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你话,你们把九皇子藏哪儿去了,马上交出来,我饶你们一命!”参将抬剑抵着无相颈侧,剑锋划破皮肤,渗出鲜血。 无相依旧坦然,盘着手里的佛珠,缓声道:“定南王高呼为民起义,可铁蹄之下百姓死伤无数,何来高义?九皇子尚且年幼,他便要赶尽杀绝,何来仁德?有此君主,大齐恐衰。贫僧问了几签,皆是下下之象,望施主们回头是岸。” “狗屁抽签,老子才不信。不交人,我便把你们都杀了!”参将示意手底下的士兵。 士兵手起刀落,原本挂在僧人颈上的佛珠散落一地。 无相看了一眼滚到脚边、沾着鲜血的珠子,闭口不言。 刀刃抬起又落下,空山寺所有僧人没有退缩之意,竟无一人投降。他们算到此后将天下大乱,这人间不待也罢。而今留得皇室血脉,终有一日,雾散天清。 “报!参将,后山着火了!”一名士兵急忙通报。 参将踏过血泊,走出大殿,见佛寺后山突然大火,立马命人上去看看,“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士兵们轮流提水灭火,在燃尽的废墟中,发现了两具焦尸,年纪和九皇子、镇国将军之子都对得上。 如今新皇登基,所有人都急于立功,参将又确认了几眼,便命人收拾焦骨,回庆都复命。 却未发现空山寺后山的山隘处,还藏着两个人。 陆渊渟手中紧紧攥着师父托小僧留给他的信,眼睁睁看着空山寺被灭门,却无力反抗。 “师兄,这是方丈让我们转交给你的,他说带着这个玉牌去梨州清云观,自会有人相助。” “什么意思?师父人呢?你们要做什么?” “师兄,方丈说你看了这封书信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师兄,一路平安。” 陆渊渟双手颤抖着打开信笺,字字嘱托如重锤于心。 “家国血恨长,不在一空山。 皇庭风云变,众灵生劫难。 吾徒非囚凤,化剑破迷障。 璞玉藏锋芒,终有登云相。 望尔此行一路平安,阿弥陀佛。” 陆渊渟斜靠着山石,仰头望着被乌云蒙蔽的皓月,猛吐了一口血。在官兵离开之后,吃力地拖着仍旧昏迷的九皇子下山。 他回头向皇城方向看去,那里曾是他们的家,他们一定会回家的。 血海深仇,此生必报。 作者有话要说: PS:陆渊渟的名字取自《楚妃叹》:矫矫庄王,渊渟岳峙。渟,ting第二音。 这本小说是江湖权谋元素+狗血爱情故事,剧情流,背景架空,主受视角,HE。 受:叶隐(陆渊渟),攻:叶辞川(长安、谢宁峥)。攻比受小六岁,谈恋爱在成年之后(放心!)。 感谢观阅!
第2章 梨州 城郊的土路上,送货返程的老马驮着板车一路前行,颈上系着的铜铃叮当作响,板车跟在其身后随步摇晃,竹筐空空荡荡,旁边挤着两个年轻人,一人一直没醒,另一人正闭眼小憩。 老农驱使着老马,见不远处就是城池,对身后的年轻人问道:“小伙子,前面就是梨州了。” 陆渊渟幽幽睁眼,捂着胸口,俯身探了探九皇子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发烫得吓人。 越来越烫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老农见两人这般情况,热心地多问了一句:“孩子,你们父母呢?” 陆渊渟目光黯淡,哑声道:“都死了,我们来梨州投奔亲戚。” 他带着九皇子南下,沿路探听庆都之事。叛军围攻万和殿,镇国将军为护先皇而死,随后赶来的骠骑将军将建州总兵斩于马下,不料被定南王射杀,先皇见此状仍不愿投降,于叛军前自刎。 定南王谢元叡登基称帝,改年号为“永昌”。凡有异议者,皆押至午门斩首,短短十日,血污一层盖上一层,不见干涸。 