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中,人群的喧嚣声传向苍穹,绕了一圈又落下来,新声和着旧声,迢迢漫漫,跟黑夜一样漫长无止境。 “吱呀”一声,兰室的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总算有了个终点。 曲寒川松下背脊,浑身酸痛。笑了一天脸都僵了。他听到屋里的喜烛灯花噼啪爆了几下,发出清脆声音,也闻到了烛火燃烧散出的暖融融的香甜味道。 不需用眼睛,便能知道屋子内间是怎样一片旖旎温软的红。 在那片红里,坐着一个实在该取消婚约的女子。 他立了良久,觉得有力气了才重新挺起脊背,伸手摸索着前进。 刚失明不久,曲寒川对扑面而来的黑暗不熟悉,但房间是自由长大的地方——先要触到前厅的墙壁,顺着墙壁绕过斗柜,跨进小书房,最内里才是新娘所在的卧房。 忽然衣袖被牵住、像白日里一样。 曲寒川眼眶一热,却稍微用力,抽回了衣袖。他现在连进房间,都需要别人引路。 厅中空荡荡,跟曲寒川环绕周身的寒气一样,他道:“内间我就不进去了……今天谢谢你,我们素昧平生,你却如此体谅……” 十分客气、疏离的语气。 对面人静了半晌,一语不发。曲寒川刚想再次开口,那人却突然离开了,徒留脂粉芳香掠过鼻尖。 他面无表情的垂下头,心中了然。 不会有任何姑娘真心愿意嫁给现在的他。 何况是在永安城中素有美名的胤家姑娘。她之美名,曲寒川两耳不闻书外事,却亦听说过,甚至身边便有好友倾心于她。 只是那时徒自清狂罢了。 曲寒川转身摸索,想去西厢房。以后两人相敬如宾互不干扰,时间到了,还是各归各路…… 脚步声又靠近,曲寒川被拉住。有东西戳了戳手背,质地坚硬冰凉,他下意识低头,苦笑后用手摸住。凉凉润润的一指粗细,像玉——是掀盖头用的如意秤! 婚前姨娘叮嘱过,如意秤的一端镶了白玉,为称柄,需要手持着挑起新娘的盖头。他没想真的洞房花烛,便不会用这个。 但“新娘”却秤杆点点,示意他握紧。 于是。 他的“新娘”握着如意秤的另一端,通过有金属雕花的杆子稳稳的牵着曲寒川,将自己的红盖头掀了下来。 “你……” 曲寒川吃惊又疑惑。 但他看不见。 看不见新娘的盖头早在他进门时便已掀起一半,那红锦穗丝下露出的是一张颇为冷冽妖艳的面孔,剑眉星目,眼神深邃。 赫然便是汀芳涧酒楼中那个头戴围笠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2024.6.30号开始第一次修文。【放心看,现在是修完后的版本 (#^.^#) 记得加入书架噢~】 虽然小满文笔不佳,但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全方位认识胤红星和曲寒川,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若你觉得不好,那是小满的问题。) 希望寒川在尝到人间艰辛后依然能保持初心,赤子长情。而胤红星是他绝境处的礼物,也是他用热忱之心修来的造化。 他们互相珍视携手前行,直到获得内心圆满。也希望所有的宝宝们都如他们一样,历尽千帆,依然有勇气追逐我心所爱。 而小满,不求圆满,只要小满。 2024.07.06修文中记。
第2章 2、 俏侠客女装替真嫁 曲寒川岁载纪夺魁那天,胤红星就在台下看着他,看到皇帝赐婚于家姐,看到云端公子摔下高台,砰一声,让他的心骤然紧缩。 那天之后的数日里,乱作一团的不只有曲家。 还有他胤家。 家姐胤红芸得知赐婚,以死相逼,跪在祠堂里,脸上沾满泪水:“爹,女儿有心上人,已有3个月身孕了,你让女儿如何再嫁曲家?” 她苦苦哀求:“何况那曲寒川已经摔下去了,就算他没有摔下去,我心中所爱也是令国公家的公子,断不会嫁给他人!” 胤红芸梨花带雨,一身锦袍华服,端的是灿若云霞,那张脸巴掌大点,却勘言倾国倾城闭月羞花。她自小长在深闺,精养娇惯,加上极通文墨,名遍永安,自是清高自持中加了一身傲气。 放眼整个永安城,能入她眼的没有几个。曲家的门第她是看不上的,令国公家也略微嫌低。却不想那令国公家的公子是个专克烈女的缠朗。 一招攻陷,全获芳心。 “……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胤开复坐在太师椅上撑着突跳的额头,脚下瓷片茶叶汁水碎了一地。 “你以为皇帝一个政令下来,那令国公公子还敢娶你吗?”胤开复看得明白,心中怒意更甚。原本想找个门路送她进宫的。 “那女儿也不要嫁给一个瞎子!我腹中可是令国公家的骨肉,你们若逼我,女儿便去死……”胤红芸跋扈刁蛮,最会拿捏她父亲的软肋。 这些当官的,谁不是要拼命护住自己的名声和乌纱帽? 后来便是两家主事人趁夜黑风高时,凑在胤府正堂商量这盖了天子印信的婚事了——婚非结不可,曲胤两家谁都不能后退。 既然胤红芸不嫁,那便由别人来嫁。 胤家除了胤红芸这一个女儿,还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次子是同母嫡出,且他们外祖家在永安城也有一定地位。 唯独胤红星——因其母卑贱,自小不受待见。后来多年漂流江湖,也就这几年才在胤家出没的勤了些。而华朝素来盛行男风,除皇帝外,男人皆可娶男妻,只不过,成亲后的两人都不可再入朝做官罢了。 提出替嫁主意的是他大哥胤遥明,连声附和的是曲家曲浅之。 胤红星知道他大哥因为惦记自己身后的那群人而记恨他,所以出这么个主意羞辱他,断送他入朝为官的前程。 