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今圣上就是一只珍珠鸟。 “好像是城南。”妇人看着珍珠鸟飞往的方向,城南住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员,珍珠鸟这么一飞也不知要去往哪家。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妇人拉起小姑娘的手,岔开话题说:“你不是说要吃冰糖葫芦吗?娘亲给你买。” 清晨的朝阳升起金灿灿的光辉,溅起一片片斜斜阳光,喧闹声不知疲倦地在被阳光笼罩的街道中流动着。 仵雨溪路过的悄无声息,小翅膀煽动的声音完全被路边商贩的叫卖所遮掩,没有引起丝毫惊扰。 仵雨溪对这条路很熟悉,没飞多久就到了镇国公府,落地站好,一眨眼,一位翩翩公子就出现在府邸前。 杏脸桃腮、浅谈春山,一头乌发散开自然垂下,一顶小巧的玉冠有些歪斜,几缕发丝俏皮地翘起,白皙的耳朵珠圆玉润,微肉嘟的脸颊还透着些可爱。 仵雨溪喘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扣动了三下门环,静静等了片刻就有脚步声走近。 嘎吱一声响起,朱漆大门开到半边仵雨溪就眼尖地瞧见了沈青身边的小厮孙宇的脸。 仅仅比仵雨溪晚了一瞬,孙宇也看到了仵雨溪,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十分忧虑变为三分害怕两分惊恐和五分焦虑,手忙脚乱间竟是砰的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 门内传来孙宇那富有情绪的声音。 “皇上来了!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老爷!” 朱漆大门距离仵雨溪的鼻尖仅有几寸之距,细到能看清上面的老漆皮有点脱落。 仵雨溪:…… 说话归说话,震惊归震惊,你不让朕进去是干甚?
第二章 镇国公府的正厅。 沈书运在给仵雨溪赔不是,一旁的孙宇委委屈屈地跪着。 “陛下恕罪,孙宇只是太过于激动所以才不小心给关上了门,还请陛下饶恕他一回大不敬之罪。”沈书运弯腰做了个辑,声音都带着些疲惫。 镇国公年事已高,今年正好耳顺之年,位高权重之人这么为孙宇求情,孙宇脸上的表情不免松动了些,他咬牙想要说些什么。 “老臣已将板子备下,不知陛下想打他多少大板?”沈书运仍恭恭敬敬道,左手一挥便有两人抬上一个长板凳,另有两名壮汉一人扛着一块半指厚木板。 木板落了不少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用过,壮汉肩膀扛着板子,绷紧的肌肉泛着冷光。 孙宇:“……老爷饶命啊!” “这倒也不必。”仵雨溪见这架势也梗了一下,摇了摇头,“孙宇是皇后身边的人,何必下如此重的刑罚,我无大碍,他也马上开门了,按寻常罚俸一月即可。” 孙宇此人是沈青的左膀右臂,平常性格就咋呼,只是做事很是心细稳妥,今日如此反常必是有事发生。 而且朕又不是暴君。仵雨溪心里默默说,垂眸看向跪着的孙宇。 孙宇的脸上乍喜,但只是一瞬又黯淡了下去。 他有些不敢看仵雨溪了,别过头说:“陛下还是再责罚我重些吧,如果被将军知道了我对陛下大不敬,我也会被送进军营里狠狠.操.练。” “那便三个月俸禄。”仵雨溪随意说道,又不经意地转头,“国丈,沈青在哪?” 当今圣上莅临镇国公府,沈书运携着家仆前来接见并无不妥,只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站在正厅迎接,他最想要看到的人却不在其列。 仵雨溪的目的很明确,是来接回“娘家”的皇后娘娘回家的。 眼见着拖延不了时间,仵雨溪又不是个容易糊弄过去的人,沈书运使了个眼色让孙宇下去。 又道:“沈青现在面容受损不易面圣,还请陛下责怪。” 仵雨溪抬眸轻笑了声,说道:“国丈莫不是老糊涂了,我要是嫌弃阿青的相貌,三年前就不会与他成婚。” “我今天来不是想追究什么,只是希望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是我的皇后,我想我有资格知道一切。” 只是面容受损,那便无大事了。 仵雨溪的声音不急不缓,确保了沈青没有生命危险还安安全全后,他的态度徒然放松了下来,喝了一口香茗。 * 接收完暗示的孙宇一路狂奔到别院,顾不上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急忙忙对床上的人说:“将军,你媳......陛下来了,你千万别露馅好不好?” “你晕过去前说不要让陛下知晓此事,可是我们也拦不住他呀,你快点好起来行不行,算属下求你了,待会儿你就装睡!什么也别出声。” 镇国公府的这一处四方小院清雅幽静,乱竹摇疏影,四处遍布翠绿的青竹,小水潭的流水哗啦作响。 房里挂着几副字画,各处陈设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桌子被擦得一尘不染,经过时间洗礼愈显厚实,靠在内侧的梨花大床装了一层帐幔,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两根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扶开帐幔,沈青抬眸,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在看到来人后皱起了眉,“你小声点,别吵到了小溪。” 沈青身材高大,一张脸冷锐严峻、湛然若神,紧锁着眉的严肃感很能唬住人。 只是那颗用兵如神的大脑袋裹着好几圈纱布,头顶还扎了个大蝴蝶结,一下子就冲淡了冷峻严厉之感。 