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尾音,几乎是无力地落下。 时雪泠口中的母亲自然不是王夫人,而是他的生母。 想到时雪泠的母亲,时越维揉了揉眉心,对身侧的护卫说道:“我自然不会冤枉你,将王夫人唤来。” 很快,王夫人就踏进了书房,她看见满脸泪痕的时霖修,“修儿!为何哭了!” 说着,就走上前将时霖修揽进怀里,安抚着时霖修。 时雪泠垂下眸子,身子顿时晃了晃,下一瞬,就要往前栽。 沈斯野见状,连忙扶住时雪泠。 时越维看着王夫人的动作,眉头紧皱,他对时雪泠说道:“起来吧,你身子不好。” 王夫人这下才看见时雪泠,她连忙走到时雪泠面前,“雪泠,和弟弟闹矛盾了吗?那件事确实是霖修错了,但也不用告到老爷跟前吧。” 说着,她就想去抓时雪泠的手。 时雪泠微微侧身,避开王夫人的手。 时越维从王夫人的这般话里也了然了,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王韵亭,是时霖修来告的状,说雪泠与护卫有染!也不嫌丢人!把时霖修带下去,关禁闭三日,在房中抄写佛经!” 王韵婷听见是时霖修来告的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转过身,扶起时霖修,低声说道:“修儿,回去。” 等时霖修和王夫人走后,时越维才对时雪泠说道:“此事确实是修儿错了,你也别生气了,身子不好就少出门,也别和修儿计较。” 时雪泠神色淡漠,轻轻嗯了一声,对沈斯野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时越维的院子,时雪泠走的路和来时走的路不一样。 沈斯野走在时雪泠身后,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刚刚那场戏耗费了时雪泠太多精力,闻言,他轻声解释道:“回院中的小路。” 走了没一会儿,就看见了时雪泠院子的轮廓。 但沈斯野的视线却落在了院子后院处被木栏围着的小圃上。 花圃中的长春花与刺玫葳蕤相映,绛红浅粉交错,枝叶扶疏间碎影斑驳。 时雪泠注意到了沈斯野的视线,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开口:“人们都说这长春花和刺玫在江南最是难种。” “这是你种的么?”沈斯野有些惊诧。 时雪泠转过身,踮起脚取下沈斯野面上的面具。 做完这一切后,时雪泠才轻轻嗯了一声,弯着唇开口,“我不仅种了,还种活了。” 突然凑近看着时雪泠的样貌,明明是如此清冷长相的一个人,演起戏弄起人来却好不心软,也不心疼自己。 沈斯野看见了,时雪泠是自己掐了一把自己,所以在书房时才突然要往前倒。 他突然想起时霖修说别人都说时雪泠是江南三寸雪。 不是的。 沈斯野在心里默默反驳着。 时雪泠才不是什么江南三寸雪,而是江南蚀骨毒。 而且还含着剧毒。 碰一下就会死。 第12章 可怜折花 时雪泠不知道身前的沈斯野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走到木栏旁,折下一朵刺玫,走到沈斯野跟前。 见沈斯野还愣愣地盯着自己出神,时雪泠在沈斯野眼前舞了舞手,“在想什么?” 还沉浸在自己对时雪泠的描述中的沈斯野慌忙回神,他瞧见时雪泠指尖夹着的艳红刺玫,磕磕绊绊地回答道:“我没想什么。” 时雪泠抬眸,长长望进沈斯野那双深邃的眼瞳,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就往沈斯野身前碰。 沈斯野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惊起一阵强烈的耳鸣。 他往后微微仰了一下,想要扼制住这股强烈的心跳,却没发现面前人注意到了他微乎其微的动作。 时雪泠的手在空中僵住,他收回手,原本还夹在指尖的刺玫瞬间掉落在地上。 那些柔软又娇艳欲滴的花瓣,落在青黑石板上时竟显出意外的韧性,微微震颤着,将最后的花粉抖落在石纹里。 时雪泠的视线落在沈斯野的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从唇缝中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拂袖转身离去。 空留下沈斯野一人站在原地。 沈斯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他愣愣地看着时雪泠离开的方向,胸腔的跳动又落寞了下来。 像是伤心了一般。 沈斯野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胸口,又看了一眼地上孤零零的刺玫,没搞懂时雪泠怎么转身就走了。 但他还是连忙跟上了时雪泠的步子。 沈斯野快步走到时雪泠身侧,他看向神色不太对的时雪泠,关切问道:“身子不适吗?” 时雪泠的语气倒是惺忪平常,听到沈斯野的询问,他淡淡回道:“没有。” “那为何......”沈斯野还想追问。 但还没沈斯野将话说完,时雪泠就打断了沈斯野还未说出口的话。 “你为何总问这么多呢?”时雪泠有些不耐烦。 沈斯野的话咽进了腹中。 他看着时雪泠微微蹙眉的动作,再怎么也明白了一件事实。 时雪泠现在心情不好。 两人一路无话,知道走到时雪泠卧房前,沈斯野还想跟进去,还没有踏进去,就吃了一门灰。 沈斯野看着紧闭的房门,心脏有些刺痛。 恰好莲秋抱着给沈斯野洗好的衣物来了,她走到沈斯野面前,垂头开口:“沈公子,衣物洗好了,我去晾在你屋内的火炉旁。” 沈斯野的思绪像被一团丝线卷在了一起,他听到莲秋的话,胡乱点点头。 