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两人护着碗专挑巡逻官兵少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苏谨云和几位副将专用的马房。
你看我我看你,两个人都是右手端碗,左手拿那短袖掩耳盗铃的盖着碗,灰头土脸的,旁边就是那些个熟悉的马家伙,一个个睁着大眼睛打着鼻子无辜的盯着这两个人。
互相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大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待到打开碗可就笑不出来了,原本以为拿的定是那伙夫留着自己吃的饭菜,哪知道确实是饭菜无误,可惜一只碗里只有饭,一只碗里只有些青菜萝卜合着些肉块。
两人傻了眼,刚还笑的开怀,这会可就尴尬了。难道一人只吃白饭,一人吃菜食?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傻傻的捧着碗,这会儿饶是如苏三这般伶牙俐齿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席远手里捧着那份还冒着点热气的白饭,欲言又止的看着苏谨云,苏谨云见他这般为难,笑道:“看来我确实比你运气好,你这一碗干饭确实难以下咽,我这碗有肉有菜,吃起来倒也不错。不过既然是你来我的地盘作客,自然是紧着你吃。”
“不如一分为二?”席远犹豫的回他,他确实是饿了。
“如何分,只有两个碗,连筷子都没有。”
“这......”
苏谨云把碗递给洛席远转头向那几头马家伙走去,这几个马家伙吃的都是上好的草料。他在那群干草中挑挑拣拣,找了几根还算硬实的稍粗的草杆又走了回来,道:“这可不就筷子了,在战场上饿的时候都是拿手抓着吃,哪有什么筷子汤勺的,这个当筷子用着也行。”
说完接过一只碗,将筷子递给席远。就这么刺啦啦的往地上一蹲,还招呼席远:“快蹲下来吃啊,再不吃真凉了。”
可怜席远哪里见过这阵势,左手端着碗白饭,右手那两根长短不一的草杆,旁边那几匹马嘴里嚼着草料,似乎看好戏一般看着他们两个。
席远迟疑的低头看他,却只能看到他头上的发髻,哪里看到苏谨云蹲下来后贼笑的脸。
他只好也学着苏谨云的模样和他面对面的蹲着,却怎么也无法拿那草杆去吃这白饭。苏谨云装模作样的吃上两口菜终于忍不住了,哈哈笑了两声:“席远,你这上了战场绝对是饿着肚子下来,这么讲究?非得是金碗玉碟白玉箸你才吃得下饭?”
说完摇摇头,啧啧两声,故作深沉地说:“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洛席远这才知道苏谨云这是又再戏弄他,不客气的拿那古怪的筷子往那苏谨云的碗中一夹,一块好肉就进了口。
“哎哎哎~你抢我的碗里食干什么?你自个吃自个的啊!”
哪知洛席远根本不收敛,一来一往又是一筷子好菜。
苏谨云不依,拿着筷子就要抢席远碗里的白饭,席远却是算计好一样,左手一转,那筷子就落了空,这还没完,趁苏谨云不注意又是一筷子,那碗眨眼间就空了一小半了。
在这过程中,洛席远还不忘吃上两口白饭,好不惬意。这会儿苏谨云瞧他如此得意,那小鸡肚肠的性格又上来了,拉着个脸非要去抢席远碗里的吃食,洛席远心里头那个乐啊,让你天天装大尾巴狼!
苏谨云抢了两筷子都没抢着,自个碗也没防守住,于是计上心头把手中那碗往地上一放,空着的手顺势就握住了席远拿筷子的右手,把他一个用力往怀里一扯,那人就一个踉跄扑在了怀里,好在席远左手里的碗拿的稳稳当当,一点也没洒出去。
这会儿苏谨云可得意了,把头伸的老长,将舌头往那碗沿上一舔,临末还舔着了几颗白米饭。头拿开后一块亮晶晶的可疑液体就留在了碗边上,计谋一实现他立刻放开了席远,嘴里嚼着那几颗米饭,又拿那闪闪发亮的得意眼神冲着席远眨吧眨吧。
席远一下子僵住了,本来噙着笑的嘴角一下子就变得皮笑肉不笑了,这可真是苏大赖皮!
于是讽刺他:“怪不得说苏将军让那金军闻风丧胆,恐怕战场上即使深陷困境,苏将军也能出奇制胜、化险为夷。”
苏谨云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席远不好,我一口白饭没吃着,你这三两口就把我的菜吃完了,我只好出此下策。”
“哎。”席远无奈的摇摇头,“都给你吃,可好?”
苏谨云却又眨眨眼:“可我吃饱了。”
“吃那两口就吃饱了?”席远不信。
“舔一口就饱啦!”苏谨云又在佯装天真。
洛席远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这会儿倒是能理解平日里薛锦那副咬牙切齿的心情了。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苏谨云乐呵呵的将两个人的碗调了个个,三两口扒完了白饭又催着席远吃了几口菜之后才慢慢平复。
苏谨云当然不会让席远吃他舔过的白饭,私心里愿不愿意另说,可惜席远自然拉不下那脸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苏三爷这般不拘小节!
