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最后这一句,苏纭卿不再开口,只是淡淡垂眸,小心翼翼的替夜临渊擦去脸侧的污渍。清理干净以后,他将毛巾放到温水里洗净,又折回来摸了摸夜临渊的体温。见到热度已经有所下降,唇边露出了安心的笑意。 麒麟的金色光芒在某个瞬间变得尖锐,但却又在快要接近苏纭卿之前逐渐柔和了下去。不知道是被他的话语影响还是其他什么,最终变得温暖耀眼,静静的停留在了苏纭卿和夜临渊的身侧。 苏纭卿淡淡一笑,见后半夜天气凉了,便帮夜临渊添了一床薄毯。铺开毯子的时候,他的指尖少许碰到了麒麟的神光。 像是触电一般,麒麟并没有刻意躲开,只是微微震荡。相碰的瞬间,却好像是连通了什么,刹那之间万千画面在苏纭卿的脑中飞过。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方才由于麒麟并没有排斥他,他的意识与夜临渊的意识在一瞬间通过麒麟的神识相连了。 于是,他看到了,也全部想起来了,他与夜临渊之间的一切、二人真正的过往。 脑中一点灵犀的火花燃过,一切的前因后果全部连接了起来。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为了进京寻找已经登基的夜临渊而苦苦哀求苏梦放他离开,想起了来到京城以后根本进不去皇宫的苦恼,想起来了他为了惹夜临渊注意故意画了他的春画,想起来了被抓紧皇宫大牢时又害怕又兴奋的心情…… 以及后面的一切,二人之间的争吵和误会、吃醋和伤害。 还有自己醒来以后,阴差阳错的将他当成一个完全不存在的人的替身。 再往后的事情,原本就在苏纭卿的记忆中,如今与尘封的回忆对比起来,更加显得荒谬而可笑。 “……”苏纭卿的泪忍不住纷纷滑落,他现在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都是如何伤害夜临渊的。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夜临渊当时的所有心情,一切苦闷、委屈、愤懑、隐忍……都通过神识如针刺般的传达了过来。 “对不起……”他扑到夜临渊身侧,紧紧握住他的手,“是因为我懦弱、不堪承受,才会忘记这一切,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阿渊,是我不好……” 经历了这一系列阴差阳错的擦肩而过之后,他的记忆终于回到了正轨。 与此同时,他从前对夜临渊的深情和失忆以后再度产生的热恋,也一起交织了。 于是,他爱他便爱得更深、更难以自拔。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放开他了。 夜临渊醒来是三日后的归途中。 沈醉和魏无忧迅速的带兵撤离了黄河平原,直奔朔国的王都去了,显然已经没有精力再战。礼朝这边损失也不小,盛皓元代替夜临渊下了判断,不再追击朔国,选择了班师回朝。 于是,夜临渊在车轮辘轳声中悠悠醒来。 他睁眼便窥到马车车厢内的顶盖,然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舒适的被褥,头枕着一个软绵绵的膝盖,那人的温软体香幽幽的扑进鼻间。 “卿卿?”夜临渊侧眸撞上苏纭卿含笑的星眸,喜出望外。 “你醒了。”苏纭卿似乎已经盯着他好一会了,对他醒过来完全不意外,“饿不饿?” 他口气很平常,就像是询问在外奔波劳累了许久之后归家的夫君一样,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意,缓缓的沁到夜临渊心里。 “饿了。”夜临渊如实答道,同时又很好奇,苏纭卿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纭卿将他从膝上扶起来,起身去车厢的另一端的火炉上提来一只精致的小锅。他抬袖揭了锅盖,里面立刻飘出一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他细心的将锅里的粥盛到碗里,再坐回夜临渊身侧来:“阿渊,我喂你吃。” 他嗓音温柔到了极致,夜临渊简直这辈子都没听过他那般柔情的语气,一时之间怔住,半晌没有答话。 苏纭卿轻轻将勺里的粥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来,张嘴。” 夜临渊怔怔的张口吃了,只觉得这一口粥是他这辈子喝过最美妙的,甜到了心里,连饥饿都感觉不太到了。 吃完粥,夜临渊的精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又将盛皓元、孔雀等人召入车内,了解了现在的大致情况。他称赞盛皓元的决定很正确,给众人论功行赏,升盛皓元为神威将军,又给梅如雪封了爵位,连独孤鸿也封了个暗卫的头衔,准许他留在宫里。 最后他对孔雀说:“孔雀,即日起,朕将你逐出伶人馆了。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伶人馆的人,回京之后便出任暗卫副统领吧。” 孔雀大喜,感激的叩拜三次,然后与独孤鸿手拉手的出去了。 夜语莺在一旁看到大家都得赏,沉不住气了,急声问: “皇兄,你答应本姑娘的事……” 夜临渊展眉笑道:“自然算数,公主,你现在就可以去接你的心上人了。” 夜语莺太过于高兴,上前用力在他肩上一拍:“哎呀你够意思嘛!多谢多谢,那我这就去啦,回见啊!” 说着不等夜临渊回答,便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夜临渊被她陡然一拍,只觉得肩上一疼,忍不住感慨这姑娘力气也太大了些。正苦笑,侧头正好撞上苏纭卿如水的眸子。 此刻车内,只剩他们二人了。 “……”一时之间,二人谁都没说话。