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不会糟蹋了你的衣裳,怎么,这么宝贝这罗裙?莫不是哪位小郎君偷偷送过来的?” 阿蛮轻咬着下唇,面上硬生生憋出一团红云,一时羞恼,堵着气将人手里的胭脂夺过来,给人涂了个大花脸。 “小月牙儿,你再说,再说!再说本姑娘把你的嘴缝上!”说着作势去捏傅良夜的嘴。 “呦,这么生气,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哪日叫我也见上一面!别,别动手啊!” 两人笑闹了一阵儿,傅良夜到底是没探听出罗裙的来历。他闹也闹够了,只好被人按在镜子前老老实实地往面上涂抹。 他本就长得俊逸出尘,一双丹凤眼眼角带勾儿,再让阿蛮略加修饰,更衬得人如天上谪仙,雌雄莫辨。 阿蛮心满意足地在人眉间落下最后一笔,噙着笑围着傅良夜转了好几圈,拍拍手啧啧称赞: “看着还挺像回事儿,有几分本姑娘平日里的风韵,别人定是瞧不出破绽!不过您老可得悠着点儿,别玩儿大了!” 谢阿蛮柳眉一挑,将小王爷请出了房门,悠哉悠哉躺在卧榻上小憩去了。 * 于是半柱香过后,挽月楼的众多美人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一个小郎君。 等了能有半个时辰,韩轩都以为傅良夜跳窗跑了,正欲去寻,却瞧见一美人儿细纱蒙面,款款向自己走来,紧着咽了几口唾沫。 这边韩轩挺起腰杆儿,端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正琢磨着如何跟美人搭话,却听得身旁付钰抖着嗓子唤了一声: “王爷?” “王爷?!!”韩轩狠狠揉了揉眼睛。 傅良夜打眼儿一瞅韩轩,忿忿地别开目光。 “此人只应画上有,尘间哪见有几人啊?王爷这便要艳压这挽月楼的姑娘们了!”付钰赞叹,这话倒不是恭维。 “接下来怎么玩儿?都说说。” 傅良夜手中折扇摇得轻快,既然已经扮上了,那可不能白扮一次,自然是要好好玩儿。 “听几个姑娘说挽月楼今夜摆了台子,请在场恩客听曲儿。王爷好不容易扮了一次花魁,去台子上唱曲儿讨点儿缠头,可不有意思得很?” 韩轩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傅良夜身上,上下打量,恨不得将人盯出个洞来。说着,朝付钰使了个眼神儿,便将傅良夜朝台子的方向推。 “放手,本王自己去!” 傅良夜嫌弃地甩开二人,冷笑一声,不就是登台唱曲嘛?小爷荒唐事儿干得多了,还怕过这? 他带着几分好奇,在楼中环视了一圈儿,瞧见对面中间摆了台子,几个小厮在旁边吵嚷着布置。有位姑娘抱了琵琶,在旁边挑抹试着音,而美人身侧…… 傅良夜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对面台柱后方的一人身上。 那男子遮遮掩掩躲在柱后,并不寻欢作乐,反而故意远离莺莺燕燕,好似怕人发现似的。他身着玄黑长袍,上半张脸被一张青色面具遮着,正盯着楼下的某一间雅室。 逛花楼不露脸,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良夜顺着那人目光向楼下观瞧,徐徐将扇子合拢。 那是靠边儿的一间雅室,透过晃动的珠帘,隐约能瞧见里面一人孤坐的身影。 奇怪…… 这厢韩轩见傅良夜忽然愣在了原地,纳闷儿地在人眼前晃了晃手,疑道:“王爷?怎么了?” 傅良夜闻言回神,敛去眸间异色,懒洋洋伸手揽上韩轩的肩头: “没事儿,只是瞧见了一个怪人。” 韩轩不疑有它,此时只觉着耳畔被人呼吸撩拨得痒得紧,耳朵尖儿霎时红了,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他余光瞥见小王爷涂了胭脂的唇,话都说不利索了,前言不搭后语:“啊,是。” “啧,是什么?想什么呢,嗯?” 傅良夜一侧头,瞧见韩轩红透了的耳朵,将人的心思猜透了几分。狠狠地用扇柄敲了敲韩轩的脑袋,以出一口积压已久的怨气: “韩轩,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龌龊玩意儿!是时候灌点水冲冲了!” 仅仅是片刻分神,等到傅良夜回过头,再想寻找那面具男子的踪影时,竟是找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1.因阿蛮这个角色有故事,所以第一章 这个角色的篇幅占比较大。永宁王和谢阿蛮当然是“姐妹情”啦,傅良夜尤其护短~ 2.第二章 小将军出场,整体节奏会加快啦,求求不要走开QAQ 注:戏文节选自汤显祖《牡丹亭惊梦》
第2章 五陵年少争缠头 毫无预兆,几乎在舞乐声奏响那一刹那,整个挽月楼便彻底翻腾起来。 楼前几盏红栀子灯被夜风托着,难耐地扭动着身躯,恰似那台上舞动的楚楚柳腰,平添了几分旖旎春情。 珠帘掩映下的雅室内,一人正襟危坐,与这楼内的旖旎春色格格不入。 眉如远山,目似朗星。 小郎君一身鹤纹玄色长袍,长发加冠高束。尤其令人过目难忘的是人眼尾的一颗红色小痣,点缀的恰到好处,给这张过于清冷的面容添了一抹艳色。 若是一般人,眼尾红痣只会显得柔媚,可放到眼前的郎君身上,竟是被周身气质衬出一股孤傲狠厉。 此刻他只身一人坐在角落里,也不曾显出半分慵懒之态,整个人锋利的如同一把出鞘的长剑,浑身的气质冷得像一块儿捂不暖的冰,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与冷静。 若是有人认出郎君的身份,说不定会当场佩服到五体投地,也不难理解这人儒雅中又杂糅着一股骨子里的野性的独特气质。 晏老将军于北漠苍狼山一役战死沙场。其子年方十七,愤而请缨,兵退北漠。守边五年内,向北攻入北漠腹地,杀敌甚众。