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那地方再污秽不堪,也是邱茗必须去的地方。 他需要情报,而且不是普通的情报,事关皇子造反,这不是在朝堂上混个一官半职便能随意打听到的。 “天下之大当什么不好,偏要去做走狗,你这模样,混去上京馆子唱个曲不好吗,小爷我若是有闲心逸致,还能给你投个赏钱。”面前那张俊俏的脸探近,撞上邱茗额前湿漉漉的碎发 这人,简直欺人太甚…… “不过是御前谋事,你怕什么?”邱茗喘着气,声音低到只有他两能听见。 既然此人知道自己的计划,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江南李主留帐中香,清雅四方,可得一夜温存,难道怕我蛊惑圣心再杀你满门吗?还是说……” 邱茗微抬眸,略带薄茧的指肚轻点拂过夏衍的手背,顺着骨间沟壑一路向下,探进袖口。 这一碰,瞬间戳中了夏衍命门。 “还是说,夏将军难度长夜慢慢,需要一香排解寂寞?” 夏衍一怔。 邱茗轻笑,眼角微挑,直接握住紧揪他衣领的手,掌心凉的刺骨。 “我这香可不便宜,怎么?想要吗?” 压低声线靠近。 “我赠你一晚?”
第2章 夏衍头皮发麻,猛甩开手。 邱茗重重跌在地上,一口气吸入胸腔,含血道:“所以,我去做什么,和夏将军无关,将军既知临渊寺是什么地方,何必如此相逼……咳,若是来日朝上相见,将军又该如何是好。” “是吗?” 邱茗一愣。 再抬头,夏衍得目光不知是鄙夷还是愤恨,突然上前一步,大手钳住他的脖子,力道之大几乎让他窒息。 “你做什么!”邱茗奋力地反抗,可四肢完全使不上劲,任由被拖到雨中。 “来日?我看你能不能活过今晚?!” 说罢,夏衍大臂挥动将人狠狠扔向庭院。 霎时间院内一道水花四溅,邱茗眼前一黑,背部重重磕在树干上,五脏六腑一通翻江倒海,一口血喷涌而出。 激烈碰撞使桃树花瓣系数抖落,邱茗蜷缩在树下动弹不得,雨水无情地抽打面庞,艳粉的花瓣落尽,覆盖了身躯。 夏衍嗤之以鼻,“此人妖言惑众,狼子野心,迟早不得好死。” 庭院中飞花飘散,满地狼藉,湿漉的寒意压着邱茗的身体格外沉重,他咳嗽着,血从嘴角不断涌出,嘀嗒的雨水合着血污蜿蜒蔓延。 我靠,疼死了…… 桃花细腻的芬芳夹杂雨水的气息,在黑暗里吊着邱茗残存不多的意识,只听庭院那头有人一脚踢开大门,侍卫纷纷避于两侧。 “少卿大人……” “夏愁眠,半夜三更,你闹什么!” 年轻男子圆领袍挂身,头发披散,全然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六公主在找你,西屋漏雨,和尚给那丫头挪地了,叫你别费事,快滚回去睡觉。” 话还没说完,男子发现了邱茗,忍不住皱眉:“他什么人,你搞这么大动静?” “又一个想攀行书院的狗杂种。”夏衍厌恶地扫去衣襟边沾染的雨水,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太子殿下太纵容他们了,任由那帮内卫在陛下面前煽风点火。” “殿下只是不愿牵连旁人,临渊寺不比宫内,你这般沉不住气,当心给殿下惹麻烦。” “怎么?颜子桓,咱还怕他们不成?”夏衍潇洒转身,一声口哨召下戕乌,“大理寺何时变得畏首畏尾,少卿大人?” 颜纪桥知道人的脾气,举手打住,“别抬举我,你若犯了事,我大理寺可不敢收你。” 戕乌叫声低哑,翅膀甩了夏衍一脸雨水,似乎在发泄不满,被甩人抹了脸,闷声敲了鸟头。 “又闹?” “连你的鸟都觉得你欠打。”颜纪桥懒得和他争辩,点下巴探向远处,“好歹是佛法重地,你不管管他?” 夏衍头也不回,“他淋够了自己能爬回来。” 雨落的声音在邱茗耳边渐行渐远,他的身体已完全冻僵,撕裂的痛感肆意搅动他麻木的身躯。 忽然,一串清脆的宫铃划过空寂,落入耳畔。 谁? 邱茗模糊的视线里,一女子靠近,俯身蹲在他身旁,急切地摇晃他的肩膀。 那身影……像极了江陵河畔,曾无数次温声唤自己名字的人。 恍然间,儿时的记忆浮现。 花瓣纷纷而下,邱茗虚弱地喃喃自语。 姐? 心中暖意渐起,就在他伸手触碰时,那张脸顷刻间皮肉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家人温柔的面容化为雪下冰冷的遗骸。 邱茗猛然坐起身,惊出一身冷汗。 寺院僧人正一脸惊异地瞧着他。 “你怎么跑出去了?” 邱茗胸口隐隐作痛,刚开口,声音格外嘶哑,“出去转了转,睡着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你可真会挑地方,”僧人汗颜,“若不是六公主发现你,昨夜你可就被淋死了。” 想起六公主的身影,邱茗心脏漏了一拍,眼见窗外天大亮,忽然如梦初醒,问:“几时了?” “嗯……辰时刚过?” 寺里过午不拜香,大殿礼佛时间肯定设在晌午。 也就是说。 韶华公主一行人还未离开。 想到这,他猛地掀开被褥,僧人大惊:“你去做什么?” “你不用管。” 