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临奚第二日去望了一眼,甚是满意。 他当初命人修建逃跑暗道,本是打算殿下夺位失败了出手把人救走藏在自己的地下室里,被发现就带着殿下逃跑,现在逃跑的暗道显然是用不上了,只地下室有的是用处,虽不能放殿下,但放殿下的物事不成问题,他让人把东西运到新的嵇府,一箱一箱把自己藏着的与殿下有关的物品亲自抬往地下室。 地下室已经按照他的安排放了不少柜子,嵇临奚将箱子打开,殷勤地把一件一件的物事放在柜子上细细摆着,下面还特意贴了小纸条,写着何年何月何日何时所得,四周凃了防水料的墙壁上,再挂上殿下的画像,密密麻麻的一片,再铺上一张地台床,如此布置下来,嵇临奚恨不得日日住在其中。 回到上面的房间,下人已经为他送来最近京城书局时兴的那些与他和殿下有关的本子,嵇临奚随便看了几本,啪啪就丢到一旁。 她们这些待在深闺里的女子甚爱写什么虐恋情深,强取豪夺,殿下在故事里冷血无情,把他逼得疯来又疯去。 哼,他与殿下之间可是两情相悦的甜甜蜜蜜。 他让管家进来,管家恭恭敬敬进来了,嵇临奚掏出三本簿子递出,斜眼看他,“去找京城各大书局的老板,让他们把这几本书印发出去。” 这都是他去了凉州一年的时间里,利用闲下来的时间写的,删减去了一大半露骨床笫之欢的戏份,可没有那些虐来虐去的情节。句句都是精华。 管家接了过来,领命下去了。 嵇临奚抬抬袖子。 他可不想以后后世讨论起他与殿下,是根据这些杂书说他们感情如何虐来虐去,当然要根据他的书来,挖出他们是如何恩恩爱爱的。 …… 临近过年,百官休沐九日时间,免了宫宴。 趁这休憩的九日,嵇临奚劝着楚郁陪他回奉城,他还记得那位沈先生的话,说半年最好回去一趟施一次针,本以为要花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劝服,但出乎意料的,他刚提出来,楚郁就答应了。 “那就去吧。” “殿下,朝政之事不急于一时……去?!” 楚郁收了笔,颔首道:“不是说要去吗?那就收拾东西吧。” 二人收拾了一番,换上了常服,带了些东西,就承着马往奉城去了,临走之前,楚郁吩咐翰林院不可懈怠对九皇子的教导,九皇子,自然就是那位玉太妃的儿子。 今年也下雪,却没去年那么大了,因为国库充裕,官道上的雪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路上的行程,楚郁只带了云生与几个暗卫。 天气一寒,楚郁的腰便格外的不好用,为了赶时间,二人乘的是马,下了马,嵇临奚背着他爬过半面山,跨过一处溪流,再往上一点,就是沈先生的家,杳儿正在家里给他爹清点草药,听到敲门声,沈先生让她出去看看,她踏出门,警惕问了句:“谁啊?” 嵇临奚不说话。 他与杳儿合不来。 趴在他背上的楚郁拍了拍他肩膀,嵇临奚把他放了下来,站在地面,楚郁嗓音温和开口:“杳儿姑娘,是在下与在下的朋友,逢此冬日,特来上门拜访。” 听到他的声音,里面传来快了的脚步,院门一下拉开,露出一张倩丽灵动的少女脸庞,“典公子!!!!!” 楚郁彬彬有礼颔首,“杳儿姑娘,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杳儿奔出来,显得格外开心,她想伸出手,但女子的自持又让她收回手去,看了好几眼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你终于回来啦,我爹总是念着你呢!” 楚郁微微一笑,“劳沈先生与杳儿姑娘挂念了,典某受宠若惊。” “快进来快进来——”杳儿将门打得更开些,回头道:“爹!是典公子他们来了!!” 厨房里正在做饭的沈先生走了出来,看见楚郁,立刻跪了下去,行了一个跪拜礼,杳儿不知为何,连忙去扶,“爹,你这是……” “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杳儿茫然。 沈先生拉她,“杳儿,陛下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杳儿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楚郁,楚郁道:“沈先生对我与嵇大人有救命之恩,切勿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救命之恩不敢当,当日不过举手之劳,后来殿下也派人送了银两衣服来。” 沈先生又拉了一下杳儿,回过神的杳儿,也马上跪在地上,跟着手足无措地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典公子离开后不久,确有几人上门,说是答谢,留下三千两银子便离开了。 楚郁在嵇临奚的搀扶下走过来,将二人扶起,“沈先生与杳儿姑娘既然当日称我为典公子,今日也便视我为典公子罢。” 他让云生将准备的礼送进院中,道:“当时奉城回去得匆忙,命人送来的谢礼也准备得匆匆,不足以表达我们二人心中谢意,这次也算聊补遗憾了。” “谢陛下赏赐——” 典公子怎么会是陛下?还有嵇大人?那个蜂脸怪? 杳儿往嵇临奚看去,嵇临奚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蜂蛰过的痕迹,虽肤色深了不少,但更显俊厉锋芒。 两个人视线对视上,而后各自移开,嵇临奚心中兀自冷笑一声,杳儿是对他没半点好感,就算眼下对方生得周周正正,她也哪里都看不顺眼。 “杳儿,快去厨房端菜。” “好勒,爹。” 