸无城府,乃是被谢侯一手扶持上位的傀儡。
  “陛下垂眸时眼睑露出一颗红痣,与先帝甚似。”有人随口一句,让这个性格温吞,仿佛不会动怒的少年皇帝第一次气得红了眼眶。
  静文帝在位期间休养生息政治清明海清河晏,一生堪为明君典范,生时乃是王朝信仰,死后便是可望而不可得的清白月光。
  堂堂天子,不仅要做权臣掌中把玩的傀儡,还要做他心中挚爱的替身。
  替代品做皇帝做得兢兢业业尽善尽美,望向谢侯,眼中更尽是不可言说的深情,于是朝中盛传,谢侯得了少帝真心。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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