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谦费解:失忆前的他爱好真独特,一人竟要睡两张床。这要如何安排,前半宿在大床,后半宿去小床么?
大宫女明珠跟在秦嘉谦身后,见状低声提醒:“陛下,大床是您的,小床是公子的。”
秦嘉谦两手都抱着人,分不出多余的手去掏耳朵,他琢磨失忆蛊大抵是有副作用的,比如此刻,他幻听了。
帝王寝室摆张公子用的小床,这合理么?
但这并非深究的时候,秦嘉谦准备把邵望舒放在小床上,刚把人放下,秦嘉谦脖子一紧,低头一看,原是邵望舒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秦嘉谦安抚:“掉不下去,是床,你安心躺着。”
不说还好,一说邵望舒抱得更紧了。
“嗯?”秦嘉谦疑窦,只见邵望舒眼睛紧闭,似是晕过去了,秦嘉谦再度尝试把人放下,邵望舒的身体但凡有一点沾到床,就死命勒秦嘉谦的脖颈。
秦嘉谦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据说婴童也有这毛病,当爹娘的若想把他们放床上,他们便会哭,秦嘉谦迷迷糊糊地想,原来人生病也会如此。
但太医即刻就来,抱着实在不像话,秦嘉谦换了个方向,看看大床会不会好一些,这次顺顺利利放下去了,邵望舒一点没有挣扎,老老实实松开他的脖颈,躺在床上,甚至还打了个滚儿,滚到了床里头,留出一半床。
邵望舒在秦嘉谦看不到的角度微微勾起一点唇角。
“原来他喜欢大床。”秦嘉谦在心里记下了。
明珠纠结:“陛下,这是龙床。”公子睡了这里,陛下睡哪?
秦嘉谦无所谓道:“朕躺小床也可。”
“昏迷”中的邵望舒:……
邵望舒刻意在空出来的半张床上滚了一圈,又滚了回去,这次该看到了吧,还有半张呢!
然而秦嘉谦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小太监们扛着水桶进来,明珠领着宫女们鱼贯而入,人人拿着托盘,上面摆着邵望舒的衣裳,训练有素齐声道:“奴婢伺候公子沐浴。”
顾不得想为什么自己寝宫会有邵望舒的衣裳,秦嘉谦盯着桶,脸赤红一片,连带着脖子都泛红,秦嘉谦羞耻地摆摆手:“你们都出去,朕自己来。”
明珠还未来得及退出去,便和带着太医回来的来福打了照面,明珠提醒:“公公莫急。”
秦嘉谦眼尖,瞧见了拎着医药箱来的太医,倘或他没记错,太医院应当在王宫东北角,而秦嘉谦在王宫正中,一来一回,纵是找个懂轻功的暗卫,也得大半个时辰,因此他才敢一面叫水,一面吩咐找太医,哪成想只是把人抱过来的功夫,太医竟然就到了。
秦嘉谦给了来福一个眼神,来福小跑进来,凑在秦嘉谦耳边解释:“太医就住在含章宫后殿。”
秦嘉谦愈发觉得自己失忆了后,世界都荒诞了:太医不在太医院待着,住在皇帝寝宫后殿,这合规矩么?
他只得先让太医在外面等着,快速清理好,给他换好衣裳,再传太医进来。
太医轻车熟路,简单向秦嘉谦行了礼,直奔大床,看都没看小床一眼,笃定了邵望舒必定赖在大床上,床帏已然全拉了下来,邵望舒配合地搭出来一只手腕。
太医为邵望舒把过千百次脉,对他的脉象了然于胸,只一搭上去,就看出问题所在,再普通不过的发热,两服药下去立时就能好。
太医清清嗓子:“回陛下,公子是外感风……”
邵望舒掐住了太医的手,太医一顿,不着痕迹地看邵望舒,邵望舒轻轻咳嗽了三声,一短两长。
这是他们的暗号,意为把病说严重点。
太医咳嗽了一声:这不好吧?
邵望舒又掐他手:快点!
两副药下去我就好了的话,那我有什么理由赖在这里啊?
