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可知本王今日拜访,所为何事?”
萧粲双眉紧蹙,摇摇头,表示不知。
“也不是什么大事。”秦稹勾勾手指让他站起来,“燕阮将军喜喝花酒,昨日深夜从花楼出来,你猜怎么了?”
秦稹故作神秘地问道。
萧粲神情紧绷,大气都不敢出,“怎么?”
“他被人杀了,可惜啊,他可是我大信开国一员猛将啊!”
萧粲茫然地看向秦稹,再接不下去话头。
“放心,杀他刺客已逮到,当场斩杀了!”秦稹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不说这些扫兴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前来是专门与侯爷叙旧的,你放心,那件事本王知道与侯爷无关!”
“多谢殿下明察!”萧粲微舒一口气。
秦稹挥退左右,横眼扫视屋内陈设,“可还住的惯?晟京多雪,不比南都气候温和,注意保暖!”
“多谢殿下关心!”
“以前你可不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拘礼?”秦稹望着他,一双桃花眼无辜地闪烁,浅笑着,如暖风过境,如割肉血刃。
有年夏天,还在南都时,荷花开得正盛,风华正茂的少年,意气风发地从亭亭荷叶中划船过来,将他强行拉上小船,他极怕水,紧紧拽着那少年。
“延宜,天热得紧,这水清澈见底,凉快得很,下去洗洗,消消暑气。”说完便不管他如何挣扎就将他一起拉下水里,少年潜入水中像鱼一样,在水里来去自如,他在软绵绵的水里挣扎,一边喝水一边呼救。
“笨蛋!等着,我来救你。”少年如鱼般游过来,抱住他的腰将他往上托。
“宪合别闹了,快带我上去!”
“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这么怕水?”
说着就把手一松,他急得泪眼汪汪放声大叫。
少年哈哈大笑,迅速搂住他,“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岁月如斯,前尘尽覆。
浮生若梦,终成泡影。
萧粲淡淡地道,“尊卑有别,臣怎敢在殿下面前放肆!”
第2章 第二章
下完最后一场雪,天气很快热起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萧银从集市上买了些花种打算种些花儿,装点单调的院子,萧粲看着他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松土洒种,忙得不亦乐乎,满头大汗。
“阿银,过来!”萧粲擦擦他额头的汗,“歇会吧!待会再弄!”
“嗯!”萧银很乖巧,坐在他一旁。
“哥~,给你吃!”萧银捧着一盒点心递给他。
萧粲微笑着摇摇头,“你在长个子,自己吃吧!”
萧银欢喜地捧着点心吃,坐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晒太阳,萧粲和他呆了一会耐不住睡意,拍拍他毛茸茸的头,转身回屋休息。
萧银吃完最后一块点心,意犹未尽,正欲起身再取一些,抬头却望见一张风流俊俏的脸,带着不知其意的笑容盯着他。萧银头皮发麻,后背发凉,这张脸的主人从去年那个雪天开始,直到今天,隔三差五地来,门槛都快踏破了。
除了那活阎王秦稹,还有谁?
萧银颤巍巍站起来,擦擦嘴,记起来该行礼,慌忙地跪下,朗声道,“拜见殿下!”
“你主人呢?”
“禀殿下,在屋内休息。”萧银如实说道。
“嗯”秦稹颔首,大步向屋内走去。
萧银看着他渐远的身影,暗暗祈祷,这次可别吵架。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两人一开始好好的,到之后总是一人气得拂袖而去,一人气得面红耳赤捶胸顿足。秦稹可不是善茬,得罪他绝对没有好下场,还好哥曾经与他有点交情,那人也不是很绝情。
萧银唯恐两人起争吵,悄悄地趴在窗户上,听着里面的动静,俩只手才搭在门上,门“刷”的一下就被打开了。
三人皆是一惊,秦稹挑眉上下打量着他,遭他奇怪的目光扫视,萧银脸一热,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
“阿银,备马!”萧粲吩咐道。
萧银不解,外面冰天雪地解冻了吗就要出门,哥这单薄瘦弱的身体,怎么经受的住骑马那么剧烈的运动。
萧粲看出他眼中的顾虑,“准备一辆马车,咱们出去赏花!”
“真的?”萧银高兴地叫了出来,“我现在就去!”
两人目送萧银蹦蹦跳跳地离开,不经意相视一笑,只一瞬间,马上避开。
“还是小孩子,殿下见笑了!”