但下一瞬间,像彼此吸引着的磁石,两人自然而然的靠近拥在一起,轻轻的将嘴唇重叠。 夜临渊细细的吻着苏纭卿,像对待最宝贝、最心疼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又万般珍惜。苏纭卿捧着他脸,右手指尖温热柔软,白玉左手冰凉沁人,一凉一热,令他控制不住的怜爱,恨不得将他揉碎在怀里。 长长的一吻完毕,夜临渊松开苏纭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将苏纭卿一把举起,搂着放到自己腿上。苏纭卿有些羞赧的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缠。 “卿卿,想朕吗?” “嗯。”苏纭卿眼中水波弥漫,呼吸急促,“很想。” 夜临渊心喜,他知道苏纭卿从不说假话,他这样直接的说出来,便是他的真心话。 “朕也想你。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嗯。”苏纭卿突然眼圈红了,他愣了愣,突然直接埋头下来,捧住夜临渊的脸,急促又粗鲁的吻上来。 “……”夜临渊经不起他这样热情的撩拨,同时也深刻的感受到他的焦虑与担忧,不禁心里更是爱极了他。 “卿卿,别怕……朕在这里了。”他安抚的细啄着苏纭卿的唇,又轻拍他的后背,帮他平复焦躁不安的情绪。 “不许再离开我。”苏纭卿小声的嘟囔着,带着点半撒娇又半命令的口气。 “好。”夜临渊被他这副小媳妇一样的姿态撩得不行,恨不得什么要求都答应他,“你放心,朕也好,阿渊也好,都不会离开你的。” 苏纭卿愣了愣,突然轻声问:“我要是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那也没关系,”夜临渊将他纤瘦的身子牢牢搂在有力的臂弯中,“你已经知道我们是同一个人了,是不是?也是真的爱朕,是不是?那想不想得起来又有什么要紧?” “你若想不起来,朕便时而扮作阿渊、时而做回礼朝皇帝逗你开心便是。你说好不好?” 他以指尖点了点苏纭卿湿润的朱唇,带了几分调笑温声道:“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苏纭卿没说话,只是缓缓靠在他胸口,唇边露出浅笑。夜临渊爱怜的揉了揉他头发,搂住他在软塌上躺下。 他想和他做,但又觉得此刻难得的气氛祥和温暖,似乎,即使不行肌肤之亲之事,也十分美好。 于是他索性按压住体内的欲望,就只是这么亲热的搂着他,与他耳鬓厮磨,再多说几句情话,享受这片刻缱倦时光。 “卿卿,回京之后,你嫁给朕,好不好?”他捏了苏纭卿细长的指尖吻着。 苏纭卿却毅然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你不愿意?” 苏纭卿还是摇头:“我不愿意。” “……”夜临渊被当场拒绝,顿时沮丧到了极点。 苏纭卿垂眸细看他失落的样子,然后顿了一顿,微吐了口气。 他缓缓开口:“你曾说过,要我与你对等,你是临渊,我便是羡鱼,一生一世都要成双成对。你还记得吧?” 夜临渊眸中一道火花闪过,惊讶的瞪住了他。 “我认为,真正的成双成对并非我嫁给你,居于后宫深居简出,只站在你身后。”苏纭卿字字坚定,“而是你为江山驰骋,而我以画笔见证这一切。所以,画师苏羡鱼真正能与礼朝皇帝夜临渊对等的位置,是你的身侧,与你共同创造和见证宏图霸业。” 夜临渊几乎要喜极而泣,热烈的捧住了他白皙的脸颊。 “你想起来了,卿卿?!” 苏羡鱼是二人在樱苑热恋之时,夜临渊亲自给苏纭卿取的表字。苏纭卿之前以为阿渊另有其人,自然不可能记得这一段能证明夜临渊身份的关键事件之一。而今,他亲口说出这一段回忆,那只能说明他的记忆恢复了,没有第二个可能。 “是,”苏纭卿突然流泪了,“在你昏睡的时候,我想起来了,全部。我一直都盼着你快点醒来,好让你知道……” “别哭了,卿卿……” “我没哭。对不起,阿渊,让你等了那么久、忍了那么久……” “别哭,乖,不是你的错。” “我没哭……怎么不是我的错?是我怯懦、脆弱、想逃避,才……” 他没说完,便被夜临渊狠狠堵住了唇。 啜泣声被激烈的吻覆盖,苏纭卿被对方引导着、掌控着,陷在狂热炽热的情潮中起起伏伏,无法自控。夜临渊太过狂喜,此刻是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了。 记忆都已全部恢复的二人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他们比谁都更懂对方的心。 时光就好像倒流回初遇的那一刻,又快速的飞驰而来,席卷过两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 曾几何时,他先忘了他,又因命运作弄被对方所忘记。但他坚守着、忍耐着,默默的等着云开月明。最终,老天没有薄待他们,交交错错,重新将他们的起点连接在了一起。 纵使命格相克,又怎敌情深似海、爱若琉璃?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比如,礼朝和朔国的关系;再比如,两人相克的命运。 但这些都没有什么要紧了,如果那个人在身边的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吧? 苏纭卿与夜临渊吻着、拥着,如同第一次那样,也如同每一次那样,把反反复复波动的心叠在一起,共同来感受这份万难之后才得来的喜悦。 “卿卿,那你便与朕站在一起,画下一切吧,”夜临渊轻啄着他唇道,“以后我们的每一个点点滴滴,一丝一毫都不要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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