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长德是在水烧的最沸的时候往里倒冷水,云清则是往冷水里慢慢添温水,看似是给两方一个台阶下,但其实钝刀子磨肉,慢慢收紧套在别人脖子上的绳索。 兵贵神速,等到和谈完,突厥早就从灾情中缓过劲了,到时候再打就不容易了。等到时候朝廷就算下了旨意,军费花销绝对惊人,对方就更能抓住把柄说事了。 “突厥遭遇灾情的事,就连圣上现在都还不知晓,他一个连战场都没上过的世家公子却是了解的很啊。”轩辕长德眼神晦暗,“之前本王还真是小看他了,云老夫子是该管的严点,不然他这个孙子可真是什么都敢碰。” “王爷,需要属下去通知王御史他们吗?” “不用,”轩辕长德站起身,“这不过是个引子,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会落入他的连环套里,本王亲自去会会他,能留则留,不能留就最好是早点除掉。” 窗外,冷风呼啸而过,京城的这个冬日比以往都更加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云清这一招是参考的历史里吐蕃丞相坑唐朝的手法,我这里没写出来他有多毒,但吐蕃这招害了唐朝当时的两名老将,压住了唐朝想恢复西域疆土的势头。是一套连环招,不过云清没机会打出接下来的连招,因为他刚出手轩辕长德就看出来他打的什么牌了。
第二十五章 羞辱 “夫子,你看如何?” “王爷的字还是同以往一样,不拘于方格之间跳脱于行笔之外啊。”云老夫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轩辕长德笑着将笔放下,“夫子才真是同以往一样,总是不爱说重话。” “说的都是真话,实话!”老夫子声音中气十足,“王爷儿时练字就喜欢临摹陆机的平复贴,只是字如其人,王爷那时性子也同陆机差不多。” “哈哈哈,你是想说本王那时心高气傲,腹中无物吧。” 师徒二人相视而笑。 云老夫子说道,“比起以往好多了,以前是平复贴现在是上阳台贴了,”说着,他语气一转,悠悠叹道,“就害怕若有一日你学了颜体字去,可就让老夫不知说些什么了。” 三种字,三个人,三种状态。 陆机的平复贴心高气傲,李白的上阳台贴洒脱自然,最后的颜体字则是颜真卿,云老夫子话中是指《祭侄文稿》。他也看出如今朝堂局势风云莫测,担心轩辕长德有一日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夫本以为有些事不参合,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却忘了叔仲伯齐尚且会被逼出山,人啊,只要进了朝堂一步,终生就跳不出此间樊笼了。” “是啊,”轩辕长德看着逐渐晾干的墨迹,也不由得说道,“当日在宫中,本王大谈什么政令清明,上下一心,今日回头再去看,也难怪会被夫子说是空中楼阁了,属实是惹人笑话了。” 十几载光阴弹指过,昔年青葱岁月谁又能想到自己十几年过去会成了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呢? 轩辕长德的手忍不住抚摸着眼角,已经能感觉到眼角长出的细纹了,一种忧虑夹着恐慌袭上了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吱呀推开,只着了件夹袄的单薄青年站在门口。 “祖父,你让我找的书……”剩下的话云清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坐在书桌后的轩辕长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傻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给王爷请安。”云老夫子看向自己的孙子。 那双略带浑浊的眼瞳中带着一种精光,云清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位老人了,第一次利用,祖父会饶过他,第二次再踏入浑水,祖父绝不会轻易放过。 云清垂下眼帘,走近将手里的古书放下,转身就要走。 “别急,清儿,过来。”云老夫子说道,语气严肃容不得云清反驳,“跪下,给怡亲王磕个头。” 云清深吸了一口气,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祖父,那双浅色瞳孔微微收缩,身侧双手骤然紧握。 “他救了你一条命,按理该磕个头感激救命之恩。”云老夫子太清楚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气了,羞辱他比跟他对着干要让云清难受一百倍。 云清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屋子正中,跪下来给轩辕长德磕了个头。 “前几日贪污案闹的沸沸扬扬的,为了安抚朝中声音不得已革了云清侄儿的职位,现在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明日本王就上折让圣上复了你的官职。”轩辕长德说道。 云老夫子此时插话道,“他喜静,以往老夫放他出去做官,是感激朝廷的恩德想要他能替他父亲辅助明主,同时也想着能磨练下他的心性。如今这一番看下来,孔子的在其位谋其政果然是不错,没有经历过磋磨一下,就给放到了这么高的位置难保他不会出错。我已经向宫中请求过了,就让这孩子陪在老夫身边再待几年。” “既然夫子已有打算,本王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轩辕长德站起身,“今日多有叨扰,本王就不在此多留了。” 他起身时将桌上的刚刚写过字的宣纸拿起,走到云清面前俯身道,“这幅字就赠予侄儿,还希望你能明白本王的一番苦心。” 