而曲家的曲浅之却也那么积极,他笑吟吟的看过来:“红星若能替红芸姐嫁过来,我家必然会好好待你。” 胤红星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眨也不眨。 七年前,永安城外的秋浦小镇上,瘦弱的女子佝偻着身躯跪在街边一家家哀求,哀求一副药剂救她儿子,却被不怀好意的恶棍欺凌。衣服被撕碎,女子在抵抗中摔折了腿。 那时年仅11岁的胤红星发着高热躺在一边苦苦哀求:“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我娘亲快死了……” 而那些人并不停止恶行。他便疯了一样冲上去撕咬,咬下一块胳膊上的肉,吐出来,再咬住一只肮脏的耳朵。 可这之前,他已经烧了三天了,全身无力,意识已近凋零。那些人力大无比穷凶极恶,一脚将身骨稚嫩的他踢翻在地,巴掌拍到红肿的脸上,拳头落到根骨分明的肋间。 疼痛是什么?是人心。 那时的胤红星不明白,他们从未害人却为何要承担数不尽的人间恶意?他明明有父亲,父亲却为何对他置之不?他也明明有家…… 他的家不要他。 神思摇摇欲坠,上苍却不睁眼。 “住手!别打了!”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躁意和暴怒,“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你怎么样?你……” 黑暗笼罩之际,那个气质清贵、肤光胜雪、善睐明眸的少年闯入眼帘,他伸着一双纤细的手,带着一身柔光靠近、将幼年红星搁进臂弯。 竟是无比契合。 几年过去,胤红星已经快忘记幼年曲寒川的模样了,却依然记得那个濒临崩溃前的拥抱,带着馨香又令人眷恋的温度。 “四弟?”胤遥明出声提醒。 胤红星从回忆中回了神,见曲浅之还在看他,似乎十分期待。于是眨了眨眼睛,心里已有了主意。嘴上却嘲道:“我一个男人,如何隐藏身份?况且如果替嫁被拆穿,可是灭满门的欺君之罪,叔伯哥哥们就不怕吗?” 曲浅之眼珠一转,笑道:“只说你风寒伤了嗓子不能说话,这事大家一起捂下,过个一两年,你们对外只说无后而和离,这由就算皇帝知道也不会追究。” 胤遥明也出声附和。 胤红星看向曲寒川的父亲曲煜堂,只见他眉头深深皱着,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寒川素来傲骨,又不喜男风,他若知……” “父亲,先别告诉他了。”曲浅之说,又侧头嘱咐胤红星,“我兄长现在身体不好,承受不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是为他着想,为大局好。” 说的大义凛然。 胤红星冷眼旁观,对于众人的心思不说一目了然也揣测的八九不离十。 登高跌重。曲寒川的日子并不好过。 罢了,既然胤府没人需要胤红星,那他便换个地方,也可以重新感受一下,不知多年过去,小恩人的臂弯是否还跟从前一样香暖? 于是此刻,洞房花烛,满室温香,两套红衣相对而立。 胤红星将一盏合卺酒塞到曲寒川手中,提醒他端起,然后伸手,从他肘弯穿过。 他们靠的很近,些微的热度,还有扑面而来的气息。曲寒川嗅到了甜腻的脂粉香味儿,近了,还有其他味道,似乎像晨雾散尽后的松柏山林气息,微凉又爽朗。 截止到目前,胤姑娘所行都是按照婚礼的正常程序来的,引着自己挑了盖头,喝了合卺酒,然后呢? 曲寒川不解又意外,无法相信有人愿意跟他这个瞎子在一起。 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胤姑娘,你是想与我圆房吗?” 房间里的空气几乎是凝滞了,静到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有。 曲寒川看不见,看不见胤红星一双幽深星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之后突然无声无息的笑了,那笑容美的让万千芳菲皆失了颜色…… 圆房? 胤红星想,若直接圆房,怕是会吓坏小恩人吧? 报恩要讲究方法。 胤红星再次进了内间。 曲寒川留神倾听,听到了衣服摩擦声,脚步声,柜门声,还有轻而零碎的“嗡咚”声,一片凌乱。 后来只觉袖子被扯着,右手隔着外袍被两根手指捏住调整成掌心向上的姿势,继而几个小东西落进手中。 楠木和清漆的味道。指节大小的4个,每个都是6面的立方体,光滑、无刺、温润。曲寒川仔细摸,发现每个小东西的其中一面刻了纹…… 竟是木活字! 不是阳文反文的字模!而是正字,凹槽刻的深刻又规矩,最容易辨认的正楷字! 【现,不,在,是。】 “不是现在?”曲寒川读出来,问,“为什么?我们并未见过面。” 他表情更迷茫了,玉一样的面孔在烛光里莹透。因为吃惊,嘴巴微微张着。唇薄,色淡,唇峰漂亮精致。 我曾经吻过这张唇。胤红星想。当时曲寒川也是这样吃惊的模样,像被吓到的小鱼,唇呈现扁扁的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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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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