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台戟: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南夏。
夜深如墨,皇宫还依然点着灯。龙涎香丝丝燃烧着,流出缕缕的香气。顾烨用手撑着头,艰难地看着眼前的折子。大雪压城,跟当年皇叔的处境一模一样,既然皇叔能做好,我也能。
“皇上,太后说了让您先休息,太皇太后说方案照着当年的来就行。”顾烨身边的小太监上来禀报,“陈相也说了让皇上不必忧心这场大雪,当年福王的方案还留着。”“...知道了。”穿着龙袍的少年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只是沮丧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他这么努力,在被人看来,还是不如皇叔?!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他不是个只能依靠皇叔的废物。
皇祖父这么想,外祖也这么想!
庆王府。
“陈几道真是傻了,居然要沿袭顾景的方案,这不是为那个贱种攒人气么?”顾旻听完宫中细作的报告,冷哼,“那个贱种有什么好的?论年龄论资历,都应该是我!他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看着吧,这次本王的办法,一定能压过他!”
当年父皇究竟是怎么想的?皇兄死了,反而让个没断奶的孩子当上太子,还让顾景做了摄政王。顾景那人心狠手辣,父皇还没死就杀戮兄弟,要不是本王早有防范,只怕要和父皇一同走一遭黄泉路了。顾旻掐着金丝修竹的被子,若不是顾景,他如今、如今......
所以顾景,你莫要怪我。
皇位权势,能者得之。
第5章
东辰,皇宴。
顾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他刚刚才与那一大堆官员寒暄过,就算每个人的热情都恰到好处,那也经不住数量上的碾压。揉揉眉心,顾景突然想到了自己还是个皇子的时候。
那时自己的母妃风华正茂,后宫佳丽三千,他母妃独得宠爱。背后嚼舌根什么样的都有,当面也依然是笑意盈盈,仿佛大家是三生姐妹,连带着他也独得照顾。他才几岁啊?给他的太子皇兄当儿子都不嫌大年纪,已经开始学着勾心斗角口蜜腹剑。每次宴席,对他而言都是折磨。他的母妃毫不顾惜,将他扔在人群之中,是死是活全凭自己。说错半句话,回宫都是尖刻的指责谩骂。
母妃骂人倒是一绝,顾景陷入了回忆,字字入骨,偏偏还是仪态万千端庄典雅。美色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也运用的炉火纯青。外家没有实权,宫中的一切全是他母妃自己争来。顾景接受的教育是他母妃一手包揽,连父皇都不得介入半分。
所以不能出错这四个字才融入骨髓。
他们的境地不允许他们母子出错。一旦被算计,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母妃对于他的教育异常严厉。体质不好?那就练。心第单纯?那就磨。害怕黑?就一个人睡,寝室封得严严死死,半丝光都不准透入。害怕鬼?那就找人装神弄鬼,风雨无阻,入夜便开始。但凡掉眼泪,便打到哭不出为止。
于是他终于成一代天才,也终于活得寂寥。
母妃不准他有玩伴,不准他害怕,不准他懈怠。喜怒不形于色,心思细密,神鬼难测。
在他十五岁之前,他只有自己。
他们死了,他以为是结束,其实是开始。
痛苦万分的童年时代,只是序幕而已。
顾景察觉到一丝转过来的目光,精准地对接上。他那里会真正地放松自我沉浸回忆?有点眼生啊?顾景弯弯眼,露出一缕笑来。那人眼珠一转,竟是走了过来。
白佑汶早就听闻顾景的名声,只是他关注的点不太一样。顾景的娘当初迷住了一国之君,不知道顾景长得又是如何?刚刚明明感觉顾景在走思来着。白佑汶本来还想狠狠看几眼一饱眼福,没想到顾景早有准备。反正都是冒犯,不如走近一点。
“福王,本殿下排行第五。”白佑汶缓步走过去,装的人五人六。“原来是五皇子殿下。”顾景起身迎接。没有什么用处。在心里撇撇嘴,面上的功夫也有些怠惰。
倒不是顾景自大,只是这五皇子白佑汶估计是四国最有名的断袖了。
不是每个断袖都有机会在朝堂上气昏六个大臣的。
这样一来,不管怎样,白佑汶都注定于皇位无缘。而且他这几年的动作还是老实,日常就是听听歌看看舞逛逛青楼,还有就是去国安寺给他早逝的母妃上香念经。东辰帝白佑澜白佑澄没有一方把重心放在他身上。这三方瞒过一个都不容易,更不要说三个一起。
“久闻福王风姿不凡,今日一见,才知此言虚妄。”白佑汶摇头,“竟是没描绘出福王一二。”白佑汶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习惯性夸一夸。“五皇子过奖,本王心中还是有计较的。”顾景谦虚应道。
顾景:任你夸,本王骄傲算本王输。
“本殿下可不打诳语。”白佑汶这句倒是真心。顾景容貌本自天成,又是一身清浅气质,王孙贵气有近乎无。乍一看,只当是个才高八斗温润谦和的世家公子,还不是遗世独立飘然欲仙的那款,只让人不生心防。跟他那个当太子的四哥可谓天壤之别,反正他一看到太子皇兄就知道这是个当皇帝的好料子啊。料子好,惦记的人也多,倒不像他这样,没人把他当回
事。
“你干什么呢?!”语气急历到近乎训斥,白佑汶定睛一看,是个小厮般的人物。耸耸肩,白佑汶友好地冲顾景告别,转身走向别处,美人哪都有,犯不着为自己找不痛快。
再说了,这美人的刺都在暗处,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惜福。”顾景眼里没了情绪。“王、王爷。”惜福瑟缩一下,心知自己犯了错,方想把手中的大衣举起来让顾景穿上,就觉得手里一轻。远处,一件淡蓝色浅灰边的大衣躺在地上。“王爷,我......”惜福突然语塞,他能说什么?说王爷因为你来了东辰把我丢在一边,我觉得自己要被抛弃了所以神经紧张?还是让王爷少和别人交流多陪陪我?
