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朋友,你挡住我们的月光了。”听见这一道熟悉的声音,谢晗抬起头,便见李屿淮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李屿淮广袖轻振,将身侧佳人往怀中带了带:“阁下扰人清兴,若无事相商,还请自便。” “倒是在下唐突了,原来公子已有佳郎。”异域青年见李屿淮高大英俊、一表人才,明显不是自己能比得上,只得只得悻悻地放弃。 “真遗憾。”青年退后时撞翻矮凳,蓝眼睛却仍不死心地流连在谢晗脸上,“愿夜莺永远为你歌唱。”说罢,他维持风度,笑着抛出一个飞吻,然而,在瞥见李屿淮不悦的嘴角后,他突然变得慌慌张张。 异族青年的袍角刚消失在雕花门后,李屿淮便扣住了谢晗执杯的手。他指尖在谢晗细瓷般的手背上碾出绯色痕迹,另一只手将琉璃盏狠狠抵上,直直压向谢晗的唇边。 “喝我的。”他嗓音里凝着冰碴,却用滚烫胸膛贴住谢晗的脊背。 “有什么区别吗。”谢晗避开他:“反正,不管是他的酒,还是你的酒都一样。” 李屿淮听懂了谢晗的言下之意,不管是谁,他们都不是谢晗的伴侣。 李屿淮真的有点被谢晗惹怒了。他不相信,谢晗真有那么爱自己的夫君。 “要不要试试?”李屿淮突然俯身靠近,男人的身型太过高大,又带着绝对强势的压迫性,完完全全地将谢晗困住了。 逼仄空间让原本就暧昧的氛围更近一步,谢晗可能是闻多了甜香,脑子开始不太清醒,但他惊奇自己能听懂李屿淮的意思。 ——李屿淮居然在问他,要不要试试人前的性。爱。 “可以。”谢晗微微往后仰,试图离李屿淮远一些,然而却无知无觉地暴露出一段雪白又脆弱的脖颈。 诱得人简直想一口咬下去。 “不过我的夫君不在这儿。如果他在的话,我介意跟他来一段美妙的新奇体验。”谢晗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然而看向李屿淮的眼神却很坦荡。 他根本就不在乎李屿淮。 这句话像是火星,一点点的点燃了李屿淮的理智。他冷着眼,勾着唇嘲讽道:“是吗。不过小旗官大人的夫君现在正就任着佛事司吧?你觉得他敢做这种事吗。” “……” “如果他真敢这么做,我就立刻以淫。秽之罪逮捕他,送他进宫当太监,如何呢?” “……谁能有你淫。秽?”谢晗冷冷道。 “确实……” 烛芯突然爆开火星,映亮李屿淮眼底翻涌的欲色。他钳住对方腕骨,狠狠按在软裘之中,“谢大人失忆前,可是亲手丈量过本官的‘秽物’的。” 这就是说自己那儿大的意思了,谢晗无语,打量起他那处。 “李校事这尺寸——”谢晗喉间泄出一声讥笑,“倒与西市斗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屿淮眸光自上寸寸下移,一路滑落。最终,停在谢晗凌乱衣襟间若隐若现的锁骨之上。“谢大人当年,于诏狱之中,撬开死囚之嘴的巧舌。如今,倒是显得生疏了些。” 温热的鼻息混着珈兰香,拂过谢晗耳际。 谢晗眉头微蹙,再次用力推开了对方。“本官前些时日,在天牢做过几日协理,倒还真学了几式阉割的手法。”话语落罢,他忽然仰首,迅速贴近那人耳垂,落下霜刃般的吐息: “李大人的命根子……可抵得住天牢的刀锋?” 李屿淮笑了一声,最终,起身退开了。 “还想看表演吗。”静了片刻之后,李屿淮突然放下酒杯,转头询问谢晗。 刚刚看到的活春宫已经够多了,谢晗蹙眉道:“适可而止。” “我说的是箜篌。还是说……谢大人盼着看别的?” “……” 谢晗感觉跟李屿淮呆久了,自己也被他带坏了。 “这里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异域音师“斯普瑞斯”,他弹奏的箜篌特别精彩,堪称是空前绝后。”李屿淮一边说,一边起身引着谢晗前往另一处表演现场。 谢晗脚步跟着走,嘴上却道:“李大人这般殷勤引荐,莫不是收了异域乐师的银子?” 李屿淮突然欺身过来,灼热的呼吸于咫尺之距间碾过。“斯普瑞斯的弦音,可比金银金贵多了。” 果不其然,此刻箜篌表演的现场已经坐满了人。谢晗偶然听到旁边座位的观众感叹道:“今天来山庄看表演的客人简直赚大发了!居然能听到斯普瑞斯弹箜篌!” “可不是嘛,斯普瑞斯先生可是皇帝都请不动的人。” 闻言,谢晗一时被勾起好奇心,还真起了点看表演的兴致。他刚想往前走一步,突然发现那人的手又缠上了他腰间。 “当心脚下。”那人的嗓音浸在葡萄酒里愈发醇厚,“这西域人的曲子啊,可是会吃魂的。” 箜篌弦音,在珠帘后悠悠流泻而出。刹那之间,谢晗的指节骤然扣紧。 明明是谢晗没有听过的音调,但他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这一首曲子的名字。 夜色。 “此曲名为《夜色》。”李屿淮突然轻轻在谢晗耳边道:“三年前龟兹进贡的孤谱,谢大人竟听得这般入神?” “李大人说笑了。”谢晗面色微冷,用力甩开了对方那作乱的手,“本官戍守边疆已久,平日里所听的,皆是金柝铁鼓之声。”然而,此刻他胸腔里的心脏正剧烈震颤着,随着箜篌的泛音响起,它在肋骨之间疯狂冲撞,仿佛想要破开那封印记忆的屏障。 第7章 天光微亮时,李屿淮终于松口放人。 谢晗已经醉了七八分。白玉般的脸颊染着薄红,眼尾泛着潋滟的水光,连呼吸都带着葡萄美酒的甜香。偏生那副清冷姿态还在,扶着桌沿起身时,腰背挺得笔直,活像株不肯折腰的青竹。 “我送谢大人。”李屿淮伸手去扶,却被“啪”地打开。 “不必。”谢晗眯着醉眼冷笑,踉跄着往门外走。玄色官袍下摆扫过李屿淮的靴尖,带起一阵带着酒香的风。 李屿淮突然攥住他手腕,拇指在突起的腕骨上重重一碾:“谢大人连路都走不稳,怎么……” 话音未落,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已经抵上他咽喉。