只是就算这样,孙宇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就大将军你这样也确实不应该面圣啊。老爷都说了无数遍了要把人家仁亲王府的蛋还回去,那不是陛下,你偏不还,还非要自己孵蛋。” “你快装睡,老爷抵挡不了多久的。”孙宇急得在床前来回踱步。 “我不还,这明明就是小溪,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怎么生存,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偷出来的。”沈青声音闷闷的,把床上那颗小巧的珍珠鸟蛋搂得更近了些。 “你既说你是我的下属,那你就别在我眼前晃,看得我眼昏难受。” 趁着镇国公不注意化为珍珠鸟的仵雨溪飞到沈青的房间恰巧就听到了自家老攻的这一句,明明是低沉磁性的成熟嗓音,他却莫名听出来浓重委屈。 仵雨溪拍打着翅膀落在沈青的书桌上,浓重刺鼻的草药味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内,边上的一个小碗里装着乌漆嘛黑又热气腾腾的中药,丝丝缕缕的烟散开,袅袅上浮。 他看着像是老母鸡筑巢一样窝在床上的沈青,目光在那枚玉白色的珍珠鸟蛋上一转,又落到沈青,特别是他头顶的大蝴蝶结一顿。 “陛下!”很快发现了仵雨溪不见的镇国公匆匆赶来,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眼前一黑,恍惚间仿佛看到仵雨溪那张毛绒绒的脸似笑非笑,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仵雨溪身材娇小,还是不足巴掌大的一只珍珠鸟,站在书桌上明明小巧伶俐,看起来无比可爱,周身气质却如实质般的压迫厚重,浓郁到房间里的所有正常人都不敢开口。 除了轻声哼着小曲美名其曰胎教的沈青。 “国丈,解释一下?这叫无甚大碍?”仵雨溪的声音冷冷清清,像是清泉般叮咚一下落在镇国公的心间,不由得一凉。 好半晌后镇国公叹了口气,这他从哪里解释才好? 沈青从小就成熟冷静,长大后更是从来没让他操过一点心,现在忽然间他好像找到了些熊孩子在外胡闹,家长找上门抓包的错觉。 可这是沈青在晕过去前交代千万不要让仵雨溪知晓,可陛下跟着后脚直接找上门了,速度如此之快,他怎么瞒得住? 欺君之罪可比大不敬之罪重多了,沈书运只犹豫了一瞬便说道:“既然瞒不住陛下,老臣就说了,沈青也是今天大清早才被找到,还是孙宇一路扶着他回来的。” “听说是沈青他,被雷劈了。” 他的话音刚落,仵雨溪表情突然就不淡定了,像是一阵风般的飞到沈青面前,扑闪着翅膀落在他床上,焦急道:“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受什么伤。”沈青嘟囔道,瞧着面前这只小啾着急慌忙的模样,声音不知不觉轻柔了下来,“你别急,我没事。” 仵雨溪攥了攥冰凉的爪子,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孙宇跟在沈书运后面补充道: “大将军外伤不严重,他没完全被雷劈到,只是一下子没站稳,从高处掉下来正好落到了一颗歪脖子树上。 “被砸了一下脑袋后才掉入了水潭里,所以身上有些擦伤的痕迹,这是属下在凤凰山看到后猜测的。” 孙宇双指合拢,心里庆幸:虽说被砸了一下脑袋,可是有歪脖子树作缓冲,将军没直接落入水中已是万幸。 “没事就好,外伤需要多养养,皇宫里有黑玉断续膏,当年阿青就是用这个好的。”仵雨溪小心翼翼用翅膀摸了下沈青的蝴蝶结大脑袋,满眼心疼。 皇宫的药有很多,总有几款适合自家老攻,实在不行全用上,这么一张帅脸不能糟践了。 虽然刚才和镇国公说他不在乎沈青的相貌,但沈青的颜他还是很吃的,五官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不然当初也不至于不加纠结就成了亲。 “擦伤的问题其实不严重,我们习武之人有些蹭刮很正常,不用几天就能好了。”孙宇纠结了下,然后说道,“外伤包扎后大夫也说了并无大碍,只是大将军有个别的症状,他好像失去了很多记忆,对我们一众都不太熟悉,但又能驾轻就熟地说出老爷的名字,但却一直嚷嚷着再也不去皇宫了。” “怀里还揣着什么东西回来,而且表情……好像很得意自满,像是只偷了腥的猫。”孙宇有些难以言表地边回忆边说道。 仵雨溪:“……” 失忆?到底是失去了哪部分的记忆? “不过这也是大将军第一次这么晚才回来。人活着就已经很好了,毕竟凤凰山那么高的崖,大将军每周都去……”孙宇有些庆幸地说,又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止住了嘴。 他看向了仵雨溪,却见小皇帝根本没在意他说的话,而是歪头直勾勾地盯着沈青和他手上揣着的东西。 白白胖胖的珍珠鸟蛋上被沈青紧紧捧在手上,仵雨溪仔仔细细地看着和往常大不一样的沈青,目光看着鸟蛋,越看越觉得这颗蛋很眼熟。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起早朝后仁亲王和他说的丢蛋事件。 仵雨溪眼皮一跳,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关联。 顺着仵雨溪的眼神看去,沈书运也干脆自暴自弃地揭沈青老底,不想给自家儿子隐瞒什么了。 “这颗蛋就是沈青回来时顺的东西,一回房间还死活要赖在床上孵蛋说这是您,不让旁人碰一下。 “老夫心想这小子定是偷了别人家的,在外略一打听就听说了仁亲王府丢了蛋,但沈青说什么也不肯还回去。” 镇国公说着说着不免老脸一红,还有些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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