他敢说么?
他有什么立场说?
再说,他跟着顾景这么多年,清楚顾景的底线和原则。什么人干什么事,一个厨子就别管穿衣,一个小厮就别过问意图。连本职工作都干不好,他有什么理由去说?就算他跟了顾景八年又怎样?他不过是个小厮。
眼前月牙白的衣边一甩,顾景一言未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带着没有起伏的神情。这根就是一件小事,还不值得他动一下眉毛。“王爷?衣服呢?”探查完这里地形以方便第一时间逃脱的莫谷尘回来,就看见自家不省心的王爷身上没穿御寒的衣物。“那呢。”顾景随手一指,“脏了,本王不要了。”淡淡的口气听着惜福心尖一颤,那是王爷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光底料就花一千六百两银子,更不要说上面绣的花纹和装饰。那是雪兔皮用特殊的药水处理过,防风保暖轻便不说,白色的毛被药水染成浅蓝色,显出一股典致。附在上面的毛柔软地蹭着皮肤,顾景闲着没事时就喜欢用手指在上面抹来抹去。
惜福特别喜欢这个时候的顾景,玩毛玩得兴致盎然,这个人都跟毛一样柔软起来。眼睛里有光,像是天真的小孩子。让人心疼又无奈。
咬着牙,惜福更担心顾景有一天会不会也这样指着自己:“没用了,本王不要了。”
语气轻淡到不过是丢弃个没用的废物,就像他丢过很多次的东西。
顾景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喜欢时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只是不出两天,顾景就会把那个曾经爱不释手的东西丢给惜福:“丢了,本王不要了。”
惜福曾经以为那件衣服是个例外。
他这里想入非非,顾景那边早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莫谷尘讲完了。莫谷尘吐出口气,偏过头,没法生气啊。不行还是气。“惜福,你出去吧,先回府跟暗星待在一起。”莫谷尘看着惜福,他也没法打一顿,先赶回去。撇了眼无动于衷的顾景,惜福小声地应了一句,顾景身边自然不至于少了伺候的人。不管是先前带过来的还是东辰配的,他走了,有的是人补上。
对于顾景来说,他一点也不重要。
临走的惜福经过大衣,顿了顿,还是弯下腰将它捡起来抱在怀里。
“这下上哪儿找另一件衣服?”莫谷尘扶额叉腰,双眼快速环视一周。现在回去取,时间来不及;临时借一件。找谁呢?顾景敲着下巴,显然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白佑澜?笼络人心呢。白佑澄?拉拢人心呢。白佑汶?不在。剩下的大臣?算了吧,他可不想自降身价。
一直都是跟这点核心人物打交道,因为一件衣服跟底下的人有了交情,不划算。再说了,谁知道他们都是哪一家的?
顾景满场寻找目标时,在位子上和一堆贵妇唠家常顺便试探的古乐儿眼神暗了暗,叫过自己的陪嫁丫鬟。
这么冷的,顾景是想冻死自己么?不要命了?
“王爷。”一个穿着墨绿色的小厮摸样的人过来,“这是我家太子的心意。”这身衣裳不是很贵啊。顾景上下一打量,嗯,普通款式。看来白佑澜懒得在这方面费心。“莫谷,收下。”顾景从袖子里拽出一把红骨扇,他身上常备这些小东西,“这是回礼,劳太子费心了。”红骨扇不是太珍惜的东西,但价格也不菲。正好和这件狐裘价值相当,可能还贵上些许。莫谷尘见人走了,就要给顾景穿上,大冬天的,就顾景这身体,冻坏了不值当。顾景被莫谷尘当头一套,有点委屈。
普通货色,顾景一边穿一边评价,这制作手法太对不起这火狐皮子了,自己要好好改改。
遥遥的,跟那边的白佑澜对上一眼。
两边都笑,暗潮汹涌。
青岚回来后把顾景的话复述一遍,递上红骨扇就退到一边。“大冬天送扇子,怕不是想冻死你。”沈长清拿过扇子扇了扇,“这可比你送的狐裘值钱,给我吧。”“一把扇子,至于么?”白佑澜扫了眼,“红骨扇的市价我还是知道的,有那么值钱?”“红骨木、烟壶纸,还有刻上去的花纹,太子爷,劳烦你对装饰上点心吧。”沈长清四下张望,飞快地用扇子敲了下白佑澜的头,“原料是很重要,但是后天的修饰有时更加重要。”
白瞎了那一块好狐皮。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9 首页 上一页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