谢晗眼里的水雾瞬间凝成冰碴:“李大人是觉得……”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他唇畔,“本官醉了就能任人拿捏?” 僵持间,外头马车夫催了一句。谢晗猛地撤刀转身,衣袂翻飞间,李屿淮瞥见他后颈一片绯红——不知是酒意,还是别的什么。 “明日早朝……”李屿淮望着摇晃离去的背影,舔了舔被刀锋蹭破的唇角,“谢大人可别迟到。” 马车帘子“唰”地落下,将谢晗那句“要你管”隔在了里头。 马车摇摇晃晃穿过集市时,谢晗心头突然一颤。他鬼使神差地掀开车帘,目光正巧撞见街边摆着的几架箜篌——檀木琴身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昨夜那支若有似无的曲调又在耳边响起。 “停一下。” 他踉跄着跳下马车,指尖已经先一步抚上琴弦。商人刚要阻拦,却见这个满身酒气的年轻人突然端正了姿态,修长手指在弦上轻轻一拨—— 《夜色》的旋律像流水般倾泻而出。谢晗自己都愣住了,手指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娴熟地勾挑捻抹,连轮指的力道都恰到好处。 “神了!”商人瞪圆眼睛,“这箜篌没三年功夫可弹不好,公子您……” 琴声戛然而止。谢晗盯着自己发红的指尖,胸口突然发闷——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学过箜篌。可方才弹琴时,眼前分明闪过零碎的画面:烛火摇曳的室内,有人握着他的手教他按弦,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多少钱?”他突然问。 商人报了个数,谢晗直接解下腰间玉佩扔过去,抱起箜篌转身就走。他现在急需弄明白,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碎片,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谢晗刚踏进谢府大门,就瞧见门口停着那辆眼熟的马车。果然,一进院子就看见孟叶那家伙急吼吼地迎了上来。 “谢老弟!你可算回来了!”孟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嗓门大得能把房顶掀了,“今早方兄弟给我递信儿,说李校事大半夜把你掳走了,到现在才放人。那阎王没为难你吧?” 这一连串问题砸过来,谢晗一时都不知道先接哪个。他余光瞥见站在廊下的方琪,那人眼下挂着两片青黑,一看就是整宿没合眼。想到自己跟李校事喝了一晚上花酒,谢晗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夫君,我回来了。”他冲方琪咧了咧嘴,声音不自觉地软了几分,“就是军营里那些破事儿,李校事找我商量来着。害你担心了。” 他可不敢说李屿淮带他去了那种地方。在谢晗眼里,方琪就跟张白纸似的,哪能沾上这些腌臜事。都怪李屿淮那个疯子,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方琪肩膀明显松了下来,眼角挤出几道细纹:“人没事就好。熬了一夜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点粥。”说话间已经转身往厨房走,衣角带起一阵淡淡的风。 谢晗笑着点头,等人走远了,嘴角的弧度立刻垮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孟叶一屁股坐在床沿,压得木床吱呀作响,“老子昨晚在军区值夜,连只耗子都没见着,李屿淮那孙子什么时候把你带走的?” 谢晗盯着被角上歪歪扭扭的绣花——方琪的手艺还是这么烂。“他……确实找麻烦了。” “我就知道!”孟叶一巴掌拍在床柱上,“先是提拔蒋荣那狗腿子压你,现在又半夜上门抓人,真当咱们好欺负?” 谢晗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总不能说李屿淮大半夜带他去看了场活春宫,还搞得他有了反应。 “要我说,你俩就是八字犯冲。”孟叶翘起二郎腿晃悠,“三年前他贬你的职,三年后还阴魂不散。趁早辞了这破差事,省得——” “凭什么是我躲?”谢晗突然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狠色,“要滚也是他滚。” 孟叶差点从床上栽下去:“你疯了?那姓李的是夏朝特使,连国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明着不行就玩阴的。”谢晗伸了个懒腰,“去打听打听,咱们李大人都好哪口?常去哪儿快活?” “卧槽你别乱来……”孟叶突然压低声音,“该不会想……” “说什么呢?”谢晗弯起眼睛,笑得孟叶后背发凉,“李大人对我‘照顾有加’,我不得好好’报答’?” 谢晗磨着后槽牙,指节捏得咔咔响。李屿淮这王八蛋三番两次戏弄他不说,还连累方琪那傻小子红着眼眶守了一夜。这要是不给姓李的整点“回礼”,他谢字倒过来写! …… 谢晗休沐那天,特意往脸上抹了把灰,把自己捯饬得老气横秋,晃悠进了西城那家快倒闭的戏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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