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秋现在还记得,师父背的是“终日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思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又嫌房屋低。盖下高楼并大厦,床前却少美貌妻。”
不过都是贪心不足罢了。
与其日后看着别人小两口闹完了别扭甜甜蜜蜜的心里难受,反倒不如提早把事情说开了,跟对方把界限划分地清清楚楚,充其量也不过是不爽罢了。
韦秋不由暗嘲自己的眼光真的是不怎么样,头一个喜欢的是个为了前程差点杀了自己的渣男,现在又喜欢上了一个心有所属的情种。
这命也太惨了,难怪白裳会说自己这辈子都会为情所困。不过白裳有一点说错了,自己没有重新喜欢上无衣客,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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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山河庄前下了马,韦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小少爷撞了个满怀。
“无归!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没有受伤吧?东西拿回来了吗?鬼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许久不见韦秋,小少年兴奋地要命,蹦蹦跳跳的,问起问题来没个完。
“我能有什么事儿?当然拿回来了。想听鬼镇的故事,先把银子准备好,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讲给你听。”
说着韦秋掏出木盒,递给了同小少爷一起来的王泽,又道:“好容易才拿回来的,可千万别再丢了。我要的银票给我准备好了吗?我这里可是不许赖账的。”
王泽郑重地将盒子收好,再三感谢了韦秋和周桐二人,并表示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王家定会鼎力相助。
“小少爷,星泽哪儿去了?”韦秋低头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王忆谙问道。
两个人估计又闹了什么别扭,一听见韦秋询问谢辰,王忆谙的表情跟生吃了苦瓜似的,相当地不好看:“我哪知道他去哪儿了,我们又不是很熟。”
你在英雄会上撸袖子帮谢辰比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韦秋:“你帮我去找找他好不好?”
小少爷一脸别扭,满脸都写着不好。
韦秋是故意想支开他,跟王泽单独说几句话,周桐心领神会,揽住王忆谙就把他往庄子里拽:“忆谙呀,我找谢辰是真的有点儿事情,你们山河庄这么大,我万一迷路了多不好。”
小少爷一脸绝望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二哥和韦秋,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周大哥,你该洗澡了。”身上都有味儿了。
“急什么,找完谢辰再洗。”
“我们走的这几天,他俩还是天天吵架吗?”韦秋问。
王泽笑着说:“他俩可能真的是天生不对盘吧。星泽看不惯忆谙什么都不管,忆谙瞧不上星泽假清高,两个人这样还挺好玩的。”
见王忆谙已经走得没了踪影,韦秋才说:“忆潭兄,有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王泽不知道韦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趟镖,到底是帮朝廷运的,还是帮某位显贵运的?”
从知道盒子里装的东西是传国玉玺开始,韦秋便在怀疑,若真是给皇帝的东西,朝廷为何不直接委派大内高手暗中送回,而是将玉玺神神秘秘地同一堆货物一起交由一个江湖镖局押送。
除非,这玉玺并非是皇帝要的,而是某位权臣。
那么他……简直就是把谋朝篡位四个字贴在身上了。
若是日后事情败露,估计王家也不能置身事外,甚至可能会被安上同党的身份。
作为王泽的朋友,韦秋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王泽果真一脸茫然地摇头道:“朝廷这么多人,我们一个江湖镖局,怎么可能知道是上头哪位贵人的吩咐。”
韦秋伸手在盒子上点了一点,刻意将声音压到了最低:“这盒子里装的东西,若是到了皇帝手中,王家便是功臣,若是到了其他人手里,王家必死无疑。”
“怎,怎么会?”王家接这单生意,也不过是想卖朝廷个人情,日后多些人脉,谁能料想这背后还藏着了不得的事情,王泽顿时有些慌了。他拿着四四方方的木盒,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韦秋摇头:“我还是不说的好,知道了没什么好处,反而有被灭口的可能。”
“那该如何是好?”王泽就是厌倦了尔虞我诈,这才在躲在深山老林里这么些年,结果这边一下山,就撞上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到底该怎么办?
韦秋在他身旁耳语了片刻,王泽神色这才有所缓和,不似方才那般凝重:“你确定这样行得通?”
“棋行险招,与其陷入被动境地,不如先发制人。”韦秋道,“不过事关朝廷,我是不会再插手了,你们看着办吧。”说罢伸了个懒腰,这几天舟车劳顿的,确实该好好休息几天了。
反正路是已经指给王泽了,他们王家怎么选,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韦秋可不是话本里那种什么事都要管一管的大侠,比起别人的事,还是自己的更重要一些。
与此同时,百里外,屋中的少女坐在桌上笑得咯咯作响,两条玉藕似的双腿搭在桌子边,晃来晃去。
“韦秋是魏王后人这件事,当然是他亲口承认的,我难道还能诓你?”