老农听闻,想起自己的孙子也是这般年纪,心中颇感同情,遂长叹了一声,“可怜啊!” 陆渊渟远眺着城墙上的“梨州”二字,凝思片刻,询问:“老人家可知清云观在何处?” “清云观?”老农指了指城外的青山,“它不在梨州城内,在那座山上。” “谢谢老人家,有劳您载我们这一程,晚辈感激不尽。”陆渊渟说着,吃力地架起仍在昏迷的九皇子,踉跄着走到路边,向老农微躬答谢。 “不打紧的,上山路陡,你们自个儿小心。”老农说罢,坐上板车正要驱车离开,但仍有些放心不下,再跳下车,将怀里的一块烙饼递给年纪大些的孩子,“这儿还有些干粮,你们带上吧。” “多谢。”陆渊渟连道几声感谢,目送着老农驾车离去。 他盯着烙饼有些出神,谁能想到半月前他还是无忧无虑的镇国将军之子? 陆渊渟轻叹一声,将烙饼收好,带着九皇子徐步向老农所指的那座山靠近。九皇子现在的情况越发不好,他必须尽快联系上清云观的人。 “乾上离下,天火同人。”一年轻小道下山沿途碎碎念叨着。今早他照例算了一卦,卦象说他今日出门,会遇上贵人,可助他度过命中大劫,可这眼看着就要进梨州城了,他的贵人呢? 陆渊渟听到声响,立即带着九皇子藏进暗处,紧握着袖中匕首,随时准备迎战。 道士脚步一顿,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处观察他。 他想了想,自报家门道:“贫道清云观吴道悲,想问施主来意?” 清云观? 陆渊渟默念,轻轻放下九皇子,独自走出草丛,但他手中的匕首未松,警惕道:“你当真是清云观的?” 吴道悲看清来人后,心中一惊,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旋即上前压低声音说道:“施主可是无相方丈之徒?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贫道来。” 陆渊渟见吴道悲提及师父,心中疑虑打消几分,回到草丛中架起九皇子,确保无人尾随,才跟上吴道悲的步伐。 城外青山耸翠,千岩万壑之间溪流漍漍,燕雀啁啾,老树抽芽,是冬日间难见的生机。 “绕过这条小溪,后面就是清云观。”吴道悲灵巧地踏过溪水上的青石,想到后面跟着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停下来伸手支援。 陆渊渟心中仍有疑云,再问:“道长怎知我师父是无相方丈?” 吴道悲坦言:“无相方丈曾与小道的师父提起过你,他说你与小道一般年纪,但因你认真练武,所以要比小道要高上许多。你的确有意遮掩,但这身板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将军夫人丰姿冶丽,乃庆都绝色,你延自将军威武,又有夫人艳采,样貌自然不差。而这位小公子身娇体贵,绝不会是普通百姓能养出来的,所以不难猜。” 他原先想帮忙背九皇子一段路的,但陆渊渟不肯撒手,紧紧护着九皇子,他也不好强求,便带两人抄近路,尽快回到清云观中。 陆渊渟将玉牌与空山寺之事告知吴道悲,心中强忍着悲怆,但还是没忍住猛地咳嗽了一阵。 吴道悲攥着玉牌为难,“不是清云观不想帮忙,而是师父出去云游了,这半年都没有消息。你们且在观中休养几日,小道再托人出去找找。” 陆渊渟的手紧紧抓着九皇子的手腕,许久才缓和,虚弱地摇了摇头,说道:“清云观本身于事外,渊渟不愿将各位道长们再牵扯进来。只是九皇子一路高烧不断,现下意识不清,烦请道长相助。” 他已经连累了空山寺,不能再牵扯进来一个清云观了。 父亲和先皇嘱托他一定要照顾好九皇子,他必须要赶在终了之前,给九皇子找一个栖身之所。 