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压低,一双线条锋利的眼直直看向许采采,语气郑重道:“你不是。” “采采,你是师兄……” 因为找不出一个词来表达对方在他这里的位置,所以向来冷峻镇静的宋尽遥竟一时滞涩,眉头也因此皱得更深,显出几分焦急的情绪来。 许采采见自己都不怎么介意的事,师兄居然会如此较真,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干脆直起身子,整个扑进了宋尽遥怀里。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小狗,师兄明明最疼我啦!” 宋尽遥接住他,胸膛起伏。 在霎时间紧绷起来的情绪,又因为许采采的话语与动作而迅速散去。 他不再多言,只是垂下眼皮,极低地“嗯”了一声。 …… 窗外日头正盛。 炽热的阳光透过窗缝投射进静室,在木地板上映出一道道亮眼的光带,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无声跳动。 室内一时十分静谧,只有宋尽遥偶尔翻阅纸面的轻微声响。 许采采天刚亮就起床,又是晨练又是吵架,后又抄了那么久的书,这会儿总算觉得累了。 宋尽遥便盘膝而坐,让许采采枕在他腿上午睡。 许采采即使要睡觉也不安分。 他身子侧躺在两三张拼在一起的软垫上,脸庞朝着他师兄的腰腹,本来都快要睡着了。 但嗅着宋尽遥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息,许采采睡着睡着就喜欢往人怀里钻,非把整张脸都贴紧对方才肯踏实。 可宋尽遥一身玉白正装,腰间腰带繁复。 许采采脸颊一贴过去,便会被中间的玉扣硌到,他怎么调整位置都避不过,实在是很不舒服。 硌了几次下来,许采采忍受不了了,于是开始忍着困意去解那枚玉扣,想将其干脆撇到一边去。 但可惜,虽说师兄弟二人相处期间,宋尽遥几乎每日都会给许采采穿衣打扮,但许采采却从没有帮他师兄穿衣服的机会。 尤其这玉扣款式复杂,许采采更是翻来覆去也捉摸不透。 倒是不知道触碰到了哪处,惹得宋尽遥忽的腰腹绷紧,执笔的长指也随之一颤。 一滴浓郁的墨点染黑了原本整洁的纸面。 宋尽遥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用一只手掌,轻轻按住了许采采作乱的双手。 “采采,”修士的呼吸似有不稳,声音偏低,“这不是在微明峰,不可无礼。” “……” “好吧。” 许采采并没有注意到他师兄有什么异常,只是咕哝着,听话但遗憾地翻个身,换个方向闭眼睡觉去了。 宋尽遥也没再出声。 他垂下眼看着许采采,用衣袖为师弟遮挡亮光。 直到许采采的呼吸变得绵长,彻底睡熟了,宋尽遥才将视线移回桌面上,极慢地放松自己紧绷的气息。 他静坐着,灰白眼眸微动。 片刻后,宋尽遥忽略方才那种一闪而过的、古怪的感受,又施法消去白纸上的墨点,这才继续抄写门规去了。
第4章 晚霞漫天,暮色四合之际,戒律司看守静室的弟子前来检查了许采采所抄的门规。 点数完毕,确定够五十遍后,便算惩罚结束,可以放人出去了。 许采采与宋尽遥离开时,恰好途经隔壁。 里头已经点上了好几支蜡烛,谢问玉与另一弟子正伏在矮桌上埋头苦写。 据说这一天下来,隔壁静室已经进进出出换了好几个人了,都是被揪来帮谢问玉抄写的小跟班。 谢问玉自己更是一整天都没停笔。 不过因为惩罚遍数太多,即使两个人同时写,怕也还要写上许久。 宋尽遥与许采采二人回到微明峰。 简单吃过东西,又洗漱换衣收拾完毕,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 师兄弟二人上了床榻,宋尽遥平躺在靠边的位置,许采采则盘腿坐在里头。 他拿过宋尽遥的右手,非要学着宋尽遥今日在静室里为他按摩那样,也给他师兄按手。 后面的三十多遍都是宋尽遥一人抄完的,所以许采采按得非常用心。 一边按,还能一边欣赏。 他师兄不仅相貌一等一的好看,就连这一双手也是长在了许采采的心坎上。 手指修长,骨节漂亮。 即使原本冷白的掌心指腹上有不少薄茧,但却丝毫不影响美感,反而令许采采觉得力量感十足。 许采采颇为珍惜地将他师兄的手掌捧在手里按来按去,还不忘时不时抬头去问对方力道如何、手法是否正确。 “很好。”宋尽遥面无表情应了。 男人似是无聊,只垂眼看他动作。 许采采的手明显比宋尽遥的要小上一圈,因为还不到常年握剑的时候,所以无茧无疤,显得稚嫩许多。 又因为极少伺候人,按摩的动作也实在是不熟练。 少年显然只是在笨拙地有样学样。 按揉指节时,便用掌心圈住他师兄的一根根长指挤压揉捏,也会将自己的手指穿插入宋尽遥指缝之中,不断收紧摩擦。 至于掌心,许采采便用拇指指腹用力地交替揉搓。 他按得颇为费工夫,指尖都泛了红,但那点力道于宋尽遥而言,却更像是逗弄挠痒。 宋尽遥又看了片刻,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丝疑惑。 