少女当然是韦秋他们在鬼镇遇见的那个黑裙少女,不过却与当时有一些不同,她的眉心多了一朵怒放的彼岸花,将整个人都衬得妖异了起来,身上的那股灵动劲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不过我真的不明白,地图已经交到他手里了,就算他不是韦家的人,你也讨要不回来了吧?又何必故意把玉玺的事情透露给白裳,引诱他去抢,以此来验证韦秋的身世?这事若是被那位知晓了自己辛苦找到的东西就这么被你告诉了别人,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男人走到少女身边,按着桌角,身子倾到少女的正前方,同她挨得极近:“多一重保险,难道不好吗?总好过我们在这儿算计韦秋,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那位需要依仗我们手中的筹码,一时半会儿翻不了脸。”
“最好真的是这样。”少女的身体往前靠了一靠,几乎整个人都倒近了男人的怀里,“要知道那位当年可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会算计的人,你与虎谋皮,小心最后成了挡在恶虎身前的伥鬼。”
男人哂笑着挑起少女的下巴:“难道你不也是恶虎?还是你想告诉我,沙华的名号都是误传,旁人冤枉了你?”
沙华的眸子闪过一道暗红,随后支起身子,嘴角带笑:“当年朝廷剿灭我教,是阁主力保,才让我等残喘至今,阁主的恩情,我曼殊上下没齿难忘。沙华的名声虽差,但恩仇还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倒是阁主,江湖上闲云野鹤般的人物,谁能想到会不择手段至此呢?”
男人低声笑了两声道:“这江湖太无聊了,我找些有趣的事情做,不是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终日奔忙只为饥……床前却少美貌妻。——朱载育《十不足》
☆、韦秋
可谁料韦秋听完后,立马变了脸色:“回梦楼?!”话落又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惊讶,竟将回梦楼三字直接说出了口。
“回梦楼如何?”
看着周桐带着疑问的目光,韦秋赶紧摇了摇头,道了声不如何。
韦秋记得,当初在英雄会,赵弦离开时曾说过,有人从回梦楼高价买了韦秋的信息,并且那人就在他的身边。此事韦秋原本是忘了的,但方才周桐提及回梦楼,就又将这件事勾了起来。
难道,买消息的人是周桐?
若真的是他,他买我的消息做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想要结交我?
韦秋极力掩饰着目光中的疑惑神情,让自己尽力不去怀疑周桐。
说看不出韦秋在提起回梦楼的瞬间的表情变化是假的,周桐也只是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罢了。开玩笑,韦秋中午刚说完忘情丹在逐渐失效,下午就突然一惊一乍地不知怎么了,周桐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可周桐深知,韦秋是站在悬崖边上的人,而自己却是那个最有可能把他推下去的人。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开的误会,却被一颗小小的丹药搅地看起来如同天堑,韦秋在这边,周桐在那边。
“那人代号是十九……”周桐把自己从子那边听到的消息,简明扼要地朝韦秋说了一通,“我觉得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不如前去探查一番。”
“啊……”韦秋挠了挠头,看起来很难办的样子,“可是追杀我的人都在汴京那边,我过去不是送死的吗?”
“这……”虽然估计父亲已经放弃追杀韦秋了,毕竟自己都已经“死”了,又何必追着韦秋不放,可韦秋的担心也并非空穴来风,“我会易容术,虽然只是皮毛,但如果我们白天潜伏晚上行动的话,应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小少爷是过来慰问周桐的,走到门口就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兴冲冲地推开门道:“我也去!我也去!找人的话,多一个人多一分把握,带上我,绝对不添乱的。”
“你不说我原也是想喊上你的。”周桐道,“韦秋,我们一起去汴京,找到路子真,然后再去找秦屿,帮你把忘情丹的毒给解了吧!”
“也得带我一个呀。”谢辰不知何时也过来了周桐的房中,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箫,看起来玉树临风,潇洒极了。
韦秋朝屋里的人勾起嘴角:“我此生能得你们这些朋友,夫复何求?”虽然你们都不知道,找到秦屿后我还能拿到一锭金子,想想就可开心了。
“等等——”
三人这才注意到木头般愣在一边的小少爷从周桐讲完话后,王忆谙好像就被定住了一般。
王忆谙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周桐,随后又指指韦秋,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刚、刚、喊、你、什、么?”
周桐说话的时候也没多想,现在让他回忆随口一个称呼,肯定也想不起来,只道:“我喊的无归啊。”
“不对!”平日里天真烂漫的小少爷脸色难得这么严肃,但说出的话却带上了非常明显的抖动,“你刚刚……喊的他,韦秋。我绝对没听错。麻烦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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