含章宫的寝室不知什么毛病,四处挂着装安神香的香囊,为了不妨碍床边的空气流动,秦嘉谦离他们几步远,光线太暗,太医又低着头,秦嘉谦瞧不清太医的脸色,但只要他脑子还在运转,便能听出这几声咳嗽的异常。
太医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公子皮肤闭而为热,脉浮缓,气血阻滞,兼之郁气攻心,微臣稍后开几副药,公子需好生静养,万事顺心些。”
秦嘉谦目光沉沉,心知肚明有异常,却不敢多问,万一太医原本要说的是没清理发热,被邵望舒阻止了呢……
殿中全是人,是不大合适。
“朕知道了,下去吧。”
哄睡了邵望舒,秦嘉谦回到正厅,头疼地靠在软塌上,屏退了其他宫人,只留了来福和明珠两人,一点一点问他今晚的疑惑。
秦嘉谦理了理思路,“先说邵望舒,朕跟他…… ”秦嘉谦说不出口了,来福会意,竹筒倒豆子似地解释:“公子是成阳郡王的妾室与前任夫君的孩子。”
来福看秦嘉谦依旧是满脸疑惑,估计他连成阳郡王也忘了,从头讲起。
十三年前。
冷宫在王宫西北角,偏僻异常,王宫原先是没有冷宫的,后来有个妃子流产后疯了,拿着火把见人便要烧,无人敢接近,宫殿慢慢就没了人气儿,索性改成了冷宫。
冷宫平日里没什么人来,先帝念旧,不是会把妃子打进冷宫的性子,秦嘉谦六宫空虚,用不着冷宫,因此里头一个妃嫔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伺候的宫女太监。
宫殿闲置多年,从未有人居住,庭院中杂草丛生,长了足足半人高,杂草颜色偏黄,树木也疏于打理,乱糟糟聚了一团。殿里的窗户空空荡荡,原有的窗纱风吹日晒,渐渐褪色,起褶,发烂,最后稀稀拉拉破破烂烂,殿中除了每个宫殿必须配置的床榻,其他家具摆件陆陆续续都被搬走了,如今只剩空屋子。远远瞧去竟有些鬼气森森。
夏日里,王宫总是格外的难熬,暑气蒸腾,路上似乎都冒着热气,知了没完没了,几个小太监拿着粘钩爬上爬下的粘知了,免得这东西叫得贵人们心烦。
秦嘉谦刚刚继位,少年人火力旺,在殿中待不住,满宫寻摸凉快地,带着一个贴身太监来福,哪里林子多往哪走,一路从王宫最中央的含章宫走走停停,来了冷宫外的路上。
“这里倒是凉快。”秦嘉谦瞧见左右无人,没人注意「君威」,三下五除二跳上了树,秦嘉谦对着来福伸手,把来福也提溜上来,放在树杈上,秦嘉谦点评:“这儿不过树多了几棵,却比别地都要凉快得多。夏日若能住在这里,再好不过。”
来福听得冷汗津津,道:“陛下,这儿不干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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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季太嫔
闹鬼呢。
秦嘉谦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这些不吉利的事宫人们素来不敢同贵人提起,怕冲撞了主子,秦嘉谦好奇:“怎么个闹鬼法?”
来福掰着指头一点点数:“冷宫没人,但时常有脚步声传出来。”
本该空无一人的冷宫,探出一个小脑袋,六岁的邵望舒穿着明显不合身、洗的有磨损的衣服,头发松松垮垮扎着,用一根磨到光滑的树枝簪着。
来福继续道:“时常有鬼清理荒草。”
小邵望舒手里拿着个小镰刀——从伺候花草的小太监那儿顺来的,蹲在地上,从院子这头开始割,他手上没力气,只能一根一根割,院子杂草长得太快,没法通行,他得了空就会割一点,尽量弄一条够一人通行的路。
来福举起三根手指:“在那附近的宫女们说丢过东西!”
现在是正午时分,但邵望舒还未用过早膳,肚子叽里咕噜,好在已经习惯了,尚能忍耐。自他来冷宫居住,宫里一贯不管他的饭食,附近有个宣花殿,住着几个小妃嫔,因这里离膳食司太远,每每送来饭食都冷了,先帝特别恩准她们在宣花殿开了个小厨房。
邵望舒看看天色,估计这会儿宣花殿主子们正在用饭,等她们用完了,会剩一点,平日直接喂宫里的猫猫狗狗,邵望舒便趁宫女们喂之前去偷点吃的。他昨晚偷的两个馒头还藏在殿里,馒头能多放几天,他舍不得吃。
秦嘉谦不信鬼神之说,好笑地看着来福:“还有么?”
来福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终于找出最后一条例证:“晚上有小孩的哭声!千真万确。”
“确定不是猫崽的声音?”秦嘉谦道,猫崽和小孩子的哭声很像,若不注意,容易误听。
“真的。”来福信誓旦旦。
秦嘉谦把来福说得汇总了一番,这不像闹鬼,更像是住了个人。
宣花殿那头鬼鬼祟祟出来两个小太监,推推搡搡着朝冷宫这头儿来了,秦嘉谦环顾四周,树叶把他遮得严严实实,从路上瞧不见自己,放下心来看戏。
左边那个太监小声道:“主子那串香珠你藏哪了?”香珠是淮国北边的大晋才产的珠宝,因其自带香味得名,每年流入淮国的很少。
他声音极低,论理只有右边的小太监能听到,偏秦嘉谦是习武的,耳聪目明,把他的声音都收在耳中。
右边那个小太监谨慎些,附耳说了一句。
“主子现在要找香珠,怎么办?”左边太监嘴上问要怎么办,腿却实诚地朝冷宫去了。
宫里都说闹鬼,他们这住得近又胆子大的早来看过几回,跟闹鬼没什么关系,是住了个小灾星,活生生的人。
只是这灾星和鬼也没甚分别,都一样不吉利。
他们跟的主子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先帝的季嫔,如今尊称一声季太嫔,季嫔从前得宠,不缺东西,珠宝都收在匣子里,多了少了心里也没数,只要管珠宝匣子的女官不提,她能直接忘了自己还有这珠子。太监和女官偶尔顺走几串,无事发生。
秦嘉谦继位后,虽说季嫔升成了季太嫔,似乎更尊贵了,实则不然,季太嫔无子女,无法随着子女出宫,宫里除了太后皇后以外的女人过得好不好,全看得不得宠,太嫔们再没得宠这个说法,不过是宫里可有可无的主子,被克扣了月例也没处说理,除了抱着太后大腿,再没别的方法。
季太嫔手头紧了,想着变卖些珠宝,折换点银子,抱着珠宝匣子一数才发觉不对劲,当即把宫女太监们都传了过来,要他们交代东西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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