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角阴影里,江齐的剑已出鞘, 孟叶的指尖夹着淬毒银针。他们本是听闻谢晗要种溯情蛊,特意赶来护持, 却不想撞见这般骇人场面。 “李松欲夺太子之位,派刺客暗杀了太子殿下和沐大人。”谢晗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血迹,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晚膳的菜色,“诸位都是亲眼所见,不是么?” 亲卫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夏国精锐向来不惧强权,此刻却在这满身是血的男人面前感到脊背发凉。 气氛明显缓和下来。 江齐的剑缓缓归鞘, 与孟叶交换了个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记忆中的谢晗, 何时变得这般令人胆寒。 铛。 亲卫长的箭突然落地。这个跟随李柘十余年的老兵竟不敢直视谢晗的眼睛:“属下, 参见新主。” 仿佛瘟疫蔓延,接二连三的兵器坠地声在大殿回荡。 谢晗踩着满地箭矢走向主座时,一个年轻侍卫突然弯腰呕吐,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内室里李柘那张扭曲的脸。 “谢老弟!”孟叶激动地冲上前,“你太神了!刚才我们差点就要动手!” “叫我成璧。”他淡淡打断, 指尖抚过案几上的青铜虎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西且弥的雪,想起那个豁达男人临死时的微笑。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打破寂静。传令兵连滚带爬冲进来:“报!吴远将军率夏国三万铁骑已至三十里外!” 这是李柘复太子位后,为抵御赛罕从西北大营调来的精锐。如今赛罕已死, 南部落内乱,正是图谋北戎的大好时机。 “来得正好。”成璧唇角微扬。 他起身时,满殿亲卫齐刷刷跪伏在地。 孟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此刻成璧眼中的杀意, 比当年护卫李柘时还要骇人。那眼神让他想起荒漠里嗅到血腥的狼王,优雅,从容,却致命。 “孟叶、江齐,跟我去会会老朋友。” 暮色四合,成璧一行三人勒马停在吴远大营外。 营门处白幡飘荡,隐约传来诵经声,吴远竟私设了李柘的灵堂。 “这狐狸。”孟叶啐了一口,“明知道大人下令不许祭奠……” 成璧抬手止住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吴远此举,既是对旧主的“忠心”,更是做给他这个新主看的姿态。 他翻身下马,战靴碾过营前新撒的纸钱,发出细碎的声响。 “待会看我眼色行事。”他低声道,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袖中护腕。江齐闻言立即挺直腰背,那副急于表现的模样让成璧眯了眯眼。 真正的江齐,此刻应该警惕地观察四周地形,而不是这般谄媚作态。 灵帐内,吴远正对着李柘牌位长跪不起。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眼里还噙着泪:“谢指挥使,臣只是……” 成璧的匕首精准刺入吴远心口,鲜血顿时浸透了素白的丧服。 吴远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成璧的衣袖。 电光火石间,成璧反手一记肘击重重砸在孟叶咽喉,同时右腿横扫将江齐踹翻在地。 两人还未来得及拔刀,就被成璧的刀锋抵住了咽喉。 “别动。我的刀,可比你们的主子快多了。” 等三人再度清醒时,已被铁链锁在暗室中。 头顶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成璧执灯出现在台阶上,昏黄的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成大人!这是何意?”孟叶挣扎着质问。 成璧轻轻放下灯盏,火光映着他冰冷的眉眼:“从你们劝我向李松认错那刻起,我就知道,”他猛地掐住孟叶的下巴,“真正的孟叶和江齐,宁可死也不会说这种话。” 他记得太清楚了。当年在西且弥,那两人宁可被酷刑折磨至死,也不肯向敌人低头。 吴远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不愧是谢指挥使,眼力依旧毒辣。可惜,李松殿下早就……” “早就把你们训练成了死士?”成璧冷声打断,指尖轻叩桌案。 虽然当年那本真正的《悬丝录》已被他焚毁,但其中记载的替身之术却在他恢复记忆后逐渐清晰起来。“真正的孟叶和江齐,”他目光如刀,“应该还被关在某处地牢吧?” 吴远瞳孔骤然收缩。 “李柘那个蠢货信你刚正不阿的人设,”成璧缓步走近,“但我知道,你是李松留在朝廷的细作。” 吴远脸色瞬间惨白。 “孟叶,”成璧缓步绕着被铁链锁住的三人踱步,“李松派你来监视我,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到我手里?” 假孟叶咬牙不语。 成璧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匕首轻轻抵在他的喉间:“你前日飞鸽传书的那封信,火漆是北戎北部落的暗纹……有意思。” 假孟叶瞳孔一缩,显然没想到成璧竟能认出这隐秘的标记。 成璧又转向假江齐:“你呢?李松许了你什么好处?高官厚禄?还是,活命的机会?” 假江齐浑身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成璧不再废话,匕首猛地扎进假孟叶的大腿! “啊!”