双脚着地瞬间一个吃力,差点没站稳,僧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小施主,你病了一夜,今日就别到处跑了。” 邱茗不予理会,头也不回地走向屋外。 尽管身体欠佳,他还是沉了气,飞身跃上屋顶。 临渊寺上空,烟雾缭绕,正殿前红毯铺张,帐幔翻动下,韶华公主一身素衣,发间珠钗尽除,双手执香,郑重插在佛前正中的香炉中,后退一步,躬身跪拜。 寺内维帐华美,雕梁画栋,佛前珊瑚赤艳,砗磲绚烂。 太监长声唱道:“乾坤运转呈丰年,风调雨顺祈国泰——跪——” 殿外齐声:“圣上仁慈,福泽万民——” 众人应声一并跪下。 西厢房,侍女刚合上门便听闻窗边响动,当即挡在公主身前大喊:“来人啊!有刺客!” 屋外静悄悄地,被香迷晕侍卫正倚着墙壁酣睡,歪七扭八倒成一片。 正当侍女手足无措之际,风过须臾间,花瓣翻飞,邱茗瞬身半跪于窗下,墨发披散,一席沧浪直裰轻盈落地,苍白的面容温柔似水,唇边莞尔,“临渊寺俗家弟子邱月落,参见韶华公主。” 韶华公主额中朱红花钿,鬓边珍珠剔透闪耀,轻抬眸,搭上侍女的手,未有言语。 而那小侍女一时看呆了眼。 邱茗恭敬道:“公主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周途劳顿,今日又殿中礼佛操事,实属不易,公主贤良淑德,在下慕名而来。” 韶华公主打量邱茗一番,“公子造访,所谓何意。” “只是有一物相赠,公主不必多疑,”邱茗笑说,袖间掏出一串雕琢精致的香木手串。 手串清香四溢,无半分冗重沉杂。 邱茗:“听闻公主常久被头风所困,沉香木解乏,公主可愿一试?” “公子有心了。”韶华公主落座于妆台前,抬手示意。 侍女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走到邱茗面前,接过手串,看了眼邱茗,顿时脸颊一片红晕。 韶华公主闻了手串,轻笑,“是好香,不过香留余芳,公子选香相赠,醉翁之意恐不止于此吧。” 邱茗:“山途路远,行至寺中,公主怕是少不了烦心事。” “公子所言甚是。”韶华公主轻咳了声,侍女这才回过神来,踱小步上前,手忙脚乱地拾起台上的木梳。 “闲人之语于我何干?不过是议论母亲错落旁权,若不是太子哥哥不争气,上书替罪臣求情,母亲龙颜大怒责令禁足东宫,到头来害我一闺阁女子落得人如此口舌,回宫后怕是母亲又要责备。” “公主说笑了,太子殿下贤明之名盛远,圣上不过是忧心一时,听信竖子谗言,况且公主代圣意入寺祈福,又怎会被圣上归责。 侍女狐疑地瞥了邱茗一眼,继续埋头梳发。 韶华公主未回头,她神情镇定,侧脸端详镜中自己发边闪烁的珠翠,指尖扣了桌面,“云莺,给邱公子奉茶。” 侍女略显踌躇,“公主?” 邱茗心里清楚,赐茶意味着送客,他倒也不急,于是,应声接过道谢,茶盏碰到嘴边,倏然抬眼:“如今朝堂乱党为祸,公主可想过解其中之困?” 韶华公主愣住,但神色很快恢复如初,并未予以回答,然而一旁侍女大惊失色,目光在两人间。 邱茗轻笑,手中茶盏泼出。 霎时间茶水四溅,浸染了公主的裙边,侍女惊叫,韶华公主错愕起身。 转眼间,邱茗居于窗格边,沧色衣襟飘逸,“众人皆知行书院是乱党之首,但凡事必有两面,谁又想过,不以其为敌,可否为一计良策?” 韶华公主惊讶地看向他,裙摆上茶渍未干,眼底流淌出前所未有的沉寂与深邃。 邱茗继续道:“潜于其中方可为主谋事,若公主有心,弟子愿尽一分薄力。” 说罢,翻身越过窗户离去。 身后一阵嘈杂,方才恢复知觉的侍卫,东倒西歪地闯入屋内,小侍女大声呵斥了人一番。 邱茗落在树下,扶着树干忍不住咳嗽,方才演得太过,体力有点吃不消。 进屋前,他用迷香迷晕了侍卫,迷香里曼陀罗成分减半,这样不至于让侍卫睡太久。 西厢房没人看见他,屋内只有公主和侍女,可是若她们想翻了临渊寺,把自己揪出来赐个倒反天罡无可厚非,但时间紧迫,他不得不冒险赌一把。 正想着,忽然,背后有人出现,霜寒的气息覆盖而来。 邱茗转身欲抬臂格挡,却被那人一胳膊抵在树干上,骨关节被按得嘎吱作响。 “疼……” 比起惊恐,邱茗更多的事无奈。 “指望那群孙子抓你,简直胡扯,”夏衍将他整个人困在身下,“没想到你命够硬,昨晚苦头没吃够?给羽林军下药,闯公主闺阁,你是嫌自己命短,还是真不知天高地厚?” 邱茗偏过头去,“路过而已,敢问将军,在下又犯了哪条戒律?” “还嘴硬?待公主出来,我看你怎么解释?”夏衍掐过他的下巴,“你们想进行书院的人,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是非曲直,岂是只言片语便能决断,与其同我做无谓之争,倒不如,”邱茗裂了嘴角,言语甚是挑衅。 “不如想办法回兖州边军,兴许还能保我大宋一纸河山。” 谁知闻言夏衍神色骤变,目光冰寒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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