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彦一顿,紧接着将声音放的更低,道:“臣的一个朋友……今日见到王尚书急匆匆地王宫中去了,脸色甚是难看……早些时候,有人看见京兆衙门的人去了王家……” “什么?”赵宝珠很是诧异。 王尚书进宫尚且不论,但若京兆衙门真是去了王家,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审问出了幕后主使。像王家这样的累世官宦,豪强大族,若没有切实的证据京兆衙门怎么会敢上门抓人? 江彦似是也觉得有些奇怪,道:“也不知道是王家的哪个犯的事,怎么会突然要刺杀叶大人?” 赵宝珠闻言,心神一动。王家跟少爷有什么仇他不知道,王致远和他有仇,这确实实打实的。 赵宝珠想起那只扎进他身旁的弓弩,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衙门外忽然传来通传声:“赵大人——” 一个小吏从外头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影。几人走到他门前,小吏朝里头躬身道:“赵大人,兵部的常大人前来拜访。” 赵宝珠抬起头,果然见常守洸站在门外,神色有些严肃。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未及弱冠的陌生少年。 “常兄。”赵宝珠有些惊讶,赶忙将两人迎进来:“常兄怎么来了?” 而后又吩咐邓云、阿隆二人去倒茶。江彦见有客人上门,很有眼色地随着小吏们退下了。 赵宝珠招呼着两人坐下,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那名陌生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袍子,看起来有些像寻常的书生大半,略带青涩的脸上神色有些忐忑。 赵宝珠看向常守洸:“这位是——” 常守洸眉宇间的神色有些严肃,也看了眼少年,道:“这是王瑜仁,他是国子监的监生。” 一听这个名字,赵宝珠便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王瑜仁,果然发觉他长了双和王致远很像的细长眼眸。 赵宝珠觉得自己知道了两人的来意,他皱了皱眉,缓缓地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常守洸:“二位……是为了刺杀一事来的?” 邓云和阿隆二人本来刚刚将茶水送上来,闻言都神情一肃,目光警惕地看向王瑜仁。王瑜仁登时脸色一白,心头一颤,他没想到赵宝珠会这么开门见山,连一点缓冲都没有,加之还有两个禁军站在角落处随时戒备,登时吓得两股战战。 常守洸神情肃然,点了点头:“是。”遂看了眼王瑜仁,见他一幅快要从椅子上跌下来的样子,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说了让你不要来,你非要来,那你就自己跟赵大人说。” 赵宝珠闻言,皱着眉看向王瑜仁。 王瑜仁脸色苍白如纸,闻言,整个身子都颤了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常守洸。然而常守洸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见状,王瑜仁只好咬了咬牙,看向赵宝珠,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 “大人!” 赵宝珠诧异地看着王瑜仁的脸上一下子流下两道清泪,双手抓住他衣袍的下摆,哀求道: “赵大人,求您跟叶大人求求情把。这件事真的是兄长一人所为,跟父亲没有关系啊!”
第126章 知晓真相 少年带着哭腔的哀求在屋中回荡,赵宝珠先是一怔,接着很快理解了王瑜仁的话: “王致远是你的兄长?”赵宝珠皱着眉,看着王瑜仁,眯了眯眼:”策划刺杀的……是他?“ 王瑜仁抽噎的动作一滞,他早就听闻过这位吏部赵员外郎十分年轻,还未及弱冠。算起来和他自己的年岁也差不了多少,然而真见了人,他却被对方身上的官威震慑的话都说不出来。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赵宝珠的面容又极其秀美,但是当他一皱眉,微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王瑜仁就止不住地想发抖。 见他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常守洸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是王家的庶次子,王致远是他的嫡兄。那两个刺客进了京兆衙门,一上刑就什么都交代了。京兆府尹两日前便上王家去拿人,不料王致远竟闭门不出,京兆府没办法,便将案子移交给了刑部——” 常守洸坐直了些,语气沉肃:“今日一早,刑部侍郎叶宴真带人闯入王府,将王致远捉拿进了刑部大牢内,同时王尚书遭御史台弹劾,此刻应当还在宫中。” 闻言,赵宝珠登时愣住。王瑜仁想起近日来家中的变故,不禁又流下了眼泪,他红着眼圈向赵宝珠磕头: “赵大人,求求您跟叶大人求求情吧,父、父亲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说罢便’砰砰砰’磕了好几下头,赵宝珠见状赶忙拦住他:“你先等等。”遂捏了捏眉心,道:“也就是说,那天的刺客要刺杀的人是我,而不是叶大人?” 常守洸点了点头,道:“你不是罢了王致远的官吗?他对你心存怨恨,便找来了些贼人流寇充当刺客,想要给你点颜色瞧瞧。那两个刺客已经全都招了,王致远让给他们弄来了连弩,让他们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将你重伤,最好能半身不遂,落下残疾。” 常守洸说到这里时眉宇间浮现起些许戾气,显然也是很不喜欢王致远此人的。王瑜仁在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王致远是家中嫡子,一向嚣张跋扈,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顺着他的意思来。