惨叫声在暗室里回荡。 “说,”成璧慢条斯理地转动匕首,“李松藏在哪儿?” 假孟叶疼得面容扭曲,却仍咬牙不答。 成璧冷笑,拔出匕首,又走向假江齐:“你呢?也想试试?” 假江齐终于崩溃:“翠微山!他在翠微山的驿馆!” 成璧满意地勾唇,目光却转向角落里的吴远。 吴远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见成璧看向自己,竟直接跪倒在地:“别、别杀我!李松、李松身边有亲卫十二人,西侧山道防守最弱,子时换岗!” 成璧挑眉:“哦?吴大人倒是识时务。” 吴远颤抖着伏地:“我、我愿意归顺大人!只求活命!” 成璧嗤笑一声,转身走向门口,对守在外面的锦衣卫道:“把这两个替身处理了。” 假孟叶和假江齐惊恐挣扎,却被锦衣卫拖了出去。 暗室里只剩下吴远一人,冷汗浸透衣衫。 成璧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亲卫低声道:“备纸笔。” 片刻后,士兵呈上笔墨。成璧执笔蘸墨,在素笺上写下数行小字: “李松藏身翠微驿馆,西侧守备空虚。机不可失。” 他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笺折好装入锦囊,递给身旁的副将:“速将此信送至南部落米娅王后手中,就说……”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说这是本官送她的登基贺礼。” 副将躬身接过,正要退下,成璧却又唤住他:“慢着。”他转身望向屋内瑟瑟发抖的吴远,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明日你护送吴大人回夏国,务必要让满朝文武都听见……” “是李松谋害太子,意图篡位。”吴远立即接话,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办妥。” 成璧满意地颔首,目送副将疾步离去。 米娅王后与李松素有旧怨,这封信,便是借刀杀人的最好利器。 翠微山行宫,夜风骤起。 李松立于窗前,手中捏着刚刚收到的密信——李柘已死。 他唇角微扬,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李柘因生死蛊而死,他死前,必定恨透了谢晗,”他低喃,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现在,他该履行承诺,回到我身边了。” 他转身,对高彦道:“备马,去夏国营地接谢晗。” 高彦欲言又止,最终只沉声应道:“是。” 然而,李松刚出翠微山,便遭遇伏击! 米娅王后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破空,火光冲天。 李松的黑甲军虽奋力抵抗,却仍节节败退。 “殿下!撤!”高彦挥剑斩落一支流矢,厉声喝道。 李松眸色阴沉,勒马回望,只见远处山道上,铁蹄如乌云压境,杀声震天。 他冷笑一声:“走。” 米娅王后的北戎军突袭得手后,成璧站在翠微山的高处,冷眼望着李松残部撤退的方向。 “大人,李松逃了。”副官上前禀报,“北戎正在追击,但山路复杂,恐怕……” 成璧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远处隐约的火光上,那是溃散的黑甲军举着的火把,星星点点地向北移动。 “他们不会走官道。”成璧冷笑,“李松狡兔三窟,必会躲进民宅。” 他闭目思索,脑海中迅速闪过李松可能藏身的地点,三年前,他曾随李松巡视过这一带,知道有几处隐蔽的民宅,是李松早年安排的暗桩。 “传令下去,”成璧突然睁眼,“搜查北坊的’陈氏酒肆‘后巷,那里有一排不起眼的民房,其中第三户,门楣上刻着一道细痕。” 副官一怔:“大人怎知……” 成璧没有回答,只是翻身上马,声音冰冷:“备弓弩手,包围那里。若李松不在,就烧了整条街,逼他现身。” 一刻钟后,北坊民宅。 成璧隐于暗处,看着远处的屋子。窗户透出微弱的烛光,门口有两名亲卫警戒,正是李松的风格。 他抬手示意,弓弩手无声散开,将整座民宅围住。 “记住,”成璧低声道,“李松若逃,先断他双腿,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众人领命。 成璧则悄然绕至后窗,指尖轻抚窗棂,确认无机关后,无声推开。 屋内,杀戮开始。 一刻钟前。 李松静坐案前,神色冷峻。 高彦带着残部在外警戒,屋内只余几名亲卫。 突然,房门被轻轻叩响。 “谁?”亲卫低喝。 “是我,董庭。”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有法沙。” 亲卫谨慎开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放二人进来。 法沙已投靠李松三年,此刻神色凝重:“殿下,我们截获了密报。” 李松抬眸:“说。” “谢晗,”法沙咬牙,“是他将您的位置透露给了米娅王后。” 屋内骤然死寂。 李松眼底翻涌起暗潮,却又很快归于平静。 “不可能。”他淡淡道,“谢晗已经知道李柘不是他的爱人了,他答应过,等李柘死后就会回来。” 董庭急道:“殿下!密信千真万确,谢晗之前就勾结过赛罕大汗!” “够了。”李松冷声打断,“备纸笔,我要给云焰传信。” 他起身,推开窗户,纵身跃上天台。 夜风猎猎,他取出信鸽,迅速写下警示,随即放飞。 而此时,屋内已血流成河。 成璧的身影如鬼魅般潜入,袖中短刃寒光一闪,亲卫尚未反应,便已喉间溅血倒地。 法沙大惊,刚要拔剑,成璧已欺身而上,刀锋精准刺入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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