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盘香椿炒鸡蛋他吃了不少,不管的话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江长顺披着外裳过来开门,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时辰了还不歇着?” 江清淮懒得和他多说,抬着下巴朝里头喊了声娘。 听见声音,周红花便赶紧起身穿衣裳,“咋了?” “我拿了一罐子药油,你替林竹擦一下,把淤青揉开便好。” “这事儿啊,”周红花穿衣的动作顿时变慢,“你自个儿去不是更好?” 江清淮把药油丢到江长顺手里,丢下一句“不妥”就走了。 江长顺没好气地骂,“兔崽子。” 周红花把药油接过去,“罢了,人回来就好。” 林竹确实痛得厉害,摔的那个位置尴尬,他说不出口,只能硬生生地扛着。 江云月方才还在同他说话,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突然门被小声推开,微弱的烛光印照出周红花的脸。 林竹赶紧坐起身,伤处的疼痛让他脸色一白,说话都好似有气无力一般,“周婶。” 周红花快步走到床边,“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疼的厉害?” 林竹摇摇头,“不疼。” “还想瞒着我?”周红花有点生气,“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想疼一晚上不睡了?” 林竹不说话。 “把里衣脱了。” 林竹愣了一下。 周红花把手掌摊开,给他看那罐子药油,“阿淮送来的,他担心你,叫我来替你揉一揉。” 林竹更愣了,虽然周红花和江长顺有意避着他,但他也知道江清淮很生气,晚上看他的那一眼也叫他害怕。 他没想到人家还会关心他的伤。 不对,林竹又看了眼周红花,定是周婶找江清淮要的。 林竹看了眼那只莹润的白色小陶罐,默默想这药一定很贵,要花不少银钱。 他还不起。 “还愣着做什么,快脱呀。” 周红花直接上手,把林竹的里衣给扒了下去,揉伤这种事她自然是不在行的,再加上做惯了农活手劲大的很,林竹被她弄得疼出了一脑门的汗。 但他自始至终没吭一声。 周红花在心里把大儿子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好了,药油我就搁这儿了,你自个儿记得擦。” 林竹点了点头。 * 翌日一大早,林竹起身做早食。 他这阵子都是这样,周红花还劝过他,但林竹没听,索性早食也没那么多花样,便由他去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动静,林竹吓了一跳,以为是窃贼,顺手在屋檐下取了捣衣杵才敢靠近。 没成想厨房门突然刷的一下被拉开,江清淮俊美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长得太过高大,猛地这么一出现,本就紧张的林竹直接吓得后仰,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恰好就是昨天摔伤的部位。 林竹闷哼一声,本就不多有血色的脸瞬间惨白的吓人。 江清淮也愣了一下,但身体的反应更快,他迅速冲过去,蹲下身子看着林竹,“可是摔到了昨日的伤处?” 林竹摇摇头,没开口。 江清淮拦住了他要起身的动作,“先别动,我看一下。” 林竹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裤腰。 江清淮心里着急,面上却依旧冷静,“你别怕,我只是大致检查一番,若是伤了筋骨,便要叫人来抬你。” 不等林竹回应,江清淮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对不住,一时情急,把这里当成军营了,外头太冷,在这里脱衣实在不妥,还是先进屋吧。” 说着他就高声喊了句,“爹,娘,快出来。” 江长顺和周红花本来也在穿衣裳了,一听见他声音赶紧加快速度,没一会儿就双双赶了过来。 周红花走在前面,一抬眼就看见林竹坐在地上,衣裳下摆沾了些泥,而她那个大儿子江清淮正“蛮横”地按着人家肩膀不让动。 周红花气不打一处来,“阿淮,你松手。” 然而江清淮理都不理她,还对林竹说:“别动,你想在这里脱衣吗?” 周红花:“!!!” 听听,这是人话吗? 江长顺也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这是咋了,林竹咋坐地上了?” 江清淮快速把刚才的经过解释了一遍,末了快速道:“不知是否伤着了筋骨,爹娘,劳烦替我准备些东西。” 周红花从屋里取出一张被单,江长顺则去柴房找了几根长度粗细合适的竹棍子。 事态紧急,也没办法弄得太精细,江清淮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和江长顺两个人一道把林竹抬进了屋里。 江云野和江云月也起来了。 林竹在地上坐的时间长了些,手脚冻的冰凉,好在江清淮动作快,没到感染风寒的程度。 这大冷天染个风寒还是很麻烦的。 周红花看了眼趴在床上的林竹,没好气道:“这回是你把人吓成这样的,你总该替人瞧伤了吧?” “在太医局里待了这么久,该不是连替人瞧伤都没学会吧?” 江清淮:“……” 他也没说不瞧啊。 “娘,你先出去。” 周红花又看了眼乖乖趴在床上的林竹,故意道:“林竹,周婶就在外头,他要是欺负你你叫一声便是。” 