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此,王叔故意停顿卖关子,果然便有别桌的陈滩人也聚了过来,作证道:“果真啊……怪不得那唐掌柜无端昏了十五天!林掌柜把全陈滩的大夫叫来都没用!”
一面是传奇一面又是真实,两厢应和下众外地客人听得眼睛都直了,直拍桌催促王叔继续。
王叔得了诓人的乐子,一面煮面一面继续信口道:“对——再说那白脸财神不知个中缘由,只见黑脸财神半死了过去,以为是无常鬼抓错了人,急坏了,搬来个当年在天庭时的旧友故交,就吵着要大闹阎罗殿——却说这位旧友,原是天庭一员猛将;虽是猛将,却生了一副姣美面孔,眉目如画落雁沉鱼——我且不说这人是谁,客人们都应该听过这位猛将在凡间的传奇……”
众客人听到此处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人试探地问:“难不成是娇……娇将军——李犷?”
剧情或虚或实,在此处又全都相穿插于一处,《财神府》便得以成文。
且说这边王叔才打发完客人,得了片刻清闲财神府里四人先后出了来。为首的陈逆脸色煞白,晃荡着舌头,还忧心地问唐玉树:“……死是死不了吧?”
唐玉树一阵笑,向王叔打了招呼,叫了四碗面。
“今天怎么不开业?沾你们生意红火的光——方才我这儿替你们招待了一堆慕名来吃点绛唇的外地客人们。”王叔起了身重新开锅:“有银子还不肯赚——你俩真成俩财神了!”
林瑯过了来,落座在唐玉树一侧,回应王叔道:“累啊……接连忙了这么多天,总得喘口气吧。”
将提前拉好的面条煮进锅里面,王叔从柜子里摸出一包物什递给林瑯:“玉树托我给你做的。”
林瑯接过,看了一眼唐玉树,他正咧着嘴一幅招牌笑。林瑯于是低头拆开了包,里面堆得满满,全都是朱樱绒簪:“怎么攒了这么多?”
王叔耸肩:“这才用了一半唐玉树给我的线。”
林瑯心窝里暖得恨不能扑上去抱紧唐玉树猛揉他几把,可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是平淡地把那一包红球球放一边儿去,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怪浪费的。”
顺儿观察着两人的互动,更替唐玉树捏了一把汗:少爷一直喜欢戴朱樱绒簪,唐少爷拿满满一包给他,他都不高兴……少爷该不会是生唐少爷的气了吧。
虽然顺儿不通世故,但以他的视角看,他可不希望林瑯讨厌唐玉树——往日在金陵里林瑯身边的朋友们,对他都有所企图,只有这个唐少爷是真心待他的……吸溜着面汤,顺儿努力想找点唐玉树的优点,试图挽回一下林瑯对唐玉树的好感;可这优点又不能找得太生硬,总要借点什么发挥……
却听林瑯一句:“王叔的面,汤头真好喝!”
小眼珠一转,顺儿跟着开口了:“唐少爷的汤也好喝!”
生硬的一句夸赞把唐玉树唬得愣了一下。林瑯也愣了一下,转头看顺儿:“那么辣你能喝?”
“能喝!”顺儿嘴硬:“好喝!”
林瑯搞不懂这个小孩儿在想什么,只又转头看向唐玉树,思索了片刻:“你要不要试着煲点新口味的,不辣的汤底?再照沈曳大哥说的——我们再打些阴阳锅……”
林瑯在说什么不重要,顺儿只觉得林瑯否认了“唐少爷的汤好喝”这件事,又提起故友沈曳……顺儿觉得天要塌了——少爷这次是真的跟唐少爷杠上了。
唐玉树那厢消化了一下林瑯的建议:“……可是……现在的不好吃吗?”
“好吃——对于你来说,对于我来说。”林瑯分析道:“以前咱们自己煮火锅吃,那是咱们消遣;但如今用它来招待客人,那我们不能只把一种口味做到死——你想想,前天有一桌客人带着小孩子,结果那孩子一吃辣就哭。”
“我不是出去给他买了果子嘛!”
“哦,没赚到还自己贴了进去钱。”
唐玉树憨憨一笑:“小娃子不能吃辣,总不能让他饿着吧。”
“你想想,如果这汤底不那么辣,甚至不辣,我们是不是能多赚这一个小孩子的钱?”
“一个小孩子能吃多少……”
“你怎么这么傻——我只是比喻!不能吃辣的大人也多了去了——江南虽然也气候湿润,但毕竟和蜀地有差别,人们口味习惯不一样。”
“你不是说过这就是风味吗?”
“啥时候说过?”
“第八回第二节第三行。”
“……好吧这的确是风味——风味我们最大限度的保留,但还是要做细微的调整。”
唐玉树脑子转不过弯来:“可……那不就不是火锅了吗?”
“你个死脑经!”林瑯伸手敲唐玉树脑门儿:“你就说你吧——你来了陈滩,还不是学着说起金陵官话?——你就不是你了吗?”
