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的脑子空空,手中的机械性重复的动作这才停下,他走到郁年的身边,脑中才有了片刻的清醒。 窗外是倾盆大雨,阴雨连绵的天气是会让郁年的腿有着难以言说的疼痛,田遥像是找回了主心骨:“我去弄点热水来给你敷一敷。” 郁年只是看着他,原本总是健康有血色的脸这会儿苍白一片,本来是阴冷的天气,他的额头脖颈上却是濡湿一片。 “你别忙了,坐过来跟我说说话。” 田遥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听见郁年说的话,脱了鞋子,盘腿坐上床。 郁年伸手,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他出的全是冷汗,他又去拉田遥的手,於痕遍布的手也是冰凉的。 “不喜欢下雨天?” 田遥抬起头看他,咽了咽口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不太喜欢。” 因为就是那个雨天,他失去了他的爹爹,小爹也如 йāиF 同行尸走肉。 下雨天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田遥靠在床头,跟郁年说起了从前的事情。 郁年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能想到,那个时候才十二岁的田遥,那个时候应该有多无助。 跟小爹一起办了爹爹的丧事,又学着小爹的样子,给小爹办了丧事。 从幸福生活的孩子变成了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孤家寡人,从前的朋友疏远他,跟他们因为利益而交往的人家也都不再往来。 他一个人也过了这么多年。 田遥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眶:“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下雨天,就不太舒服。” 郁年点了点头,他能理解。 “听我说了我的事,你也讲讲你自己吧?”田遥这么多年憋在新口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整个人都很轻松。 “没什么好说的。”郁年的黑眸沉沉,看着一闪一闪的油灯,慢慢开口,“从前家中还算富庶,所以没有因为钱财操过心。” “后来家中遭难,父母蒙冤下狱,在午时被处决,仇家放我一条生路,又让我生不如死。” 只是寥寥几句话,田遥就能感受到他命里的坎坷。 他们都是福薄的人,拥有过世间极乐,却又很快就失去。 田遥低下了头,往郁年的身边靠近了一点,他没看郁年的眼睛,却在下一刻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让我靠一靠吧?” 以前的每一个雨天,他都把自己蒙在被子里,找到小爹的衣裳抱在怀里,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还能感觉到小爹在他的身边,像他小的时候一样,温柔地拥着他。 现在他长大了,再多的苦累都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吞,所以他不排斥成亲,能在这样寒冷的雨夜里有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用什么都自己扛其实也很好。 郁年没再像之前一样推开他,而是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田遥得寸进尺,双手抱住了郁年的腰,头也靠在他的肩上。 可能是因为长时间的紧张情绪被安抚,田遥很快就在郁年的肩上小鸡啄米,郁年就吹了灯。 窗外暴雨如注,房间里却比之前都要温暖一些。 田遥枕在郁年的手臂上,是许久没有的能在雨夜好眠的时光。
第12章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次的清晨天空碧蓝如洗,但气温却比平日里低了很多。 田遥搓了搓手,又该计划着要做冬衣了,过日子好像就是这样,一天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难得他睡到了跟郁年一起起床的时间,这会儿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在院子里洗漱。 “今日还出门吗?”郁年接过田遥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不出去,一会儿去看看刘之。”上次他去刘之家,听见他们家吵吵嚷嚷的,这几天他也忙着,没去关心关心他,今天打算去看看他。 他跟郁年吃过早饭,刚要出门,刘之倒自己上门来了,为了避嫌,郁年让田遥把他抱回了房间里,留他们两个夫郎在院子里说话。 “今日怎么有空来啊?”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矮桌边上,田遥给他倒了杯水。 “那天家里乱糟糟的,也没好好跟你说说话。”刘之喝了一大口,“你最近还好吧,我听说田柳来你家闹了。” 田遥点了点头,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了,刘之是个暴脾气,一巴掌拍在方桌上:“忒不要脸,谁不知道他们家打的什么主意呢。” “不说他们了,你家那天是怎么了?” “还不是我那大姑姐,又回来说那大姐夫又在外面乱来,想让大哥还有我家陈旭去给她撑腰。” 田遥想了想:“这是第五回了吧?” “谁说不是啊,我公婆说,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家里也不差她那一口饭,她不啊,婆家闹了娘家闹,我婆婆这几日犯头风,我在家照顾,今日才得闲来看看你。” 槐岭村田姓居多,也夹着些别姓的人家,刘之的夫家姓陈,陈旭是最小的儿子,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姐姐陈丽嫁的是邻村的。 