楚郁让云生他们在外等候,与嵇临奚步入房中,知道二人来意,用完饭后,楚郁静静坐在床边,沈先生亲自给他把脉检查,抚摸他后背脊背骨。 看了半天,沈先生收回手,扭头要取针时,对上两人目光。 “怎么样了?沈先生?” “怎么样了?爹?” “有你什么事。”沈先生看了一眼杳儿。 他对嵇临奚道:“还算养得好,但疲劳太过,耗心血精气,这次施针后,越往后面作用只会越小,还请陛下好好照顾身体。” “现在我要施针,杳儿,你出去。” 杳儿离开后,沈先生取针,他的针很细很长,下得很仔细,半个时辰后,楚郁赤着后背前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针,就连脚底,也布着很多长针。 沈先生又给嵇临奚把了一个脉,“嵇大人没什么大问题,只身体再如何好,还是不要太过做重体力的事,重体力本身就是在消耗生命,时间长了,必有隐患。” 看完他说去厨房熬个药,时间到了回来,让楚郁不能动,连说话都不能,以免动了针,乱了穴位。 楚郁:“……” 他慢条斯理眨了下眼睛,表示知道了。 沈先生走后,嵇临奚蹲在楚郁面前,楚郁看他,觉得他此刻可怜巴巴的,看起来实在可怜。他慢慢眨了几下眼睛。 嵇临奚听懂了,殿下让他别担心。 他想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多,才让殿下如此操劳,如今他只希望民稷阁赶紧建立起来,最好年后就建好,谁进去他都无所谓了,只要能为殿下分担那数不清的朝政事务。 “殿下——” 楚郁看他听懂了,又朝了他慢慢眨了几下眼睛,眼神示意外面。 嵇临奚又听懂了,殿下让他去云生那里拿一些奏折文书过来,他不情愿地出去抱了一沓来,一番眼睛交流后,他拿了一个小板凳坐着,拿起奏折看,三言两语总结,然后提出办法,楚郁会略微思忖片刻,觉得可以的闭一下眼睛,不太可以的闭两下。 一个多时辰后,沈先生端药回来了,将针取下,楚郁长吐了一口气,这种一直僵硬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但针取完后,他确实舒服了很多。 喝完药,他礼貌询问沈先生,“不知沈先生可有意愿入宫做太医?” 沈先生收拾针的动作一顿,跪在地上道:“若陛下需要,草民可每隔半年入皇宫为陛下施针,只草民与杳儿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入不了宫,还请陛下赐罪。” “沈先生无意,朕就不便勉强,闲云野鹤的日子,确实让人心神向往,就是要劳烦沈先生每半年来一次京城了。” “多谢陛下体谅。” 沈先生又走了,嵇临奚说了句臣把奏折送回给云大人,起身就要离开房间,他走到门边,身后传来楚郁温和的声音,“送奏折给云生就好,不要去找沈先生做其它事。” 嵇临奚本就是想寻机找沈先生说服对方入宫当殿下的贴身太医,殿下想要的东西,他都想想方设法让殿下得到,眼下心思被戳穿,他扭头,最后应了声喏。 …… 解决完施针治病的事,带着沈先生的药,楚郁带着嵇临奚辞别,杳儿很是不舍,却不敢像上次出言挽留,知道典公子是皇帝后,敬畏就压过倾慕,从前她可以直视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容,现在却连短暂的对视都不敢。 看着嵇临奚把人背走的背影,她目光失魂落魄,最后收回视线,不再看了。 两人下了山,嵇临奚以为这就要回宫了,楚郁却说要去一个地方,站在曾经当过玉佩的当铺面前,嵇临奚说不出话来,楚郁牵着他走进去。 当铺里,昔日被嵇临奚威胁过的当铺老板正在拨算盘,入口的光一下暗了下来,知道是有客人来到,他连忙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两名携手的青年,一名穿着青色衣袍外面披着雪白披风,容貌艳秀俊雅,不似人间相貌,另外一名身穿黑衣,身形高大摄人,亦俊美非凡,只看起来有些许熟悉。 知道眼前的两人定然非富即贵,当铺老板露出十分谄媚的笑容,从柜台探出脑袋,殷勤不已道:“两位贵客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一袋钱袋子放在柜前,老板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叶子,他兴奋得脸都红了,正拿一沓出来放在嘴里咬时,耳边听得一句平静的声音,“去年将近年关,夜里有人前来寻掌柜当了一块玉佩,现在还请掌柜归还,此乃酬谢。” 听到这句话,关于那夜的事,老板什么都想起来了,他这才发现刚才觉得熟悉的黑衣青年,就是那夜来威胁他令他什么都不敢说出去的“反贼”。 那块玉佩他收了以后,一直想找个机会卖出去,但又害怕卖出去惹了事,想着忍个几年再说,不想今年就有人上门,心中又恐惧又庆幸,他连忙去把那块玉佩取出来,恭恭敬敬交到楚郁手中。 两人离开当铺,楚郁将那象征名声显著、官升一品的和田玉佩,重新挂回在嵇临奚腰间,他松手,看着那块玉佩与那块祥云玉佩并在一起,轻轻撞击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郁:“好了。” 嵇临奚现在才明白,原来奉城所有的事殿下都知晓,就连他当了玉佩的事也没有漏殿下的眼。他已经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殿下却还记得,带他回来取这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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