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愚忘了,这可是他捧回案首的第一日,好消息还正在族人之间快速传递中。这会儿踏出族学的院门,可不正是把自己送进了前来贺喜的众人的包围之中。 “快瞧,咱们小案首出门来了。” 随着眼尖的婶子这一嗓子,瘦瘦小小的新一届案首便被族人的热情给彻底淹没了。 大概是因为族学上一年教出来的案首不是本族人的缘故,去年此时并没有这么大阵仗,也因此范愚被吓了一跳。 等到范愚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回到族学时,身上原本齐整的衣衫都已经乱得让人不忍直视了,完全找不见原本努力维持的干净整洁,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也变得凌乱。 不过进门时怀中满满当当,不止特意买来的蜜饯。 路上遇到的族人并不仅仅是拽着范愚闲聊而已,更多的是在真心道贺,往范愚怀里塞了不少东西,有礼金有果子,也有些做好的糕点,在范愚怀中摞起来一座小山,摇摇晃晃几乎要落到地上。 而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不止。 族学里头,先生正趁着学生们习字,在门口候着范愚。 “十二郎对于日后的学业可有打算?” 和祝赫一样,先生也是来询问范愚打算何时考府试的。 不过两人的想法并不一致,相比祝赫身上的风发意气,先生更倾向于稳扎稳打,得知范愚还没决定今年是否要下场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府试难度比起县试要高出不少,以十二郎如今的水平,还难保证榜上有名,不妨静下心来再学上一年,等来年四月再考府试。总归年纪还小,等上一年也算不得什么。” 这是担心范愚被个案首冲昏了头脑,匆忙下场反而受挫,特意趁着空当出来劝他。 范愚自然听出来了先生的好意,答应下来。 不过因为范愚自己也还不确定的缘故,先生在转身回到课室之前,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说道:“倘若想要今年下场,三月的族学考校里头须得有个好成绩才行。” 毕竟是得意弟子,范愚若是真想要下场,先生其实也不会刻意阻止,但却会设个标准拦上一拦,免得好好的一个少年天才受挫,一不小心就一蹶不振了。 谢过先生的用心之后,范愚回到了屋中,呼出来系统光屏。 他还没仔细看过评分标准发生变更之后,每篇文章的新分数。 县试之前范愚最后一次查看族学作品库的打分时,四书文已经是满分,试帖诗则是97,律赋开始得晚,只到92罢了。 但拿了案首之后的分数骤降,满分降低到了80,试帖诗只剩下75,律赋更甚,堪堪还剩下73分而已。 想到生病情况下,系统打分92的律赋只够在县试里头拿一个乙中,范愚大概能够靠着分数来估量出府试需要的水平。 倘若到三月,府试考期公布之时,弱些的两科能够尽数提上85,四书提到90,应当就能够通过府试了,哪怕拿不到什么好名次,却能收获院试的入场券了。 这样一想,离着他考中秀才的最终目标似乎也不算很远的样子。 兴许加冠之时就能够到了。 次日,范愚便又开始在系统的辅助下继续学业。 祝赫得了案首之后,无人来劝他去经学馆念书,只由着他待在蒙学馆,范愚却遇上了苦口婆心的劝告。 “十二郎当真不考虑一番么?”早课还没开始,范愚就被先生叫到了跟前,“经学馆的先生当年科考成绩可要比先生我好上不少。” 把自己不如于人的事实暴露在得意门生跟前,让先生的表情瞬间有些不太自然,但为了不耽误到范愚,还是有了这场谈话。 “哪怕都是秀才,我当年只得了附生罢了,是想着考不上去了才回到族学来教书。经学馆的先生中的可是廪生,有公家给膳食,是懒得继续考下去才回来的。跟着他学习,兴许能有不小的进步。” 范愚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动了,他也想知道换一位先生能够带来什么不同的指点。 尤其是这位先生正是中了秀才之后不愿接着往下考,反而回到族学教书,恰恰好是范愚的理想状态。 但他并没有因此就打算转进不算熟悉的经学馆念书。 范愚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能够赶上四月的府试的,只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才说自己还未决定而已。 要是贸贸然换个环境,再和新的同窗相处,拿来适应的功夫就要浪费不少念书的时间。 要是这会儿听话转去经学馆,可就真的赶不上今年的府试了。 向先生坦白自己的想法之后,先生倒也不觉着恼,转而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妨照旧在蒙学馆念书,每旬向他请教一回,请他指点文章。” 范愚闻言,不由在心中感慨先生们对于学生的宽容。 于是直到府试考期公布,范愚都在两位先生和系统的指点下苦读。 不得不说,新的先生的授课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提升。 相比先生注重基础,系统每回给出的大纲隐约会有超越当下时空的观念藏在其中,新的先生的授课则是更加针对科考。 每旬一回的指点时间并不长,但让范愚知道了不少更适合科考答卷的小小技巧。 