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愚原本就因为自己有点失礼的行为半低下了头,乍然听到这句,面颊上顿时起了两团醇红。 好在这会儿叶质安已经抓好了药递到他跟前,范愚匆匆接过药,低声道谢之后就快步走出了医馆。 留下叶质安在身后失笑。 他可并未胡说,相比初次见面时候面黄肌瘦、衣间还有补丁的情况,这位小郎君今日可要好看太多了。 原本极差的气色下都还算得上好看的模样,如今温饱的情况下就更像是粉雕玉琢了。 叶质安生平最喜欢给病人开些味道古怪的药,但对着模样赏心悦目的病人总还是会手下留情一些的。 祝赫也有听到叶质安这句,瞧见范愚的反应后同样失笑,这小孩脸皮一如既往的薄。 因为花了半日在带范愚看诊上的缘故,这回放假祝赫索性就没有归家。 想着家里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范愚顺势和祝赫一道回了族学。 刚到族学,用了午饭,范愚就被祝赫盯着去熬了药。 说实话,范愚还挺喜欢熬药时候的清苦药香味,同那位叶小郎君身上的几乎一样。 只是想到要喝药,范愚就立刻苦起来了一张脸。 方才亲耳听见了范愚的问题之后,祝赫才发现这人确实还是个小孩,竟然还怕喝药。 于是等到药熬好了,祝赫特意放下手中的书,转而到院子里头盯着人喝药。 范愚努力劝自己为了身体、为了科考,总要喝药调理的,但对着手中一碗黑漆漆冒着热气的汤剂,还是犹豫许久仍不敢往口中送。 正好祝赫走出来,不想在友人面前再露怯,范愚狠了狠心,终于把药强行给自己灌了下去。 才咽下第一口,就几乎要呕出来。 这哪是所谓的正常味道?! 范愚眼角都泛起来水光,开始怀疑叶质安是否骗了自己,还是给药里加了些调味的什么。再不然,便是叶质安的味觉有些问题,不然怎会说宋临开的方子是“正常味道”。 眼看着范愚要将花钱抓来的药吐出来,祝赫连忙出声:“阿愚可得想想价钱,莫要浪费才好。” 想到这回抓的药花费了自己攒了许久的钱,范愚脸色变了变,还是没舍得浪费,苦着张脸喝完了碗中所有的药汁。 一回折磨算是过去了,可是这回抓来的药哪止一剂。 范愚愤愤地瞪着手中的药碗,觉着满嘴都还是苦得像是加了黄连的药味。 再想到日后天天都要喝上两回,因为苦味显得惨白的小脸都快要能够看出来绿色了。 就这样,祝赫还在一旁幸灾乐祸:“阿愚放心,往后每回喝药我都会盯着你的,免得浪费了。”
第15章 祝赫说到做到。 好好的一个翩翩少年郎愣是把自己变成了个处处操心的老妈子。 打从抓药回来那日起,范愚每一次熬药,他就会捧着本书在一边盯着。 一直到范愚苦着脸给自己灌下去药,少年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再去做自己的事。 且还不止坚持了盯着喝药这一件事。 宋临把药方递给范愚的时候,祝赫是答应了看住人,不让他学得太拼命的。 是以等从悬济堂看诊回来之后,每日入夜后两人习惯的秉烛读书便被祝赫强行取消掉了,连带着上午作文时,范愚也被限制着只能作两篇,断不可再多。 只不过哪怕是上有政策,下亦有对策。 虽然祝赫看得很牢,范愚也知道友人是为自己好,但总归还是想多学点什么。 他还计划着,照如今的学习进度,来年便能下场试一试县试呢。 日日喝药调理,范愚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状况的些许好转。他估摸着,等到次年,体力应该能够应付完县试的三场考试才对。 因此就显得肆无忌惮起来,将医嘱抛到了脑后。 有系统在,祝赫并不能够彻底管住他。 夜里不让在烛火边读书,范愚就早早钻进被窝,做出一副仰躺着发呆的模样,实际却是呼出来了光屏,在仔细读着从书库中花金币买来的书籍。 上午被限制只能作两篇文章,范愚就索性在脑中完成文章的构思与书写,因此他还发现了系统的隐藏功能—— 不止沟通只需在心里想想就好,连带着作文章,也只消在心中口述完整,系统就能够帮忙打分批改,还能收录进作品库里。 于是,面上看起来是在学业上少花了不少精力,实际却丝毫没有变化。 祝赫因为他听话照做,从不抗议,还感到颇为满意,殊不知范愚只是在阳奉阴违罢了。 喝药调理的这段时间里,范愚甚至还爱上了在心中口述文章的感觉,原本只够在纸上作一篇文章的时间,换成在心中口述后都够他读完系统的批改意见了。 随着时光飞逝,作品库里头的文章数量蹭蹭地往上涨,系统给的打分也在缓步提升。 等到上回去悬济堂抓来的药终于喝完,范愚堪堪结束了四书的初步学习,面对四书题的作答也逐渐变得得心应手,行文的构架离着系统给的指导大纲越来越接近起来。 这会儿已经又到了一个冬天。 江南的冬日总是一样,依然有寒意从脚底往上钻,再厚的衣物也挡不住刺骨的冷。 但神医不愧为神医。 调理身体的药虽然实在难以下咽一点,效果却是极好的。 