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笑道:“不行,以后你少来这里,离我的翎子远远的。”想想又道:“不过喜欢看书是好事,回头问了翎子,他若同意,你让云儿来拿。”
云儿是顾青竹派去伺候顾翎采药、研磨、炮制一类杂活的小厮。
莫静和自是高兴,笑着就随他出来了。
两人回了院子,顾青竹试了一下他的底子,这人看着文弱,底子竟还不错,也不用从基本功一步一步的教。
“看不出,你也是用心练过的。”
莫静和有些羞赧却也实诚,道:“以前陪……”他刻意回避了一下,不想提及木东初,“练不好就没有点心吃。”
顾青竹笑开了,再看看这人,虽然心智比别人早熟些,毕竟也只有十一岁。
“我这里可没有点心,记得那片林子吗,每个招式我都只演示两遍,你若练不会,就自己到那个林子里去。”
从这个院子正好能看到顾青竹与他说起的那片全是狼群的林子。
“别的师兄都是三四遍,为何我只有两遍?”他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顾青竹笑道:“因为你离我的翎子太近了!”
……
顾青竹是个好老师,第一遍流畅的演示给他看,第二遍又极仔细详尽地拆解分析给莫静和听。
莫静和学得也快,想来不只因为他本就通透,也有那片林子实在太有威慑力了的缘故。
青都。
小寒阁掌事这两日十分犯愁,皇上也不知怎么的,夜里总找当班的暗卫出来说话,问他们小寒庄在哪里,小寒庄一般怎么训练新人,住的地方好不好,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训练时会不会受伤,容不容易死……
暗卫们不敢欺君,具是小心作答。
听到有个暗卫说,每批大概也就能活下一两个吧的时候,拿茶碗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洒了出来,烫了自己的手。
这一动作着实把内侍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又着人去唤太医,被木东初拦了下来。其实能呈到木东初手里的茶一般都不会太烫了,不过微微有些红,他接过帕子自己擦了擦,继而又问:“若是没了,怎么处理后事?”
暗卫道:“一般埋在后山,后山有一片很大的芍药花,长得很好,听说就是以他们为养料的。”
大太监刘远干咳一声,示意他小心说话。他知道皇上这是挂心莫静和了,也不知皇上这是怎么了,当初发落莫静和去的是他,这会子又惦念得紧了。
“皇上,不早了,安置吧。”
木东初照常吩咐了一句:“今日朕问你的话不许外传。”
听暗卫答:“臣不敢。”这才起身回宫安置。
刘元忙跟上,问道:“请皇上旨意,今日摆驾何处?”
他想去小寒庄……
莫静和武艺精进很快,等他基本能在顾青竹手下逃脱,而不伤及顾青竹分毫的时候,小寒庄又来了一批新的弟子。
顾青竹一大早心情似乎不错,摇着折扇,步子很轻快的出了院子。回来时更是高兴,身后跟了八个孩子,小的不过六七岁,大的也就十二三岁。
莫静和想他怎么也得到中午才回来,偷闲搬了椅子在院子里看书,此刻已值深秋,太阳正暖和又不热,就是风有些大,他便把平日盖的毯子一道搬出来盖身上,顺便晒晒毯子。
“你小日子过得倒舒坦。”
莫静和见顾青竹回来了,心突的一跳,忙收拾起东西,侍立一边道:“师傅慈宽。”
顾青竹今日心情着实好,此刻也发不出脾气了,示意他过来:“这些以后都是你的师弟,给他们安排好住处。”
莫静和应诺,抬头去看,他终于知道顾青竹所谓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了,这八个孩子有个共同点,就是长得好。一边感慨于顾青竹挑选徒弟的标准,一边引着他们去各自的房间。
于是这八个孩子都有了他们的名字,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也不知最后能留下几人,莫静和这样想着,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们一眼。
这里面阿八年纪最小,也是最活泼的一个,见他回头,也抬起头来看他,对着他笑,天真烂漫,无尘无垢。
翌日,众人排作一排,上香磕头,敬茶拜师。
顾青竹喝了不少差,悠悠的道了一句:“也没旁的要嘱咐,只一句,在这里我说了算,我没让你们杀人,不得杀人;我让你们杀人,若没有杀成,也是死,可记清楚了?”
