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个像他又像沈柳的孩子,该是很可爱的。 他眉宇温柔, 大手穿过小哥儿的腋下, 低声道:“过来,让我抱会儿。” 沈柳咬了下唇, 有些羞赧,可还是听话地起身,他伸手摸摸男人的腿面:“撑得住嘛。” “撑得住。” 侧身坐在顾昀川的右腿上,俩人挨得好近,仿佛一低头就能亲到一块儿。 男人的声音擦着耳边轻轻拂来:“柳儿,明儿个我们一块儿去瞧瞧郎中。” “一块儿……你不得教书嘛。” “下雪了,书塾连着旬休给了两日假。” 眼睫颤了颤,沈柳脸上滚热:“好。” 大手抚过小哥儿单薄的后背,顾昀川又温声开了口:“我们只当是瞧瞧身子,若是有肯定好,若是没有……可不能难受。” 沈柳轻轻应了一声,手臂环上男人的颈子。 顾昀川偏头亲了亲他的侧脸:“柳儿,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沈柳抿唇笑起来,“有娃儿很好,只和相公一辈子……也很好。” 四目相接,俩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抱了很久很久,久到烛火轻轻晃动,盆里的水早就凉透了。 到了后半夜,又起了天风,呼啸山野。 可这会儿,沈柳却一点儿都不怕了,他躺在男人怀里,枕着他的手臂,就无端的安心。 虽然怕小哥儿失落,顾昀川同他说了许多开解的话,可他心里,也是期盼的。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动声色地摸上沈柳平坦的腹部,怕小哥儿察觉,只一下便抽回了手。 黑暗里,沈柳抿唇笑起来,他没说话,轻轻闭上了眼睛。 * 翌日雪霁,天色放晴,空气里尽是雪后清新的味道。 日头初升时,将覆盖了一夜的厚雪融化。 近几日沈柳身子沉,有些嗜睡。 昨儿个前半夜担忧顾昀川,心绪不宁,后半夜踏实下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顾昀川早就醒了,却是没起,就这么瞧着沈柳沉睡,偶尔帮他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耳后,都让他觉得心绪平静。 直到巳时末,日光透过窗缝,将屋子照亮,沈柳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啥时辰了?” 顾昀川也不清楚,垂眸亲了亲小哥儿的额头:“左右还是晨间,要是困就再睡会儿。” “阿娘没来喊吗?” 前几日沈柳不多舒坦,吃不下饭,有时候想躲过一顿,阿娘或是宝妹都得过来叫他,少吃一口都不得行。 “没有。”顾昀川笑了笑,“饿了?” “是有点儿。” 闻声,顾昀川坐了起来,随意披了件衣裳,伸手将沈柳的中衣拿过来,塞进被子里捂暖和了,才给小哥儿穿起来。 沈柳懒洋洋地由着他弄:“衣裳都不自己穿了,小猪似的。” “相公愿意给你穿。” 沈柳抓着被角蒙住脸,咯咯咯地笑。 穿好了中衣,套上棉袄,顾昀川给沈柳的袖口、衣摆都收拾平整,才牵着他推开门,日头已经悬在天正中了。 今儿个日头好,风也不大,可雪霁初晴的时候最是冷,北风小刀子似的刮来,刺骨的寒。 灶房的烟囱升起炊烟,一圈一圈盘旋进云里。 许是听见动静,灶房门忽然打开了,顾知禧探头出来,瞧见俩人,笑眯眯地道:“醒啦?那我叫阿娘做饭了,晌午吃青菜肉丝面。” 一想到阿娘和宝妹都没叫他起,沈柳脸上有点儿红。 随着顾昀川进了灶房门洗漱,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阿娘咋没叫我起呀?” 火苗跳动,柴火在灶膛里裂开,发出噼啪脆响。 雪后天寒,吃热乎汤面才好暖身子,再拌上前儿个腌好的雪里红,很是滋味。 油锅烧到五成热,姜末先下进去爆香,切成匀称细条的肉丝沿着锅壁滑下,呲啦一声响,热油在表面烫出金边,一霎间满屋子焦香。 闻声,赵春梅笑着道:“想着川儿夜里回来,你俩且得睡呢。” 赵春梅起得早,本想趁着出了日头将院子的积雪打扫干净,不经意间,正看到一连串脚印从大门踩到卧房,那墙角边还放着件蓑衣。 她皱了皱眉,轻手轻脚走过去,心里不由地顿了下,顾昀川回来了。 她笑着摇摇头,想这孩子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心里惦记着夫郎,冒这么大的风雪都得赶回来。 沈柳听得耳根起热,颈子都红了。 灶上现烧的水正滚沸,没让他忙活,顾昀川兑好了温水,才叫他过来洗脸。 另一边汤水也烧好了,赵春梅将面条下进锅里,水声咕嘟嘟地响,她用筷子搅一搅防止粘锅,再把青菜烫进去,待到俩孩子都洗漱好,面条也出锅了。 开过火,灶房里暖和,几人架起小方桌,在灶房里吃的晌午饭。 许是睡得好了,又许是面条鲜而不腻,正合胃口,沈柳竟是吃了两大碗,肚子鼓鼓的。 顾昀川见他吃得多,心里跟着高兴,帮着盛第二碗时,给夹了许多肉丝。 吃过饭,顾知禧收了碗,赵春梅卷了块儿布巾擦桌子,就听见顾昀川道:“阿娘,我一会儿去趟益正堂。” 