林竹不敢说话,只能努力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褥里。 周红花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边的两个小脑袋一并揪走了。 屋里只剩下一站一趴两个人。 林竹大气都不敢出,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息,而后便听江清淮开了口: “我知道你处境艰难,但还是想问你,你可愿意?” 林竹抬起眼愣愣地看着他。 “若是在别处,你我只当是大夫和病患,但今日若我替你瞧了伤,这门亲事便算是彻底成了,你当真愿意吗?” 林竹犹豫着开口,“我……” 这是他头一回单独和一个汉子待在一处,对方身量还如此高大,按说他应当是非常紧张的,可不知是不是对方眼神真诚的关系,他居然生出了几分和对方直视的勇气。 半晌,林竹轻轻地点了下头。 第9章 得到明确的答复,江清淮并未多说什么,出去拿了自己的药箱回来。 “我要动手了,若是难以忍受定要说出来。” 林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江清淮伸出一根手指在林竹尾椎处轻轻按了一下,林竹倏地绷紧了身子,头也埋的更低了。 “这里痛感如何?” 林竹摇摇头。 江清淮又碰了几处,林竹都是摇头。 “当真不痛?” 林竹点点头,江清淮正要沉下声再问一遍就看见了他红的快要滴血似的耳尖,语气便软了一些,“你若不说实话,我便要用力按了。” 林竹吓了一跳,慌里慌张道:“不要。” 他转头看了眼江清淮,只一眼便快速移开,然后自己把手探过去,在某处轻轻点了一下,“这里,疼。” “只有这里?” 林竹嗯了一声。 江清淮松了口气,“骨头应当没有裂开,昨日给你的药油在哪里?” 林竹愣了一下,听他这语气,药油好像真是他主动给的。 还不等他多想,耳边忽然又听见一句,“我脱衣裳了?” 林竹刚刚放松一点的身子立刻又紧绷起来。 里衣掀开的一瞬,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身体。 虽然他动作很快,但江清淮还是清晰地瞧见了那些纵横交错的细长条疤痕。 江清淮似乎有些无奈,“你这样捂着,仔细沾一手药油。” 林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莫非没瞧见那些疤痕? 昨日周婶给他擦的药油他还没来得及看,难道把伤痕都遮住了吗? 江清淮催促道:“用药油还得一阵子,再晚些早食都凉了。” 林竹赶紧把手挪开。 江清淮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林竹暗自松了口气。 等他再次趴下后,江清淮才再次扫过那片触目惊心的肌肤,而后便从药箱里取了一小包药粉掺进了药油里。 “会有一点不适,忍耐一下。” 林竹刚要应声,那处便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好像沿着那些伤痕纵横交错而后传到全身似的,林竹难受的闷哼了一声。 昨日周婶替他揉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强烈的痛感,林竹也没多想,毕竟周婶又不是大夫。 看着痛得满头大汗也乖乖地没动一下的人,江清淮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爹娘在信里写的还是轻了些。 厨房里。 周红花拿竹铲子在锅里搅了搅,然后高声冲外喊,“小月,叫你爹和二哥用早食。” 江云月正在屋檐下跺鸡草,闻言便应了一声,“娘,要不要叫大哥和竹哥哥?” “先不叫,等他们好了再说。” “哦。” 江云月跑着去后院叫人。 江长顺正在扩建鸡鸭的笼子,眼下开春了,正是买雏鸡雏鸭的时候,昨晚他和周红花商量了一下,下回去镇上就买些回来。 如今家里多了两个人,不多养些的话蛋可不够吃了。 尤其是林竹,身子弱还一身伤,周红花每回说到都长吁短叹的。 江云野在菜地那边检查,昨儿夜里下了雨,有些地方积了水,怕把刚种下去的种子泡烂了。 江云月一喊,两人便放下手头的活过来了。 江云月顺势往边上一看,惊喜道:“快看,桃花开啦。” 离后门口不远的地方栽种着一棵桃树,是几年前江长顺从老秀才家得来的树苗,他本来不敢要,怕糟蹋了,但老秀才说这东西不难种,寓意也好,便拿回来了。 没成想侍弄了几年下来居然真的活了,今年还开了花。 江云野跑过来一看,还真是,兴奋道:“那咱家今年有桃子吃啦。” 江长顺拍他脑门,“才开了一朵就想着吃了?” 虽然吐槽儿子,但他脸上也带着笑意。 江云野看妹妹喜欢,想伸手把那朵花摘下来给妹妹,结果被江长顺拍了一巴掌拎走了。 那边在吃早食,这边江清淮也给林竹处理好了伤处,他替林竹整理好了里衣,又盖好了被子,交代他,“今日你就别起身了,在床上养着吧。” 林竹立刻就想翻身下床,被按住。 “说了别动,”江清淮故意恐吓他,“我这药油里掺了一种药材,极其昂贵,蹭掉了可惜。” 林竹真的不敢动了。 “早食我让小月给你端进来。” 眼看着他要走,林竹忙看了他一眼,想拒绝又不敢,眼神里还残留着刚才疼出的水色,瞧着实在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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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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