一月时间发生的改变是巨大的,等到祝赫跑来告知他府试的准确考期,系统给范愚的打分已经如他所愿,提升到了91、87与86。 而先前答应先生的族学考校已经如期而至。 督课监督,同窗围观,两位先生分别出了一套题,囊括了三科,范愚认真答完都花费了他两日功夫。 好在结果如人意,两位先生都对范愚的水平表示了满意,同意了放他去考今年的府试。 考校时候祝赫也在场,瞧见两位先生点头的瞬间,几乎都要原地跳起来。 少年郎原本就能称得上明艳的脸上露出来个灿烂的笑容,为出众的模样增色不少,然后立刻便挨蹭到了范愚身边,再度向他发出同考的邀请,范愚自然点头答允下来。 府试定在四月十七。 剩下的一个月时间,范愚除了要忙报名,还在尽力继续提升系统的打分。 虽然照着现有的分数来估计,应该已经能够顺利通过府试,但范愚对于自己会否再次生病并不太确定,还是想要保险一些。 毕竟一旦头脑昏沉,水平便直线下跌不少,原本能得乙上的也会掉去乙中,多掉两篇便要无缘得录了。 哪怕不再次着凉,得以顺利考完,这会儿努努力也能换来个好一点的名次,又何乐而不为呢? 因为是祝赫临时垫付药钱的缘故,上回从悬济堂抓的药并不多,三月初就已经全部喝完了。 药喝完时连范愚特意买来的蜜饯都还剩下些许。 至于口味,开始时连着十日没有重样的,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甚至还有数个味道混合的产物,诡异得很。 等到终于喝到重复口味时,范愚还不由地松了口气,虽然依旧难以下咽,至少不是未知的折磨了。 就算回回都有蜜饯,一个月喝下来也实在让人受不了。 这回范愚算是彻底体验了一番叶质安的不满。 想到若是再胡乱糟蹋身体,还不知道下回的药味道会不会再升级,最后一个月备考的过程中,不需要祝赫的监督范愚也没敢再拼命学了。 要是让叶质安知道了,兴许还会感到点欣慰。 虽然范愚觉得,这位模样丰神俊朗、爱好却让人受不住的小郎君,更可能因为找不到什么理由来给药加料而觉得遗憾。 也许是因为劳逸结合的缘故,明明在学业上投入的精力经过了克制,范愚发现成果竟然也很不错。 考虑到三科水平的差异,最后一个月准备的时间里,范愚没有再平均分配学习的时间,而是把重心转移到了相对弱些的试帖诗与律赋上边。 为此还背了不少系统资料库里头的律赋来增加积累与底蕴。 适时、充分的休息带来的是事半功倍的结果,等两人从族学出发,去往平昌县赴考之时,三科的分数已经全都刚好提升到了95分。 范愚想,只消这回不再生病,顺利通过府试并不算难。 至于祝赫,特意在县试之后多学了一年才下场考府试,对于通过这场同样成竹在胸。 风和日丽的天气里,两人在迈入平昌县门时,对视一笑,眼里皆是满满的自信。
第26章 与县试一样,府试同样是在三日之内连试三场。 原本在长宁县时还可以瞧完发案便回族学休憩,到了平昌县却没有落脚之处了。是以进了城门,两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寻一家客栈,暂且安顿下来。 平昌县作为洛州府的首县,要比长宁县大上不少,但哪怕离着第一场考试还有两日功夫,县里头条件好一些的客栈也几乎都已经客满,被同样前来赴考的考生占据。 县试确实筛掉了一多半人,不过一府辖九县,九县通过了县试的考生聚集到一起,远比范愚县试时候见到的人要多得多,占满了客栈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考虑到范愚身体的缘故,两人从长宁县出发时是雇了车的,还多亏了本就是平昌县人的车夫,帮着找到了一家还有空房的客栈。 “小郎君们随我来,状元楼应当还有空房可以入住。” “客栈起名作状元楼,竟然还未教考生们订满么?”清楚众人寻求幸运的心理,听闻客栈名字,祝赫立时表达了疑惑。 提问得来了车夫的憨笑,模样忠厚老实的汉子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回答道:“郎君不妨抬头瞧一眼,平昌县里头可有不少状元楼,边上这家便是其中之一。咱江南盛出学子,洛州府可是科举大府,客栈想抢到生意,名字几乎都是取的好兆头,状元楼自然泛滥得很。” 范愚听到这话,抬起头,入目的正是块写着“状元楼”的牌匾。 同为状元楼,路经的这家恰恰好在考场附近,早已经人满为患,路过门口还能听到不少学子激烈讨论的声音。 车夫领着二人去的则要偏远不少,便是如此,也就只剩下了一间人字号房,天地二档同样已经客满。 好在虽是最差的一档,条件也还算过得去,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还摆着张小小的书桌,配了烛以供入住的考生在夜里念书。 只是两人得抵足而眠直到府试结束。 离第一场考试还有两日,范愚选择窝在房里继续学,想着再提升一分也不错。 至于祝赫,多准备一年让他信心满满,只留半日在屋里念书,剩下半日则是到客栈的大堂,与同样住在这栋状元楼里的考生们交流讨论。 模样风流的少年案首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祝赫为了躲开外形不太出众的学子的纠缠请教,灵机一动,将缩在屋里苦读的范愚给推了出来:“赫不才,学识尚且不及范氏的十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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