要说一声的是,先前给田遥介绍的那个半夜爬田遥家的那个赵青,就是陈旭的姐姐从中搭桥介绍的。 所以后来刘之在田遥办婚礼的时候给他借半吊钱,陈家人都没什么意见。 两人聊了一会儿,刘之站起身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田遥送他到门口。 “我怀孕了。” 田遥:!!! “恭喜啊!”他伸手就去摸刘之的肚子,只是这会儿还是扁扁的,根本摸不出什么不同来。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刘之看着他的这个院子,多了一个人和一条狗,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空,可能来年多了孩子会好一些。 田遥的脸红了红,但他一向跟刘之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我夫君说三年要两个,但我觉得,有一个就够了,你说是吧?” 房间里的郁年,把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还是两个好。”刘之笑起来,“你不是最喜欢热闹了吗?” 田遥念着他怀孕了,没顾他的拒绝,把他送回了家,远远地就听见了家里又吵了起来,这次他没在外间等,而是陪着刘之进了他们家。 “娘!他这次更过分!直接把人带回家了,说要娶做平妻!”房间里是陈丽凄厉的哭声,“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刘之跟田遥对视一眼,刘之叹口气:“你回去吧。” 田遥点了点头,却没想到屋里的陈丽这么好的耳力,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于是一把打开门,对着刘之就开始指责:“你一大早不在家孝敬公婆,成日里不着家,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站在刘之身边的田遥,声音就不自觉地小了一度。 她是亲眼看到过那个赵青被打成什么样子的,那脸肿得跟猪头一样,手被折了,腿差点被打断,她在看过之后,足足被吓得做了好几日的噩梦,发现田遥并没有打上门来,才慢慢的放下心。 田遥扬起笑脸:“大姐,需要我帮忙去把姐夫打一顿吗?我保证,打一顿之后他肯定老实了。” 陈丽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不,不用了。” 刘之抓着田遥的手,为了憋住笑,死死地掐着他手。 田遥一脸无辜:“姐,你不是要陈大哥他们去给你撑腰吗?我想要不就一下子解决问题,把姐夫给那什么了,他就不会再去外面寻花问柳了。” 陈丽的脸都在抽搐:“不用了,真不用。” “这事我最在行了,不信你去问问姐夫村里的那个赵青,他最知道了。” 陈丽再也忍不住了,朝屋里喊了一声,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刘之跟田遥对视一眼,顾忌着房里的老人,到底没能笑得太放肆。 田遥回去的时候,把这件事像是唱戏一样说给郁年听,郁年只是看着他,看得他后背发毛。 田遥反思了一下自己,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早上在刘之面前说过什么了,难道是说的这件事情太离经叛道,所以郁年不高兴了? 郁年叹了口气,他倒是还记得,田遥今早上在自己家门口说的什么三年抱俩这种话。 “你到底是个哥儿,说话不要口无遮拦。” 田遥:??? 他撇起嘴:“要不是她介绍,媒人不会上我家,那个王八蛋就不会半夜跑进我家,我就不会把他打得半死不活,最后把所有的银子都赔给他家了。我就嘴上说说而已。” 郁年听完他的话,才知道两个人说的事情驴唇不对马嘴,这会儿他也没解释,只是听见田遥说这件事情,想起了他之前听过的那些传言。 “这件事是怎么回事?” 田遥气冲冲的,说到:“我孝期过了,很多人上门来说亲,看我孤家寡人一个,门槛都块被踏破了,最后一个上我家的就是赵青。” “说得比唱得好听,我也跟媒人说了考虑一下,结果那天晚上他竟然偷偷跑进我家来,想对我图谋不轨,我把他打了个半死,他们一家人来我家哭天喊地,说不赔钱就报官,我就赔了钱。” 郁年的眉头皱得很深,为田遥的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为自己轻信传言。 “这事你是受害者,为何……” 田遥叹了口气:“我是个哥儿,当时他们给我两个选择,一是赔钱,二是嫁给他家。我当然不想嫁那种登徒子流氓了,后来两个村子的村长都在,两方商量之下,我赔了银子。” “但没想到那赵家人那么不要脸,拿了我的银子,还在外面到处说我的坏话。” 郁年的面色很复杂,他想到自己也是轻信传言的人,又联想起田遥这么久对他的好,就更觉得内疚:“为什么没有去澄清?” 田遥无所谓地说:“为什么要去澄清呢?了解我的人不会轻信那些,信了那些的人不会跟我有交集,我为什么要大费口舌地去澄清这些。” 郁年看着他,心中收到的冲击是巨大的,就是这样一个哥儿,做人一片赤诚,坦坦荡荡,而通过流言去看待他的自己,才像是最阴暗的人。 “对不起。” 他突然的道歉,让田遥一头雾水,但他还是实诚地回答:“没关系。” 田遥把人抱到院子里放下,又在他的腿上搭了毯子,他在一边整理先前捡回来的柴火。 有些柴昨晚没来得及收进房间里,这会儿潮湿一片,田遥正在把他们往旁边干了的地上移,这两天应该是晴天,晒一晒总比它们都腐朽掉好。 “马上就要入冬了,得置办冬衣了,我本来想今年盘炕,但是钱不够多,也来不及了,明年夏日来盘炕的话,会便宜一些。” “为什么?”郁年的手里整理着他杂物房里的草药,从前田遥只是一股脑的都带回来,也没分类,现在乱成一团,郁年整日没什么事做,就一点点的在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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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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