北漠王默棘连向大泱国进贡,成为大泱藩属国。二十有二凯旋归京,封镇国将军。 晏西楼——那是由边关的风沙打磨出的利剑,是用敌人的鲜血酿出的烈酒,是大泱国最英勇的儿郎。 一柄黑色长剑置于案上,晏西楼喝着壶里的酒,拨开珠帘,向外头探瞧。 从帘外迎面走来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郎君,一张脸长得和气,正晃着手中的酒坛,笑嘻嘻地掀了帘子,凑到晏西楼身侧。 “哎呦,晏清鹤,晏将军!在这儿打坐念经呐!你现在就像那个进了女儿国的唐三藏,死坐在这儿装木头,屁用没有,还抢小爷我的桃花。” 陆漾川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对眼前这榆木脑袋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不是你唤我来陪你逛的?”晏西楼斜斜瞥了人一眼。“若是不需要,我便回了。” 言罢,他作势便握了案上的剑,欲起身离开。 陆漾川也真是怕了他了,忙着将人按下。 “祖宗诶!你还真当我喜欢这地方?”陆漾川叹了口气,神色严肃了些。 晏西楼不置可否。 “方才遇见个从西南来的商人,打听到一些事儿,你身上的毒,约摸是从西南来的。” 归京途中遭袭,晏西楼一时不防身中暗箭,箭头上的剧毒让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亏得清毒及时,可仍旧余下残毒,每每发作便遍体寒凉,经历钻心蚀骨之痛。 “西南之毒,那恐怕解药难寻了罢。” 晏西楼斟酌着西南两个字,想着那些刺客后颈上的刺青——一只百足虫。 西南边境由西南王傅准镇守,是当今天子的叔叔。 晏西楼久离京城,对大泱形势了解不多。他本以为归京遇袭是京中有人坐不住起了歪心,却没想事情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 “自然难寻,若是平常的毒也好解…可那商人说你中的毒听着像是寒毒,这毒在西南都他娘的是个传说。唉,好死不死中个这什么狗屁毒,跟着你可真是操碎了心!”陆漾川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对了,昨日进宫之时,你可将此事告知陛下了?” 陆漾川犹豫着问出一句,再抬眼观瞧晏西楼的神色,已是猜到了七八分。 “看你这样,想必陛下是不知道了?嗯,不知道也好,保不齐是谁想要你这条命呢……”陆漾川意味深长地敲敲桌面。 晏西楼抬盏抿了口酒,指尖摩挲着剑鞘外面的花纹。这点他倒是不疑,就算是不计情义,皇帝也不会傻到在根基方定时自断其臂。 “还有昨夜,那故意找茬的永宁王!我还真怀疑过是他想要你的命,天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结下的梁子,不过说实话,他那一身功夫也不赖,可要跟晏将军您比,还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哈。” “你确实想多了,不会是他。”一提到永宁王,晏西楼倒是一反常态,回复得极快。 “这可稀奇了,你竟然信他?”陆漾川奇道。 晏西楼也不解释,目光望向帘外。 “清鹤,你很反常啊!” 陆漾川支着下巴,眯着眼睛细细端详着晏西楼,试图从晏西楼脸上读出他想要的答案,只是瞅了半天这人还是一副表情,扫兴地叹息: “还别说,昨夜你真是手下留情。那傅良夜可是拼了命想要你出丑呢!按你素常的脾性,无论谁找你单挑,早被你速战速决了。就我跟你对打那次,你可是把我胳膊都打脱臼了,哪还像昨夜那样怜香惜玉,陪着那混蛋玩了那么久!我说,你可别拿‘为了给陛下留些颜面’当借口糊弄我,这可不是晏将军的作风。” 晏西楼无奈地闭眼,眼不见心不烦:“随便你怎么想。” 陆漾川一副怨妇脸,说着说着还喝了口茶,嬉皮笑脸地凑近: “诶?我听说这永宁王傅良夜可是天天混在脂粉堆里,说不定此时也在这挽月楼快活呢。” 晏西楼闻言,正抚着剑身的手僵了僵,片刻后指尖贴到了心口。 隔着了一层布料,仍旧是冰冰凉凉的触感——衣襟里,藏着一块手工雕刻的小玉佩。 “罢了,罢了!不提那人,扫兴!” 陆漾川蹙眉,仰头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被喉间辛辣热意激得舒坦地哼唧一声,腿便翘上了桌案,一身久经行伍的痞气。 “哎呦,你这人,真真儿是没救了!能让晏将军相信的人可不多了,可别是琢磨着要无情无欲了却残生了罢!要真是这么想的话,作为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劝你抓紧、最好现在就剃度去做和尚,也别打什么仗了,好好儿消消杀孽,超度超度死在你刀下的北漠鬼。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呐,阿弥陀佛。” 陆漾川夸张地双手合十,学着法门寺的圣僧模样念经一般在晏西楼耳边叨叨出一串废话。 晏西楼指尖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点,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陆漾川将晏西楼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也没在自讨没趣儿。此时正无聊地拨开帘子瞧着外面的热闹,与姑娘们眉目传情,讨些甜果子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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