☆、经年瞬逝情义浓
吃个饭都能吃得这么别具一格、与众不同,洛席远时真的有点佩服这苏谨云。
这会儿肚子只有半饱,苏谨云又另有说辞:“一会儿咱们还得骑马,吃得太饱回头胃不服。”
总之是做什么都有理,说什么都对。他在心里嘀咕两声,却也没有反对。对苏谨云的无限度的宠溺,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走,我带你看看这边疆的好风光。”
策马于草原之上,马蹄所踏之处皆是深及双膝的茫草,风过则如麦浪般迎风招摇。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虽不高却有棱有角。从山上流下来的清泉在远处弯了好几道,一直弯到身侧汇成了大大大小小的湖泊。
目之所及皆是绿色,绿草、青山和蓝绿的河水相互映衬,连天空都仿佛倒映着茫茫绿色。
万物生机盎然,苍郁浓翠。马儿走的徐缓,风儿亦吹得轻柔,暖如春风,送来的是绿色的气息,如此心旷神怡,如此的沁人心脾。远处似有鸟叫,又像近在咫尺,分不清是什么鸟类的鸣叫声,声声清脆却不恼人。
“往日里是有牧民在此放牧的,今日倒是没有看见。”苏谨云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席远没有回他,这里太让他欢喜,欢喜到只想沉浸在这天地之中。
苏谨云见洛席远良久没有理他,便侧过头看他,只见他面带微笑,半眯着眼,一脸惬意,身子也不像往日里那样总是挺的直直的而是略微弯着,两手漫不经心的牵着马绳,一副快活自在的模样,便知他已然沉浸于这天地之中。
他心下得意,真想再炫耀一句,如何?这盐河可真是个好地方吧!这可是我打回来的哦!
话不需多,于是他从衣襟里掏出一只短笛,的确是短笛,那笛不过巴掌大小,与通常的竹笛长得相似,按孔极为古怪,似乎不仅指尖触碰可以调音,连手掌和指节也可以改变音调。
他左手策马,右手握笛,熟练地控笛,呵气间便吹出悠扬的音色来。
洛席远正沉浸在这盐河之中,那悠扬的笛声便传到了耳边,他抿起了嘴慢慢扬起笑容来,那左侧的梨涡便好像开出了花一般绚烂。
行了一路,谨云的笛声也响了一路。
果真是碧水蓝天,远山近草,马蹄踏草香,笛声悯悠然。
悄然夕阳碎,随着夕阳落下的是碎珠般的雨滴。一开始还是试探般的星星点点,随着天色渐黯,雨仿佛无所顾忌一般喧肆而下。
从雨滴落到脸上开始,苏谨云便开始担忧起来,盐城四季温暖如春,入了秋季的盐城轻易不下雨,一下定是一场气势十足的阵雨。雨势必然又急又猛、来势汹汹。恰好那雨又霹雳弦惊地不下个三两时辰不得停,非叫盐湖的水急涨几指、淹没刚冒出头的嫩草方才干休。
果不其然,雨势转眼就大了。苏谨云皱着眉催着洛席远:“席远,这雨大了,我们赶紧找地方避避雨,你旧疾尚未完全痊愈,这会淋了雨可不利于身体。”
席远道:“这里野草茫茫又无树可遮雨,我们也不过走出营帐不多远,这会加紧速度策马回去想来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
苏谨云不赞同的说:“盐城的雨初时淅淅沥沥,要不了多久就会翻了脸,我们若往回赶,刚好赶上瓢盆大雨的时候,这附近有一个地窖原本是牧民赶牧躲雨和休息的地方,我知道在哪。”说完扬起马鞭领着席远往那地窖赶去。
虽说地窖离得不远,然而赶的再快还是被大雨追了个正着,两人淋了一身的雨,待走进了那地窖,席远已经开始微微打颤了。
洛席远嘴唇青白,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不用手挤一挤便自动往下淌起水。
苏谨云急急忙忙找来了放在墙边的干柴,一股脑的将它们堆在了一起,又从角落找来个破破烂烂的草垫子和干草,手脚利落的铺开了干草又将那草垫子垫上,便推了席远坐下。
谁知那干草倒是足,火折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也擦不着火,看着洛席远越发苍白的脸色和青白的嘴唇,苏谨云心里十分的后悔为何今日拉着洛席远出来。
这会儿天也快彻底黑了,这地窖建在地下,本就稍嫌阴冷,入口也无什么可遮挡的东西。
外头正是狂风大作,呼啦啦的从入口带进一阵阵冷风,席远没注意吸了一口冷气,这会儿便没忍住的一阵咳嗽起来,恐怕是呛风呛的狠了,这一咳咳得撕心裂肺。
苏瑾云连忙蹲下来,抚着他的背慢慢顺着,席远不自觉的握住他的手臂来借力。待到好不容易咳停下来后,他抬头正准备道谢,却一眼望进了苏瑾云黑的看不出深浅的眼珠里。
苏瑾云见他望着自己,也没有转过眼神或是常惯敷衍的笑,而是仍然拿那双墨黑的眼看着他,洛席远张开口正要说上一句,苏瑾云却突然笑了,饶是渐黑的深沉的夜色也遮掩不住他的俊容。
春风不见玉山春,百鸟不闻翠灵渊。他笑的天真又得意,两眼泛着明媚,眉梢眼角都是喜意,仿佛想到了什么绝妙的点子。
于是他慢慢松下了洛席远的手,呼啦一下就站了起来。他也并未留下什么话语,转身迎着狂风躁雨而去,闪电一闪而下,他的脸便明明灭灭的闪烁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雨帘里。空留下洛席远呆坐在那草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洛席远独坐寒室,举目皆是黑色,冷风如刀侵入骨髓,暴雨入箭不绝于耳。身上的雨水化作了寒气已然钻进了他的心肺,头昏欲裂,此番境况真可谓穷山恶水。
但是这并未持续很久,又是一道闪电而过,门口忽现一道黑影,身形颀长,背披蓑衣,他手中握着一个发着幽蓝色的光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8 首页 上一页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