王瑜仁为庶子,在家中对这位嫡兄一向畏惧顺服,丝毫不敢忤逆,只望王致远能够消停些,能让他安安生生地在国子监读书便是了。谁知王致远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外头惹出了这种祸事来,还连累了父亲! 王瑜仁这几日在国子监内都很是煎熬,他的嫡兄关在刑部大牢里,父亲被扣在宫中。国子监里学子大都非富即贵,都听到了风声,纷纷在他背后议论王家是不是要倒了。 其实,若只是刺杀赵宝珠这一桩案子,还不至于如此,可叶家竟然也掺和在了中间,俨然是一幅要咬着王家不松口的架势。 王家有个做兵部尚书的老爷子,按理说京城中任何一个家族跟他们都还能有一番比试。然而唯独是这个叶家,若真想硬碰硬,他们必定会被弄得粉身碎骨! 王瑜仁是真的怕了,这才拜托了和王家交情匪浅的常守洸牵线,看看能不能从赵宝珠这儿找个法子。 赵宝珠看着王瑜仁惶恐中带着哀求的目光,又看见少年人额上磕出的红印,叹了口气,到底是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先起来说话。” 见赵宝珠让自己起身,王瑜仁心中一喜,坐回了椅子上,眼巴巴地看着赵宝珠。既然大人让他起来了,那或许就说明,这件事还有转圜之机? 赵宝珠沉默下来。他也不是蠢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自然也意识到,叶京华在此事上对他有所隐瞒。既然案子已移交到了刑部,还是叶家大哥亲自去拿的王致远,那少爷没有理由不知道此事。 少爷是故意瞒着他的。 赵宝珠深深皱起眉,抬手捏了捏眉心:“可……既然那刺客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少爷要说是去刺杀他的?” 王瑜仁闻言一愣,顿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个’少爷’指的是谁。他心中一震,早些时候他便听闻这位赵大人与叶京华交情甚笃。谁也不知他们的交情是怎么开始的,可是他在国子监中,倒是听到了好几种流言,有人这位赵大人是叶家的亲戚,也有人说是这个贫寒学子不知施了什么手段扒上了叶家,被叶京华视作心腹。 如今一看……王瑜仁眉尾一颤,难不成是家臣? 涉及到叶京华的事,王瑜仁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常守洸也是面色微变,他沉默了片刻,抬头对王瑜仁道: “瑜仁,你先出去。” 王瑜仁闻言也不敢逗留,小心地退下去了。 待他离开,赵宝珠皱眉看向常守洸:“常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守洸看向他,叹了口气。他是个爽快的人,也信得过赵宝珠的人品,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若是直接说出来刺客是为了刺杀你,这件事便是下官遭到罢免心怀不满,妄图刺杀上官,虽然的确恶劣——但、到底是王致远一个人的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若是刺杀宰相之子,那其中的意思就大不相同了。” 他没把话完全说破,但赵宝珠也听懂了,登时面色一变,心下震动。 常守洸丝毫不藏私,了当道:王致远是兵部尚书之子,若那日真的只有他一人在马车里,估计京兆府尹并不会如现在这般即刻重刑审讯刺客,也不会因为王致远闭门不出就将案子移交刑部,或许到时候王致远随手扔出个谁当替罪羊,这事儿也就算了。” 他说罢轻嗤一声,显然很看不上王致远此等做派,道:“所以叶京华将事情都揽到了他头上,京兆府尹不敢得罪叶家,自己抓不到人,连夜就将案子移到了刑部,叶家那位大哥——” 说到这儿,常守洸哼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顿住。他向后靠了靠,架起一条腿,抬起头道:“总之,如今王家的麻烦大了,他倒是很聪明。” 这个’他’当然是指的叶京华,这话虽然听着是夸赞,但语气却像是在说——「阴谋诡计倒是很多」,有些讽刺。 赵宝珠听了,沉默了片刻,面上没什么神情,只是眉头依旧蹙得死紧:“所以……少爷这么做,是为了让王致远无法逃脱责罚?” 常守洸听这话,眉梢一动。他顿了顿,接着直起身,向前倾了倾,手肘搭在膝盖上,对上赵宝珠澄澈的双眼:“这件事,我本不该多嘴。”常守洸神情微敛,直视着赵宝珠道:“但你不觉得——最近叶京华和太子之间怪怪的吗?” 赵宝珠闻言,呼吸一滞,接着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觉得,常兄也看出来了吗?” 他从邓云等人处听闻的都是少爷与太子在宫中伴读之时便交好,一直以来都交情甚笃,可此次回京之后,他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少爷叫他离太子远一些,太子不喜欢他和少爷在一起,两人交谈的时候也是明枪暗箭,不像是友人,倒像是有仇似得。 “常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赵宝珠忧虑地问道。 常守洸闻言,抿了抿唇,直起身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无人后,他才凑到赵宝珠耳边,几乎将声音压低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 “你知道,先前五皇子忽然多了位少师的事吗?” 赵宝珠茫然地点了点头:“知道的。” “五皇子的学业突飞猛进,进来得了陛下不少赞誉,而叶京华在朝堂是又似乎与太子不睦,现在又借着遇刺一事对王家下手,朝堂上便有流言——” 常守洸欲言又止,神情有些犹豫。 赵宝珠从他的话语中遇到了什么,一时心如擂鼓,眉眼都紧了紧,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常兄,你尽管说,我愿以性命起誓,今日之事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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