被祝赫监督着喝了这么多剂极苦的药以后,范愚头一回觉得冬天似乎没有这么难熬了。 虽然还是躲到课室的角落里,蜷着身体在先生煮水的炉边取暖,但是范愚明显感觉到,这回没有再和往常的十年里一样手脚冰凉了。 先生又一次捋着胡子批改完范愚新作的文章后,没有立刻转去给旁人授课,反而立在原地。 “十二郎进步极大,可是在打算着来年便下场考一考县试了?” 范愚正疑惑先生为何没有转去旁处,就发现自己的打算被瞧出来了。 才刚点头承认确有这番打算,范愚就听见了久违的机械音:“恭喜宿主经验+5。” 范愚:“?” 哪来的经验? 课室里头分明没有新人,而照着系统当初的解释,范有成这几人都见怪不怪,不会再给他带来经验了才对。 一时间整个课室里头都没了声音,各自陷入了震惊之中。 祝赫自己才刚打算在来年四月报考府试,就发现比自己晚开始学业数年的小孩也要参与科考了。笔下已经多出来个硕大的墨团,他还浑然不觉,面上除却震惊,倒还有点欣慰的神色。 至于范有成他们几个本被系统盖章已经习惯范愚进度的,时隔一年,到底还是又一回不习惯了。 “十二郎果真天纵奇才,入学也才一年有余,竟然就要去科考了。”这回夸他的不是范有宁了,而是范有明,“小叔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拿着戒尺来督促我学习,这可如何是好。” 身为督课的侄儿,这位七郎还是志在科举的,然而年岁比祝赫还要长一些,进度才堪堪能读顺畅《论语》而已。 而如今,连小他不少的范愚都打算报考县试了,七郎的面上顿时一片忧色。 “咱们十二郎将来可是要做状元的人,学了一年多就要下场算什么,想必早已经胸有成竹了。”范有成还在坚持着阴阳怪气,绕着弯子提醒范愚有把握了再下场。 范有志无心科考,同范愚的关系也不密切,只是空感到震惊,倒是一言未发。 听着几人的话,范愚知道了他们在震惊些什么,多半是因为近来未曾注意过他的学习进度如何,一时间猛地得知他要下场,才让他出了回风头。 而一旁的范有宁,才刚组织好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教先生抢先了。 “要在来年下场倒也不是不可。”先生大概是课室里头唯一一个依然淡定的,“只是十二郎才刚学完《中庸》与《孟子》,四书题虽说熟练了,但还未开始练这二者的题。想参加县试,就须在县署公布考期之前,在这两册书的题上教先生我满意才是。” 范愚回想了一下自己近几篇文章的系统得分,已经基本稳定在了90,而离着县署公布考期,少说也还有一整个冬天的功夫,足够他练熟,于是点头答应下来。 说起系统最近给的分数,范愚其实是感到迷惑的。 虽然相比半年前初学文章的自己,他的四书文章确实要出色不少,可每回答完题系统都是会给他两篇资料库里头的文章的。 范愚一向来很有自知之明,进步再大,对比资料库,他写得实在很差。 可哪怕这样,系统给的分数依然已经到了90。 头一回得到这样的高分到现在,范愚已经疑惑了很久系统的评分标准。 但考虑到系统向来可靠,先生也对他新作的文章很满意,最重要的是,有祝赫得了案首的文章做参考,范愚还是决定下场一试。 至于评分标准的疑问,被他暂且抛到了脑后。 这么会儿功夫,祝赫已经回过神来,提醒道:“阿愚可还记得县试题目?如今四书文章是学好了,可试帖诗,阿愚还未作过罢?光是学好了音韵,离作出不错的试帖诗可还有段距离。” 范愚这才想起来自己忽视了点什么。 好在当初学音韵训诂之时,系统每回经营都会给他投首试帖诗出来。 等到学完小学,其实范愚对于试帖诗也已经不算陌生了,背都已经背了几百首。 只是还未自己尝试作过。 不过剩下的一整个冬天,也够他入个门了。 就是不知道如果在作试帖诗时开启系统族学的2级经营,会不会收获和3级一样的惊喜。 范愚口中谢过祝赫的提醒,同时在心里头计划着要找个机会打开2级经营尝试一下。 “如此,往后下午习字时,十二郎便拿一半的时间来练习试帖诗可好?” 先生含笑看着两人提及试帖诗,适时出来安排好了冬日里头范愚新的学习计划。 范愚会忘,他可没有。 只是范愚是想着原先就有系统给打下的基础才不急,先生则是本以为范愚会再等上一年才下场,未曾料到他的进度会这么快,这才没有早早开始让他学着作试帖诗,只让人好好练字而已。 如今忽然提起要等过了年便下场,先生倒是不确定,范愚能不能在短短几个月间从零开始学到能够下场的地步。 从悬济堂抓来的药已经喝完,范愚的身体状况确实要好了不少。 考虑到他打算来年就去参加县试,要学的东西并不少,祝赫就没有再继续盯着范愚,阻止他学得太久了。 两人因此又恢复了秉烛夜读的习惯。 没有再被少年牢牢盯着,范愚久违地有机会开始了毫无顾忌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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