沈柳知道这是要带他去看郎中,眼尾有点儿红,他慌地找事儿做:“我、我去把鸡喂了。” 顾知禧抬起头:“哥夫我晌午喂过了。” “那、那我去瞧瞧下没下蛋。” 见人出去,赵春梅又看向顾昀川,关切道:“腿不舒服了?” 顾昀川轻叹一息:“啊……昨儿个走得久了些,去看一眼。” “阿哥你真是的,干啥急着回嘛。”丝瓜瓤绕着碗边擦了一圈,顾知禧道,“你这要是摔着了,别的先不说,哥夫得急哭。” 顾昀川笑笑:“回来时雪已经停了,不多难行。” 他话音才落,赵春梅却走到近前,她抿了抿唇,张口闭口,欲言又止。 顾昀川道:“阿娘您有话便说。” 赵春梅瞧了眼门口,见沈柳还没回来,才同他小声道:“你把乖儿也带上。” 顾昀川皱了皱眉:“阿娘……” 赵春梅没把话说透,只道:“你叫郎中给把把脉,他、他前儿个寒着,我怕没好透。” 顾昀川七窍玲珑心,垂眸笑了起来,把话挑明:“昨儿个还吐了。” 赵春梅愣了片刻,蓦地拍了把手:“你、你知道啊?” “本就是带他去看的。” “好好好。”赵春梅笑起来,“快去瞧瞧,外头冷,叫他多穿些。” 丝瓜瓤擦得碗边咯吱作响,顾知禧皱了皱脸,她可搞不懂阿娘,阿哥去瞧郎中,她作啥这高兴。
第49章 糖炒栗子 雪晴时天最寒, 沈柳里衣、中衣、棉马甲、袄子足穿了四件。 他本想说真的很厚实,一点儿也不冷,可临到出门前, 顾昀川还是给他戴上棉帽, 又围了条兔毛项帕, 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一双眼睛,活像个圆冬瓜。 落雪积了一整夜,又晒了小半的日头, 早没了才下时的蓬松柔软。 积雪将化不化,土路湿泞难行, 好在并不很滑, 顾昀川紧紧握着小哥儿的手, 踩得雪面吱嘎作响。 这时候,许多人家趁着日头好,拿着竹扫把出来扫雪, 见了他俩,出声寒暄:“顾家大郎今儿个没去书塾啊?” “赶上旬休了。”顾昀川笑着瞧瞧沈柳,“带他出来溜达溜达。” 扫雪声簌簌, 婶子叹道:“哎哟好生恩爱啊。” 沈柳垂眸笑起来,瞧着握在一块儿的两只手,心里暖乎乎的。 邻家的大黄狗也出来晒太阳,吴婶子怕它冷着, 用碎布缝了件小袄子,裹着它的圆肚皮。 它和沈柳熟, 夏秋那会儿, 小哥儿摘了果子,总会分它小半个, 眼下瞧见人,老远就汪一声。 顾昀川轻抬了抬下颌,打趣道:“你小友。” 男人看着端方持重,实则私底下可不正经,若不是小哥儿脸皮薄,学的经世之道早要酸成情话,逗着人玩儿。 沈柳气得打他,可又舍不得真使劲儿。 到后头埋在男人手臂边,两人咯咯咯笑闹成一团。 到益正堂时,日头偏西,方过未时二刻。 推门而入,悬在门上的铜铃清脆的响了起来,药草味扑面而来。 三丈高的柏木药柜占了整面东墙,学徒正在捣药,赶上雪天,屋里好些来看跌打损伤的病人,胳膊腿青红一片,不住地唉呦。 待到沈柳时,老郎中上下瞧了眼人,又瞧了眼站在他身侧的顾昀川:“哪儿不舒服?” “最近总是犯恶心。”闻着药味,沈柳喉咙又毛躁起来,他忙咽唾沫压一压,“老想吐。” 手腕搭在脉枕上,小哥儿不住地紧张,直到顾昀川伸手将他的头轻压到自己腰际,沈柳靠着人,心才定下来。 老郎中将指尖搭在小哥儿的腕子上,捋了把花白的胡子:“成亲几月了?” 从仲夏到严冬,满打满算不过半载。 老郎中笑着点点头:“喜事儿,小两个月了。” 闻声,沈柳顿了顿,本来心里可是没底,听郎中这般说了,他止不住地高兴,仰头看去顾昀川:“昀川……” 顾昀川侧着头,耳朵红起一片,胸口不住地起伏,好半晌才垂眸看向沈柳,眼底竟是一片红。 “昀川,你要当爹了。” 他要当爹了……伸手碰了碰小哥儿的脸,顾昀川唇有些抖,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顾不上周遭还有好些人瞧,俯身过来,给沈柳抱紧了。 好一会儿,老郎中才笑着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坐下:“腿如何了?” 顾昀川是这里的“熟客”,见他坐下,学徒忙搬了条凳过来给他搭腿。 裤子有些厚,沈柳帮着挽起来,方便老郎中摸骨头。 “方才瞧你走得挺好。”老郎中往膝盖上摸了摸,“恢复得还成。” 顾昀川道:“拄着杖子能走挺远,不用的话……能小站一会儿了。” 老郎中点点头:“雨雪天如何?” “有些酸疼。” “药得继续吃,平日里多泡泡脚、捏捏腿,能舒坦不少。” 握着顾昀川的手,沈柳略微倾身:“先生,他的腿还有希望……” 郎中抬头瞧了眼顾昀川,又看去沈柳:“眼下已然很好了。” 俩人走出门,沈柳本还因为有了孩子而欢喜,这会儿又因着男人的腿而失落了。 顾昀川将帽子给小哥儿戴好,见他苦个脸,轻声道:“嫌我了?” “你胡说啥!”沈柳张开手臂将人抱紧了,脸贴着他的胸口,“你知道的,我从没嫌过。” 他只是失落,顾昀川待他越好,他越难受。 “我没啥大念想,就守着咱家这一亩三分地,守着你,也觉得日子很好。”沈柳吸了吸鼻子,“可你和我不一样,你本该有很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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