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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边密密麻麻写满了沈应历劫的坎坎坷坷的一生。 幼年被养父母卖入宗门，供人炼制丹药，又被人带出受尽苦楚，做了十几年的乞丐，直到后来才遇到一位侠士将他带出。 教他修炼，帮他筑基，引他入仙门。 可还没好几年就被人寻仇杀了，而沈应也被人废了灵根，又成了废人。 再然后就是逆袭之路了，崖底悟道，一步步捡起自己修为，直到更上一台阶，出关后就救了大宗之女，成了大宗的座上卿…… 季无尧懒得再看，他指尖抵住额头，“真是惨呐。” 说是惨，可他眼里却没有半分觉得可怜，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甚至眼底隐约的带了些笑意。 吱呀，门被挤开一条小缝。 一颗小小的脑袋伸了进来，沈应看到季无尧的那一刻，眼神才终于落到实处，他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光着脚丫，飞奔过来扑进季无尧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季无尧没了反应，直到怀里的小人一个劲的往他怀里拱，他才伸手将人抓出来。 刚想训斥却看到小孩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沈应抽噎着鼻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无尧心里一懵，原本要出口的话熄了火，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样的小东西。 奇了怪了，明明那冰山向来淡漠，怎么这么个小东西这么爱哭。 沈应把脑袋埋到季无尧怀里，只露出来一点发旋，“我醒来看不见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别不要我，好不好。” 季无尧看着小孩可怜兮兮的脸，直到这时他才有些明白，沈应还不是檀珩仙君，只是个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可怜兮兮的小孩子。 关我什么事？季无尧面无表情的想，又不是自己造成的。 沈应抬起头，小心翼翼询问，“我想抱抱你胸口可以吗？” 抱都抱了，多此一问。 季无尧心里有些恶劣，恐吓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这样的小孩子，会被我抽皮拔筋，然后撵成血泥。” 沈应听到了，但面对季无尧他心底反而没有很害怕，他眨巴着眼睛，“你救了我，你是个好人。” 他张了张嘴，又可怜兮兮的问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季无尧面无表情的松了手，“抱吧。” 仅此一次。 出乎季无尧的预料，沈应不是一般的粘人，但也只是对他，因为面对生人时，他一句话都不说。 这还是季无尧带着他下山的时候发现的。 第2章 山下是喧嚣的烟火气，季无尧带着沈应走在闹市里。 这一大一小瞧着颇为生疏，尤其是那大的，只顾着自己往前走，后面的小人都快要跟不上了。 季无尧今日穿了件暗红色圆领长衫，腰间束了条黑皮暗纹腰带，手上带着同色皮质护腕。 一根银链从正前蜿蜒到腰侧，上面挂了几串玉珠，腕间收紧，皮质护腕被银扣扣的结实，远看上去，不知道是哪家富贵人家走出来的少年郎。 沈应的个头堪堪到他腰侧，季无尧没怎么管他。 沈应扑腾着腿紧跟在季无尧身侧，那张小脸上满是紧张，他将脑袋埋在胸前，顺着视线里的红色布料走。 许是还是不安心，他悄悄伸出一只手，攥紧了眼前的暗红色袍角，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季无尧撇了他一眼，没理会，又撇了一眼，才看到这小孩穿的一身灰扑扑的，像只闹市里阴暗爬行的大耗子。 他停下脚步，有几分怀疑人生，这是那个一尘不染冷心冷情的檀珩仙君？ 虽然不喜欢他，但还没苛待到连身衣服也不给买。 半个时辰后，沈应换了身崭新的衣裳，身上穿着一身鹅黄色金丝小衫，头发被高高扎起，脚上穿着一双勾金丝的小靴子。 脸上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除了有些干瘦外，看着还算有些贵气，季无尧满意了。 但目光落到沈应那张脸上，却有种替檀珩仙君养儿子的诡异感。 晦气。 但抛去身份不谈，这小娃娃长的粉雕玉琢，脸上还带有未化去的婴儿肥，两个葡萄大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尤其可爱。 只是他凭什么对檀珩仙君这么好？ 季无尧又不爽了，开口想让沈应将衣裳扒下来，却在看到那双大眼睛时熄了火。 转念一想，沈应他本来就是渡劫吃苦的，他这也算破了沈应的劫了，这样想着，果然心里好受多了。 季无尧弹了下沈应头顶发带垂下来的小珠子，索性就对他再过分些，“走，带你吃东西去。” 上仙界里都是修士，但市井扎堆的地方修士的修为很低，大多就停留在筑基阶段，有些甚至都没筑基。 修仙资源被各大宗门垄断，若是想要有一番天地，要么是天赋绝佳的天才，要么就是富有资源的世家大宗。 比如以往的季无尧，同属两样之列。 桌上摆了一桌的菜，热腾腾的抚慰人心，季无尧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糕点，然后端起茶盏，眼睛一抬，看着有些凶。 “不吃？等着我喂你？” 沈应闻言，抓着筷子的小手紧了紧，夹了颗灵果放到季无尧碗里，鼓起勇气小声道：“哥哥吃。” “噗……” 季无尧差点将那口茶水吐出来，不敢置信，“你叫我什么？” 