纸上写着,‘卑以自牧,君子之宽以居其所,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云清熟读四书五经,怎会不知这句话出自周易,意思是让他守好本分才能获得善终。 “臣谢过王爷大恩。”云清接过宣纸,弯腰将头深深伏下。 “既然已经辞去官职,就该自称草民了。”云老夫子这时在旁说道。 云清身子微微一颤,应道,“是,孙儿知错。” 轩辕长德再未看云清一眼,以往给你三分薄面是看在你还算为民请命的份上,但如今你既惹到了我头上,就没有必要再给你留脸面了。 走出云府时正下起了一场小雪,曲生撑开伞为轩辕长德遮住风雪,站在这山中小径,轩辕长德回首望去只见苍山负雪遍地琼玉。 “行走红尘,正如山谷寻幽,常有虎豹拦路,还望你含章可贞守好本心。”轩辕长德对着林间宅邸说道。 他懂云清的无奈,顶着那样一个出身,贪官之后侥幸行走于朝堂,空有一腹锦绣文章却被剥夺了参加科举的权力,身为太傅见惯了宫中奢靡却是万千金银身旁过,俗尘富贵半点不沾身,怎么可能心中没有恨。 只是理解你,不代表就认可你,轩辕长德再不是当年天真无邪的皇子了,沙场历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一次仍是云老夫子的面子在撑着,再有下一次,他会让云清知道,这朝堂之中不是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王爷,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了吧。”曲生看着飘落的雪花说道。 “说错了,”轩辕长德回过身,迈步走下台阶,“应该开年的第一场雪,往后还多着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当初决定留下轩辕冥,不论他们关系如何,轩辕长德都会为他遮去这朝中一切风雪。 “给世子写封信,说家中一切安好。” “王爷为何不自己亲笔写于世子啊?” “本王的字太丑了,怕让那小子偷学了去。”轩辕长德一步步往山下走,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个小小的身影也在随着他一起走,耳畔似乎能响起那孩子的声音。 “父王,父王,你快看,儿臣又拨的了这次的头筹。” 父王不希望你拨的什么头筹,父王希望你一辈子都过的开心,不用为任何事担忧。
第二十六章 焦急 肃风卷起尘沙,大军拔营随着这肃风一同扑向敌营,那架势就像一只猛虎扑上去欲要将猎物一口撕碎。 轩辕冥一身黑色锦衣骑在马上,身边紧跟着的就是那几个部落首领。轩辕冥把他们带在身边,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好好看着以后这片地方是谁做主。 大军很快就越过了第一道天堑慢慢向着突厥城垒包围过去。 许序奉承道,“这次世子定能一举得胜,将那些不服从我朝明主的蛮子斩于马下。” 他身旁那些个异族首领听到这话心里不舒服,可是碍于轩辕冥的面子又不好开口,各自交换着眼色,有那稍靠前些的已经默默远离了许序。 轩辕冥只是瞥了眼许序,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是吗,你真这样想的?” “当然是,塞外数万万同胞都渴望能重回到圣主的麾下。”许序脸上的笑更加谄媚,口中的话却是给轩辕冥挖了个不大不小的陷阱。 圣主,谁是圣主?麾下,谁的麾下? 许序故意将这两者说的含糊,他肯定是不会有胆子去京城告轩辕冥,但是难保这人没存了心思撺掇着轩辕冥占据漠北逐渐做大。 本来身为一族首领,要听轩辕冥的话就很难受了,如果轩辕冥头上还有个朝廷管着,他再想着剥削漠北部落反哺中原,就会让许序更难受了。事已至此,让许序反抗轩辕冥的压迫是不敢了,还不如挑起他一方为大的野心,让轩辕冥从朝廷捞好处来充斥自己的地盘,这样许序自己也能得到点残羹剩饭。 大家都是人精,轩辕冥了解许序的心中所想,不过量对方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不打算理会他。 大军已将突厥堡垒包围,这次出兵迅疾,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只是摆明了城中的苏啜并不想与他们开战,躲在城里任凭轩辕冥这边的将领如何骂战都不肯出来。 那些跟在轩辕冥身边的首领们互相交换眼神,他们也看出来了,突厥根本就无心迎战,而只要轩辕冥不能一次将突厥打残,日后这漠北还真不一定是谁听谁的。 中原皇朝和突厥王室一直是在漠北较劲的两个庞然大物,以秋水关为界,这十几年内两方的几次战事都是互有胜负。只是比起西域那些部族不同的是,漠北的部落更加像一个同盟,还是会比较偏向于是自家人的突厥。 轩辕冥未开战前就把他们控制起来,也是怕这群人在后面通风报信坏了他的好事。 “妈了个巴子的,这苏啜是属王八的吗?骂了两三天了就是不肯出头。”张大嘴气冲冲地说道。 按理来说,他现在已经坐到了轩辕冥帐中的第二把交椅,不应该这么在意这一时的功绩。但张大嘴有自己的私心,他的叔父曾经因为得罪了轩辕长德被撤去了军中职位,关进了漠北大狱,张大嘴想运作一番夺下这攻城之功好替叔父求个情,能放他出来。 “世子,用云梯吧,属下愿第一个为世子摘下这突厥的旗帜。”张大嘴上前抱拳道,“让属下去。” “不可,”未等轩辕冥开口,站在张大嘴身边的王雪棠就开口阻止道,“我们围城这么多日,城中肯定有使者向突厥王室报信了。世子,漠北毕竟是突厥的地盘,他们兵多马壮,我们不能耗在这里同他们打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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