只是他怕自己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高烧不断?”吴道悲俯身查看九皇子的情况,发现他的后脑有一块拳头大的疤痂,想必这就是他一直昏迷的原因,“看伤口的愈合程度,先前应当是用过药的,只是……” 吴道悲正想和陆渊渟说明情况,见他靠着椅背垂下头,怎么叫都没反应。吴道悲当即暗道不好,连忙喊人过来搭把手,把两人都抬到后院去。 —— 庆都。 “皇上,空山寺后山突然起火,末将等人把火扑灭时,两人已成焦骨。仵作确认过,这两人的年纪与九皇子和陆瀚苍之子都对得上。”参将跪地复命。 谢元叡睥睨着地上的焦骨,厌恶地捂住口鼻蹙眉。 殿中其他官员见状,不忍地撇开头。 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魏顺心明眼亮,命人打了个香篆放在案侧,接过宫女手中的绢扇,在皇上身侧慢摇。 谢元叡眉头舒展,望着骸骨冷声道:“曾参将有功当赏,提拔为建州总兵副将,为朕与大齐百姓击退海寇。” 曾参将欣喜,伏地谢恩:“末将谢皇上恩典,皇上圣明!” 谢元叡从容起身,跨过地上的焦骨,走向墙上高挂的大齐版图前,扬声道:“先帝无德,又无子嗣相传,朕感苍生之念,登基为帝,选忠义贤士、举怀才能者,驱旧废退,大齐定能长盛久安。” 闻言,殿中所有官员、宫人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元叡背脊拔直,眉目间皆是得意之色,他微微侧目,再转身面向越州总兵梁介,说:“朕先前许诺过你与建州总兵郑鸿远,若朕顺利登基,建越二州将永无粮草之忧。朕已吩咐户部调配粮草,即日发往沿海。郑将军虽身死,但朕念其护卫有功,追封其为‘忠勇将军’。至于沿海二州,就暂由梁介你来督军。” 梁介双目瞳瞳,他虽无官职提拔,但皇上将两州兵权交于他,又许诺给充足的粮草。他先前还因反叛而产生的愧疚,而今荡然无存,毅然拥护新主,高呼:“皇上圣明!” 谢元叡轻笑,目光转向了案侧跪着的秉笔太监,“朕记得之前的掌印太监因反抗被杀,现下这位置空缺出来,就由你来当吧。” 魏顺欣喜,叩拜谢恩:“谢主子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元叡再看向地上的焦骨,丝毫不在意死的人是他的亲侄子。他漠然道:“把这些东西给朕丢出去。” 魏顺细声回应:“是!” 谢元叡轻抚着龙椅,眼底的猖狂暗涌。他的父皇说他是皇子中最不争气的一个,而他的皇兄在登基之后,将他丢到了大齐最南面。他蛰伏多年,只为今朝。 那个在父皇眼中德才卓越的谢元洮轻信官员,放任其自由,贪墨之事层出不穷,百姓民不聊生,可他居然死到临头还觉得大齐仍旧安稳,简直愚蠢至极。 如今皇位是他的了,他要让父皇在天之灵好好看看,他才是大齐真正的君王。 —— “九皇子?”吴道悲煎了一碗药给九皇子服下,烧是不烧了,人也清醒了许多,只是他呆呆地坐着,问什么都没反应。 陆渊渟睡了一天一夜,久久不醒,急得吴道悲直打转,他虽不是正经郎中,但道观也修医术,不比外面的郎中差。只是陆渊渟现下的情况,实在不是他能把控的。 吴道悲愁眉不展地给陆渊渟诊脉,想换另一手再探探,就见陆渊渟和九皇子的手紧紧攥着,谁也不肯松手。他尝试想分开他们,两人反倒抓得更紧了。 “九皇子……”陆渊渟感觉到有人在掰他的手,蓦然转醒,起身就要擒住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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