等到莲秋将衣物晾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掌心盖住袖口,看向还站在时雪泠卧房门口的沈斯野,问道:“沈公子为何站在小少爷门口?” 沈斯野晃了晃疼痛的脑袋,“我先回去了。” 等到沈斯野走进卧房内,莲秋才将捂着袖口的手掌挪开,她抬起手,叩响门环,“小少爷。” 几秒后,房内才传来时雪泠的应答。 莲秋这才推开卧房门,走了进去。 时雪泠正坐在坐榻上,手中拿着一杯茶盏,茶盏里茶水的热气散出,神色有些呆,看上去在出神。 莲秋走到时雪泠身侧,将袖中的东西拿出,双手递到时雪泠面前,“小少爷,这是在那位公子的衣物中找到的。” 时雪泠这才有了反应,他垂眸,看向莲秋手中的物什。 那是用桑纸包成的方胜包,浅黄褐色的桑纸有些褶皱,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看上去它的主人将它保护的很好。 看样子这就是沈斯野此番下江南的目的。 时雪泠伸出指尖,拿起方胜包,轻轻掀开包装。 桑纸被一层层剖开,露出里面被保护的东西。 是褐色的东西,时雪泠看不出来是什么,手感摸上去是经过风干处理过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有些像植物的根。 莲秋在医术上有些学识,她看着时雪泠手中的物什,“小少爷,这好像是药材。” 时雪泠抬眸,望向莲秋,“可知这是何物?” 莲秋摇摇头,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也不精通,要唤蒋大夫来辨识一下吗?” “可以。” 没一会儿,蒋大夫就来了。 莲秋在请他的时候已经说了此行的目的,于是蒋大夫直直走到了时雪泠身旁。 “小少爷,需要在下辨识的是你手中之物吗?”蒋大夫看着时雪泠手中的东西,问道。 时雪泠应了一声。 蒋大夫拿起一块褐色物什,细细观察了一会,又放回了桑纸中。 “小少爷,这药是玉泉花根,格外难寻,此花五十年方开一朵,这里恐怕是有......”蒋大夫说着,又翻着桑纸中分量不少的玉泉花根,“有二十块。” 玉泉花根。 时雪泠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还没等时雪泠想起,就听见蒋大夫说道:“此药可以治寒症,我先前想过此药,但太过难寻,遂放弃了,不知小少爷从何处得来?在下能否拿回去为小少爷抓新药?” 被蒋大夫这么一说,时雪泠彻底想起来了。 这是沈斯野拉着自己去看孟神医时,孟神医给出的药材。 但因此药稀有,孟神医也没有,也无法开出一副药让时雪泠试药。 心口那股郁结兀的消散。 他看见沈斯野躲自己时自是不爽的。 时雪泠当时甚至以为沈斯野恢复记忆了,但看沈斯野的样子也不像。 只能说明这是沈斯野下意识的反应。 又想起沈斯野曾经说不厌恶自己那番信誓旦旦的话,时雪泠难免不满。 时雪泠垂眸,看着掌心的药材,他摇摇头,对蒋大夫说道:“此物不是我的。” “那小少爷你可否去问问持有此物的人,能否分一份给我。”蒋大夫不愿放弃。 “我试试罢。”时雪泠淡声说道。 得到时雪泠的回复,蒋大夫又叮嘱了一遍时雪泠的身体,这才离去。 时雪泠将玉泉花根重新包好,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外装精致的木匣。 那木匣里面没放东西,时雪泠将玉泉花根放了进去,又将木匣上了道锁,重新放回了柜子里。 “沈斯野在哪?”时雪泠问道。 莲秋回道:“沈公子还在卧房中。” 时雪泠偏头,窗外的一丝日光撒在了他的鼻尖上,生出一股暖意。 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出了太阳。 “将躺椅搬去外面,我在外晒会太阳小憩。”时雪泠说道。 沈斯野从卧房中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江南雨季蛮横,经久不出的日光终于穿透云层,慵懒地漫进庭院。 时雪泠斜倚在藤编的躺椅上,一袭素白长衫垂落,衣袂半搭在椅边。 阳光像一层薄金,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 金丝掠过微蹙的眉,抚过轻阖的眼,最后停驻在时雪泠淡色的唇间。 他的肤色在光下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颈侧淡青的血管,整个人如同一尊玉像,安静得仿佛连呼吸都凝滞。 躺椅一侧的树叶投下疏影,横斜在他衣襟上,摇曳间,他指尖微动,似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暖意。 沈斯野的脚步不可控制地走到时雪泠身旁,他伸出指尖,想要抚平时雪泠的眉梢,却被冰得一惊。 身前的人没被沈斯野的动作惊醒,沈斯野直起身,看向站在时雪泠卧房前的莲秋,问道:“能拿张毯子出来吗?” “好。”莲秋应道。 沈斯野接过莲秋递过来的毡毯,重新回到时雪泠身侧,他动作很轻,将毛绒绒的毡毯覆在时雪泠身上。 沈斯野看着时雪泠紧闭的双眼,头一次发现时雪泠睡着的时候如此...... 如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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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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