沈应眼里有些无措，神色惶恐，“仙……仙君，我不知道该叫您什么？” 季无尧眯起眼睛想了想，悠悠开口，“叫师尊。” 沈应瞪大了眼睛，有些受宠若惊，“师尊？” 季无尧放下筷子，单手拿起白玉酒壶，虚虚点了下沈应的脑袋，“小兔崽子，偷着乐吧，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季无尧。”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对面那位是谁，同样是大名鼎鼎的檀珩仙君。 他脸一黑，觉得有些不自在。 刚要发作，就看到一个小黄团子扑倒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语调欢快，“师尊？师尊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沈应叫完，仰着脑袋看季无尧，那双眼睛亮亮的看着他，里面全是季无尧的倒影。 季无尧那口气堵在心里上不来下不去，只好故作凶狠，“快吃饭去，不吃饭把你丢掉。” 话音落地，沈应的眼睛里就蒙上一层水雾，似是委屈极了，“师尊别不要我。” 季无尧：“……” 真想拿留影石记下来，在上仙界来回播放。 季无尧早就已辟谷，他吃东西太挑，肉不吃，蔬菜只吃叶不吃茎还有根，灵果只吃甜的不要一点酸。 只有沈应像是饿狠了，但还是没太放肆，只是速度快。 季无尧指尖轻敲桌面，目光落到远处，淡金色的光落到他脸上，像是渡了层金芒，琥珀琉璃色的眼睛被照的透亮，如同碎了星光的水晶。 不知道感应到什么，他眼神一冷，手向前一伸，捞起沈应离开两人坐着的地方。 下一刻，刚刚两人坐的位置被一道剑气劈开，桌面上的瓷具四分五裂，整栋酒楼都在摇晃，一道怒声遥遥传来， “季无尧！你还敢现身。” 强势的威压靠近，两人坐的地方瞬间化成粉末，来人手持长剑，银冠束发，白衣加身，剑眉下是一双十分锐利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季无尧。 他是元婴后期的修为，这般不加收敛的威压，压的下面的人战战兢兢，心口发闷。 沈应瞬间脸色变得通红，快要喘不过气。 季无尧眼眸一抬，将沈应抱在怀里，“是你啊。” 紧接着他大手一挥，围荡在周围的威压荡然无存，下面所有人感觉身上一轻，唯有前面站着的青年脸色一变，竟生生压的后退了几步。 沈天祁脸色一变，指着季无尧，“你……你又变强了。” 他面上带了怒意，“你到底杀了多少人，那山月小宗也是你杀的！你竟如此死性不改……” 他说了这么多，季无尧只是冷嗤一声，“滚。” 那青年不敢置信，“你叫我滚，季无尧，你叫谁滚？你给我说清楚！今日我来，就是要取你性命……” 季无尧觉得脑袋疼，沈天祁一个元婴后期的剑修，也敢跑到他面前跟他叫板，就跟从前一样，没一点脑子，杀了他都觉得浪费自己的珠子。 “别让我再看到你。” 季无尧说完，带着沈应一个闪身，不见了。 此地唯留一地狼藉。 沈天祁看着季无尧消失的方向，慢慢握紧了拳头，下一次，下一次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好不容易下趟山，又惹上了一堆猫猫狗狗。 这次季无尧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他直接现身，将后面坠着的尾巴一一杀了个干净，这下没人烦他。 手腕上有淡金色夹着暗红色光芒的符文一闪而过，他将珠子收回来，漫不经心的擦拭着上边沾到的血迹。 身旁小手小心翼翼的搭在他的手腕上。 季无尧动作一顿，语气烦躁，“怎么？怕了？” 沈应摇了摇头，“师尊，血。” 他伸出小手，学着季无尧的样子，拿袖子把季无尧手上沾到的血擦干净，仰起头来认真道：“他们血脏，师尊干净。” 孩童的眼睛最是纯粹，里面里只装的下一个人的身影，越是这般，越显得自己底色丑陋。 早在很多年前，他跟沈应便是对照组。 同样的天子骄子修为顶尖。 沈应就是纯善无瑕朗月清风，他就是坏事做尽阴险狡诈。 凭什么？为什么？ 就连他现在变成孩子，都要用藏在灵魂内里的良善来反衬他的恶吗？ 季无尧心里无端有些烦躁，又生出许多戾气。 他使劲将沈应一推，“别跟着我。” 沈应被推的怔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这句话，一瞬间他面上血色尽褪，张了张嘴，“师尊……” 他跑起来，却追不上季无尧的半点身影。 沈应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惹了师尊生气。 他赶紧认错，“师尊，我错了，别不要我。” “师尊！” 小孩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喊，跑的脚上的靴子都掉了一只，被抛弃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季无尧远远浮在半空冷眼旁观，甚至有些恶意的想，他沈应也有今天。 有几颗灵火珠子在他身旁浮现，围着季无尧转了两圈，其中一个明亮的灵火绕了两圈，惊讶道：“他在哭，季无尧，你把他惹哭了。” 季无尧皱了皱眉头：“谁让你们出来的。” 那灵火闪了一下，有些天真道：“灵芥里太闷了，外面多好呀，有星星，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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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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