“第一次见面,也差不多像他这个年纪。”
秋水明眸,灿若星辰,伏在地上的人慢慢抬起头来,“微臣西南府秦宪合,拜见景王殿下!”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里面,只带一个驾车的马夫,向城外奔去。秦稹和萧粲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萧银坐在一旁东张西望看窗外的风景。
来晟京这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玩,以前天天闷在屋内提心吊胆地过着,秦稹来了后压抑沉重的气氛就降低了许多,虽然哥还是那么忧郁,明显感觉得到他稍稍开朗了一些。
萧银悄悄地看两人,一人正襟危坐面不改色,另外一个吊儿郎当,歪歪倒倒倚在软榻上,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似乎感受到了那注视的目光,秦稹挑眉对上萧银的眼眸,似是挑衅,牢牢锁住他,像要将他剥皮拆骨吞掉。萧银哪受得住这风流浪荡子□□裸的目光,慌忙避开,红着脸低下头。
大约过了一炷香,马车在一处四野阒然落英缤纷的地方停下。
桃花烂漫杏花稀,春色撩人不忍违。
三人挑了一处干净的青草地上休息,秦稹坐在铺在地上的垫子上,萧粲靠在树荫下发呆,目视前方。萧银乐呵呵跑来跑去,采摘含苞待放的各色野花。
“哥~,给你”萧银将一朵小花儿递给萧粲,眨巴着眼,撒娇道,“哥~我看那边有一片李花林,我们过去瞧瞧!”
萧粲看他兴奋的小模样,心想许久没有和他一起放松玩耍过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天□□玩,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转头叫上秦稹一起漫步向那边走去。
萧银挽着他哥的手,手里攥着一大把花,一会儿附在萧粲耳旁说悄悄话,逗得他哥扬嘴轻笑,一会指着新鲜的东西嘟嘟囔囔说个不停。
“你们这般如胶似漆,真真是羡煞我也,我在这,倒显得多余了!”秦稹面带浅笑说道。
虽然看似满不在意,萧粲知道,秦稹的心最是风云莫测,稍不合适,就会惹得此人心里不快,尤其是在和他在一起时,他就想不通了,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在他面前就这么小气。连忙轻轻推开如狗皮膏药贴着他的萧银,拱手道歉,
“殿下恕罪,臣失礼了!”
秦稹笑了笑,没有理他,自顾自漫步向前。隔了一段距离,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你我之间,没必要必这样。”
萧银看了看他哥,委屈到不行,好好的踏春赏花,因为那人在,就弄得浑身不自在,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连话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萧粲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呀,外人面前,要懂得收敛!”
一路无语,直到树林尽头,才停下暂作歇息。
萧银很快忘了他的话,粘到他哥身边,噘着嘴吞吞吐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萧粲哭笑不得,“有什么便讲,你这副模样是做什么!”
萧银捂着扁扁的小肚子,踮起脚尖凑他耳边,结结巴巴小声道,“哥~,我饿了!”
萧粲沉默一会,反应过来,忍俊不禁地捏了捏他的小脸,“你呀!就是个小饿死鬼投胎!”
萧银黯然埋首,有点不好意思,他一直拿萧粲当亲哥,平常在他面前都是无拘无束,萧粲对他也是宽容溺爱的很,现下听他语气带着满满的嘲笑,悲愤交加气鼓鼓地把两只大眼睛胡乱转动,以示不满,一晃眼竟看见那活阎王貌似盯着他笑,他垂下小脑袋,真是丢人现眼啊。
“既然饿了,那就回去。”秦稹经过他身边时漫不经心丢下一句。
回到刚来的地方,还未坐下,天突的变得黑压压,很快一场伴着春雷的大雨铺天盖地袭来。
来不及收拾东西,几人躲回马车里,往回赶。
回程路有些长,春雨带来几丝寒意。
“你身子弱,别着凉!”秦稹把车里的毯子盖在萧灿身上。
萧粲嘴唇隐隐发白,这人时好时坏难以适应,却只道“多谢!”转过头不多言。
秦稹看了他几眼,拿起案上的杂书翻着。
车内安静异常,萧银暗中观察他俩,气氛哪里怪怪的,碍于秦稹,不敢呱噪,侧目瞧着闭眼浅眠的萧粲,面无血色,十分消瘦,以前的哥哪像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
要不是国破家亡,山河破碎,他定是一位顶天立地,勤政爱民的明君,他若为帝,绝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可惜世事难料,弹指之间,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雨稀里哗啦下了好几天也不转晴,只得待在屋内度日。
萧粲卧在塌上面无表情地翻着书,萧银小心翼翼地望着他,这几天他越来越沉默,老是走神,和他讲着话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昨天秦稹来过后,萧粲似乎和他闹了矛盾,屋内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俩人的关系,让人摸不着头脑,看不清状况。
秦稹走时脸黑的和锅底一样,萧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走进屋内一看,地上一片狼藉,萧粲头发散乱,双眼布满血色,像索命的厉鬼瘫坐在地上。
“把这些废物全都扔出去!”那声决绝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耳边,直到现在都不相信是那温柔可亲的人发出来的。
“阿银,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萧粲突然开口问道。
萧银抬起头,茫然回道,“三月二十,怎么了?哥?”
“下去休息吧!”萧粲扔下书,转身回到里屋关上门。
不会有人记得,广韵十九年三月二十一日,大淮军队连连败退,溃不成军,叛军围攻京城南都,皇后裴氏自缢于朝铭殿。
只有他,要一辈子深陷在过去,无人倾诉,无处宣泄。只有在梦回转醒时,和自己对话,自己给自己解闷消愁。
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他到底有多孤独。
萧银躺在外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心里放不下,披起衣服蹑手蹑脚朝萧粲睡的房间走去,看着他呼吸平和躺在床上,终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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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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