“哦……”唐玉树这下听明白了,思索了半晌:“可我只会炒这一种底料……”
“所以,我们就必须要学习!”
把经营业务上的问题沟通顺畅之后,又继续埋头吃起了面。
顺儿那厢却战战兢兢——少爷和唐少爷到底说了一通什么,他也没听个明白。他只从少爷与唐少爷的对话里捕捉到“傻”、“死脑筋”之流的关键词,再加少爷伸手去凿了唐少爷一脑门儿——怎么办?怎么办?!打起来了……
顺儿呼吸不畅,面也没心思吃了。
四人吃完面回馆子,到了门前林瑯又站住了,说要去铁匠铺子里打阴阳锅。
唐玉树说要陪林瑯一起去,林瑯佯作不耐烦地打发唐玉树回馆子去休息——原是林瑯有私心:除了打锅的事情,林瑯还想打一对手环儿。
有一日闲听客人们桌上叙话,说谁谁家小孩儿糟了病,家人给打了手环送去庙里开了光,回来带上就好了。
林瑯不觉得那小儿的病痛是因一件物什儿的寓意就能治好的,当下听了还嗤笑,可又隐隐把这事儿记在了心上——唐玉树日常虽结实活泼,可自从那次变故之后,在林瑯眼里便成了一个脆弱的小瓷人儿,林瑯平时自己对他动手动脚的,可打心里又生怕他磕了摔了,就碎了。
以往无所顾虑的时候,林瑯不信神佛不怕鬼魅;可如今心头有了想好生收藏的人,于是又变了个模样,开始变得担心忧虑,甚至亲自去做“打一对儿手环”的傻事。
“……傻事。”
林瑯嘲笑着自己,却又觉得——这天下能有多少人,有幸去犯这份傻。
于是又把自己哄开心了,走起路来都高扬着下巴。
未时末林瑯还没回来,唐玉树本是没多想,只当他贪玩儿去了哪处逗留。
申时过半唐玉树真坐不住了,出了馆子去寻到铁匠铺,被告知林瑯午时来,坐了一刻钟说明了需求就离开了。陈滩也不大,别处林瑯也不熟,唐玉树想不明白林瑯如果是自己去玩儿的话能去哪儿。抱着“说不定在我出来的空档回了馆子里了”的希望又着急地跑回财神府,一推门儿进去阿辞和陈逆神色慌张地蹲在院子中央。
唐玉树有点害怕,问说:“……怎么了?”
陈逆结结巴巴地捏着手里的纸:“玉树哥,林少爷他……”
“被绑架了。”阿辞冷静地补充。
☆、第四十六回
第四十六回连环谎陈逆瞒顺儿跪地礼唐羽谢阿辞
上回说道:林瑯自午时与其他三人告了别,独自去了铁匠铺后,一直没有回来。
虽在陈滩上生活已然久矣,可林瑯日常时,也鲜少出门与人打交道;整个镇子里能被他说得出口的街道名字,拢共也不会超过五个……
唐玉树有点担心他,于是几乎每隔一刻钟,就会隔着院子喊东厢房那边的俩小孩儿:“林瑯回来了没得?”每每都收到“没有”的回应。
在榻上躺着翻来覆去,还是越想越担心;申时过半,唐玉树索性潦草地披了件外衫,从西厢房里出了来,就往外走去要寻林瑯回来。
出来厢房时,顺儿正在院子里胡乱地扫着地,只把院子扫得烟尘四起。
唐玉树也无暇管他,着急地出了门向铁匠铺跑去。赶到铁匠铺时,又被告知“林小掌柜来了不过一刻时间就走了”……
因此,唐玉树的小顾虑,瞬间变成了天大的担忧。
却说唐玉树跑出馆子时,并未去告知陈逆和顺儿两人“自己要去找林瑯”的消息。一是不想让他们一并随自己出去乱跑;二是分秒必争地想要找林瑯去,一刻也不想耽搁。
于是对一切一无所知的陈逆,同顺儿在东厢房里悠哉惬意地吃着顺儿从后厨里端回来的果子,并肩躺在一处亲昵闲聊。
距酉时还差一刻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发出一阵细小轻微的响动。
顺儿坐了起来,推开窗子往外瞧去。
陈逆本还不以为然:“约莫是扫帚倒了什么的……你好生躺回来,咱俩继续说话。”
顺儿却瞧得认真,可瞧了半天还是没瞧见什么东西,并不放心地躺了下来,嘴里却念叨着:“不然我……”
“我出去看下!”陈逆接了话,避免顺儿担心,于是起了身去。
因为顺儿放心不下方才院子里的响动声,所以陈逆出了来替顺儿查看。除了东厢房把院子环视了一遍,才注意到院子中间唐突地落着一包东西。陈逆凑近了些,才看清那是林瑯的外衫。
陈逆心下生疑——只见林瑯外衫的两只袖子打了一个结,将整件衣服裹成了一个团状。小心翼翼地把结给拆了开来,只见里面包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明显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而用左手写下的,歪歪扭扭。
字条上写的是——“亥时前凑齐三百两银子,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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