他白日里就是在这样给采采按手的吗? 许采采按着按着,忽的发现他师兄的掌心变得很热,都有些烫手了。 还当是自己的按摩效果显著,许采采忙惊喜地抬眼:“师兄,你手心都出汗了!” 话音刚落,怀里的手臂已然被抽走。 宋尽遥仍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冷神情,他坐起身,方才被按摩的右手便顺势握在身侧的寒玉床板上。 手背处因用力而绷起青筋。 “师兄,”许采采稍愣,“不按啦?” “嗯。” 宋尽遥垂下眼,取了丝帕给他擦擦额头上累出来的薄汗,声线冷淡而平稳:“时候不早,你也累了,该睡觉了。” “好吧。” 许采采想说其实他一点都不累,他才刚摸到门窍呢。 但师兄都发话了,他只好打个哈欠,乖乖躺下睡觉去了。 …… 第二日上午,又该到上剑法课。 修士筑基之后,身体就有了足够的修行基础。 所以许采采这一批内门弟子每月都会安排不少剑法课。 但剑法长老不可能每次都有空闲,若是不巧碰上外出执行公务,就需要托付其他长老,或修为远远超过筑基的弟子代课。 许采采他们提前几天就已接到过通知,今日这次剑法课,由于长老不在宗门,会由掌门亲传大弟子谢问玉代为传授。 大家本来积极性不高,但没想到在距离上课时间不到一刻钟时,一道白色身影御剑来到试炼场。 来人一身银白锦袍,气质冷峭,神情冰冷,正是宋尽遥。 这回众人一下子全来了精神。 并不是因为宋尽遥一来,上课的积极性就上来了。 毕竟每上一次都要把人累个半死的剑法课,真的很难招人喜欢。 只不过是因为,与谢问玉谢师兄的松懈傲慢相比,宋尽遥宋师兄可是比剑法长老本人还可怕的存在。 对方的教学风格冷酷又严苛。 授课时惜字如金,考核时又要求极高,任何一点细微的错误都不可能躲得过对方那冰层之下的一双眼。 一旦有人出错,宋师兄便会直接当众点出来,并令对方反复重练,直到合格为止。 如此高压的环境下,大家想不集中精神都难。 不过,这时还不到上课时候,所以众弟子不必着急就位,只是降低了凑在一起玩闹的音量。 而宋尽遥也暂时立在远处,不去打搅。 许采采也在和几个熟悉的好友聚在一处聊天。 众人都知道他与宋尽遥关系极为亲密。 若是宋尽遥刚开始帮长老代课的那几次,大家可能还会调侃许采采一番,或是八卦地关注一下这对师兄弟,看能不能挖到些许有趣的互动来活跃课堂氛围。 但到了现在,他们早就懒得去管了。 因为宋尽遥来代课的次数并不少,却从不曾对许采采有过半点特殊对待。 大师兄甚至连看过去的眼神都一视同仁,一样的冰冷严厉。 而许采采在课堂上,也是心中只有剑法,只专心上课。 他并不会因为教授的人是宋尽遥而有任何懈怠,更别提扰乱课堂纪律。 所以这么一来,众人自然而然便觉得理该如此,不再过多关注了。 更何况这时,大家更关心的是,为什么谢师兄会被临时换成了宋师兄。 许采采对这事也颇为好奇,他们七八个年轻弟子蹲在地上围成一团,探着脑袋问谁知道准确消息。 一会儿,又一个弟子从另一堆人群中飞奔而来,带来了最新情报。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许采采他们连忙往旁边一挪,让他挤进来。 “快说快说。”众人催促。 那弟子神情兴奋,似是还有些掩不住笑。 “你们都知道,谢师兄昨天被罚抄一百五十遍门规嘛。” 这话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还用肩膀挤一挤许采采。 “当然,我们都知道,这事采采最清楚。” 许采采被调侃虽然不恼,但是提到昨日罚抄一事,他很快就会记起谢问玉受罚的缘由是骂他师兄。 许采采才不想提这个,于是赶忙继续催促:“好了好了,快说重点。” 那弟子便又收敛笑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据说谢师兄昨夜直到凌晨才抄完,后来回住处路过后山时,不知为何被一只从里头跑出来的大狗给缠上了。” “啊?” 众人听到如此荒诞的发展,一时有些惊讶。 “那大狗像发了狂似的,追着谢师兄在后山跑了一整个晚上。 “谢师兄直到凌晨才得以脱身,虽没受什么伤,但却累坏了身子,这才无法来代课了。” 长清宗后山灵气充盈,一草一木都颇具灵性,在里头土生土长的小动物们就更是不容小觑了。 谢问玉若真被那大狗盯上,招架不住实属正常。 许采采听得十分惊奇。 谢问玉昨日刚骂过他是小狗,晚上便被狗追了,这也太巧了吧? 不过他并未细想,也没往心里放。 只当笑话听在耳朵里,替自己出出气,就跟着昨日之事一起过去了。 …… 几只仙鹤飞来,停驻在试炼场大门处的石碑上,几声鹤鸣很快传遍整个试炼场。 这便是上课的时辰到了,众弟子们立刻收起玩闹状态,迅速地回到各自位置一本正经地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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