众人应诺。
这几日,顾青竹忙着训练新的弟子,并乐在其中,也就只丢给莫静和一把弓,两筒箭,简略的说了一下要点,就让他自己去靶场练了。
临走前还说:“若是两日内不能做到百发百中,就去刑房领一百鞭子,回来再练。”
莫静和起先只以为顾青竹喜欢新来的这些孩子,也就没什么心思教他,拿这个打发他,心里还挺高兴,不曾想,这箭筒里总共三十支箭,每支箭的重量竟都是不同的,练箭不外乎练手感,若每支箭重量是一样的,手感自然好练,百发百中也只是熟能生巧的事,可这三十支箭重量完全不同,要在两天能皆能做到百发百中,怕是不易,而且现在是深秋,风大且风向不定,只怕更是难。
第7章 第 7 章
莫静和这两日都没敢合眼,吃饭只随意取了干粮来吃,手上也早磨破了皮,原本雪白的箭羽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可依旧不能做到百发百中。
他从未如此惧怕过清晨射来的那一缕阳光,有些自暴自弃的坐到杌子上,这才觉出手掌隐隐作痛,摊开手来看,温和的阳光照在血肉模糊的手掌上,衬得整只手污秽而狰狞。
用右手食指在左手手掌上,写着“木东初”三个字,伤口处被一笔笔的划过觉得生疼,可他还是在一笔一笔的划着。
以前木东初告诉他名字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他手心里划的,他说他叫木东初,没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叫他。
莫静和对自己说,再坐一会就去刑房,他不确定一百鞭以后自己是否还可以活着,至少也得神志模糊很长一段时间,再让我想他一会,就一会。
木东初……他把自己当什么?爱人?若是爱人如何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就把他发落到了这里。玩意儿?明明那样周到体贴,还是他对每个男宠都是这样的?
那自己又把他当什么?爱人?主君?还是只是一个任务要完成?
来到刑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是零碎的求饶声,“别打了……痛”“啊……求你了……”声音已经因嘶喊而变得沙哑。
纵使以前没有少来这里,听到这动静还是有些胆怯,敲门的时候手都在抖。
黑漆大门从里面轰隆隆的打开,走出来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男子,看来的是莫静和,知道来受刑招呼他进去。
“季叔。”
莫静和抬腿跨进门槛的时候,本能的就有些走不动了。可他更不敢回头,逃避刑法顾青竹有的是更可怕的法子整治他。
“师傅让我来领一百鞭子。”
他语气倒也平静。
季叔给他倒了杯水,说:“你且等等,里面那位还没好。”
又见他手上有伤,这里是专管弟子刑罚的,伤药倒也不缺,取来与他上了。
莫静和如今离得近,听的更是真切,那带着绝望的嘶吼声穿过耳膜的时候,震得耳膜都跟着鼓动起来,一路钻到心里,心脏骤紧。
季叔正给他包扎,持着的手冰冰凉的,还在微微颤抖着。
笑道:“多来两次就不怕了。”
莫静和待他包扎好,作揖道谢,已比刚进来的时候平静了许多。
里面有洒扫的声响,该是刚刚那名弟子好了。
“跟我来吧。”
刑室比外堂暗了很多,莫静和费了些时间才看清里面的模样,与上次来时一样,四方的一间屋子,每样刑具都按种类摆放的整整齐齐,进口的正对面有一道常常的过道,连接着出口,地上还有些湿,应是刚刚洒扫还没来得及干透。
以前季叔同他说过,进口的这个门叫死门,出口的那个门叫生门。
“跪着,上架还是趴着?”季叔用一种在问“君山银针,六安瓜片还是太平猴魁?”的口气问他。
莫静和思忖了一下,跪着定是撑不到最后的,趴着透不过气也是难受。
“上架吧。”
季叔应了一声,让他褪了外衣,面对着刑架跪好,两臂持平用锁链捆在架子上。
莫静和深吸了一口气,就听季叔说:“开始了。”他的声音低沉晦暗,那声音刚刚还如朋友般交谈,现下竟是判若两人。
鞭子撕裂着空气,发出嗖的一简短的声响,随即狠狠的抽在莫静和的背上,将中衣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立时显出一条鲜红的血印。
“呃……”这一下远比他想象中的疼上很多。那鞭子就像刀割开他的肌肤,直接在□□的痛觉神经上急走一般,火烧火燎的疼。
心里自嘲,看来是习惯不了的。
第一下尚没有缓过来,第二下又重重地抽了上来,莫静和因强忍着不肯出声已有些气滞,五指紧紧抓着木架,修长饱满的指甲像是要生生抠进去一般,掌心的伤处因用力崩裂开来,有几缕血顺着白布的纹路印出。
如此又是十几鞭子,他没成想就这几下已有些挨不住的意思,额上细密的冷汗一层接着的一层往外渗出,沿着两颊、后颈流到后背,与血水混合继续往下流着,被一激打又四散开来。
意识因疼过了头,已有些模糊,又因“啪”的一声,激痛清醒过来,耳边隐约听到季叔数“四十五”“四十六”……背上火烧火燎的一片,那疼痛并不留着于表面,更像是在肌肉里炸开的一样,又层层重叠交织,深入到了骨头了。
被自己死命咬着的下唇,破了皮溢出血滴,他却丝毫没觉得疼般,不断地往上用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要在这里交代了的时候,被季叔从架子上放了下来,整个人没了铁链的禁锢,一下子瘫软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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