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殷久依旧苦口婆心:“反正这行当不好做 ,老子当年……” 到了“当年”二字便说不下去了。 “当年什么?”小乞丐见他顿住,故意挑衅道。 “咳咳咳,没什么。” 顾殷久摆摆手随意敷衍,“哎呀,当年我可见过许多所谓的‘大虾’,都没什么好下场,还不如娶个老婆暖炕头,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小乞丐白了他一眼 ,这人刚还一副吐血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会儿却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气得鼓起腮帮子道:“就你这德行?还想娶老婆?笑死人了!” 说完,便转过身不理他了。 顾殷久挠了挠下巴,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也不再劝,起身缓步走向前边的人群。 酒楼东首,集市中间,一面墙上贴了不少告示,旁边站着几名护卫维持秩序。 顾殷久挤进人群中,目光落在那张最显眼的盖着朱印的告示上。 正是李府老爷贴的告示。 如小乞丐所言,那张告示上写着李家少爷受白虎邪祟影响犯了急病,药石无医,正重金求治,若谁能治好他,赏金五百两。 跟在后面,见顾殷久盯着告示沉思,知他有去参加的心,哼道:“就你这样的,怕是连李府大门都进不去。” 顾殷久倒也不恼,在他肩上拍了拍:“哥哥这叫深藏不露,你就等着瞧吧。”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万年妖兽,他这次都给它办咯! 这口酒,他喝定了!
第2章 李府果然不愧是云水城的大户人家,门前高悬一块黑金打造的牌匾,上面镶嵌的金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颇有几分气势。 顾殷久混在人群中,目光落在一位被推搡出来的老道身上。 那老道士正被几个护院像提小鸡一样拽着往外扔,正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尔等何故如此对待老夫!岂有此理!” 护院们不耐烦地将他推出大门,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嘲讽道:“尔等个屁,就是个跳大神的,还敢在此装神弄鬼!白吃白喝好几天了!快滚!” 老道涨红了干枯的面皮,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可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又咽不下这口气,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其他修士瞪眼:“瞧什么瞧!老夫行走江湖多年,是那些下三滥的人吗!” “是那李少爷疯了,胡拍乱打,我都没能给他把脉!李夫人又跟母老虎似的护崽,不让瞧,怎的还怪在老夫头上!” “真是的,我还缺了这点钱不成!”老道一边抱怨一边扬长而去。 小小风波很快过去,面前一溜的道人开始轮番上阵,各显神通。 他们或是披头散发在地上打滚,嘴里嗷嗷直叫;亦或是吐着舌头做仰天长啸状,就差横尸街头了;还有的用黑狗血在地上涂画,那符文画得歪七扭八,活像醉汉尿的墙。 简直是卧龙凤雏,比街边卖艺的杂耍班子都要有意思。 这哪里是去除妖魔,分明自己就扮上了。 顾殷久看着看着,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未想一巨眼如轮的络腮胡大汉瞧了他一眼,便凶神恶煞地抓住他衣领,质问道:“你个讨饭的满脸猥琐地笑甚?看你这模样!绝对是不安好心!” “哦,在下是特地为贵公子治病的,并非乞丐。”顾殷久极力维持嘴角的优雅微笑,耐心解释了一遍。 “是吗?”大汉一脸不屑地朝旁边的打手挥了挥手,“来人啊,给他拿点府里的剩饭。” 顾殷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额头开始忍不住爆青筋。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人当成乞丐了--这特娘的简直是耻辱! 还可没等他怒起反驳,一个护院匆匆小跑过来打断道:“头儿,老爷说的贵客快到了!” 只见不远处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一队黑衣修士在众人瞩目中缓步走来 领头的青衣人戴着面纱斗笠,身形修长而挺拔。 好巧不巧,正是顾殷久今早在杏花楼前见到那位。 许是今早受了那狗眼看人低小二的气,如今又被这大汉当众羞辱,顾殷久不知怎么的,心中涌起一股在青衣人面前掰回场子的冲动。 他使了个巧劲挣脱了络腮胡大汉的钳制,巨眼一扫,顿时骇得大汉不敢造次,“呵!老衲早已看破红尘,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理解的?老夫现在就进去为贵公子禳除此祸!尔等且看着!” 看戏的众人:“……” 这人顶着头乱鸡毛,全身上下只有一口牙是白的,若闭上嘴巴,定能在夜里自动隐遁,偏偏这人还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简直滑稽至极,可笑至极。 顾殷久却毫无自觉,自诩如今这一身倒也像是个落魄的世外高人,众人皆为他的气度倾倒。 他抬起小脚,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一黑影蹿上墙头,在夜幕中悄然而立。 遮月的云似是为了推波助澜,缓缓消散开来,圆月高悬苍穹之间,倾洒出银辉点点。 月光映照出黑影的大概模样,那张脸看过去毫无特别之处,两眼一鼻,原是顾殷久。 这帮人怎敢这般以貌取人!今日他说完话之后,那大汉竟给周围打手使了眼色,将他赶出来了! 更可恨的是,在他被丢出来后,那帮被他嘲笑毫无侠士朴素之气的人就这么当着他面,被光明正大地迎了进去! 顾殷久咬牙切齿。 于是他决定趁着夜深人静潜入李府一探究竟。 待他探出那李家公子是何癔症,找出解决法子,定要那络腮胡大汉将他当大爷迎进去。 李府到了半夜,依旧戒备森严,巡逻的侍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班。 然而这对于顾殷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从怀中掏出一根细草管,翻手折了几道,成就草蛐蛐一只。 注入少许灵力后,草蛐蛐仿佛活了一般,它伸展了一下两只前脚,在他手上蹦蹦跳跳,欢快不已。 顾殷久将它放在墙头,蛐蛐立马一跃而下,在黑暗中没了踪影。 这小玩意儿只需注入少许灵力,便可任主人驱使,加上体积小不易被察觉,实乃探听消息杀人越货必备之物。 顾殷久又如法炮制了四只,将它们全放了出去,只剩一只玩弄于指尖。 等了一会儿,手中蛐蛐头顶的触角微微发亮。顾殷久用手指点了点它发光的触角,便摸清了李府大概布局。 他面色一凛,决定摸黑绕路往后院去。 他去后院并非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 厨房正好无人守,门前拴着两大狗。 这几日混迹山野,一滴油水未进,顾殷久可是靠着铁骨铮铮熬过来的。 也不知这厨房的锅里煨着什么,顾殷久顺着味道摸上屋檐,肚子也跟着一咏三叹,心道:“好香!” 瞄了眼那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指尖一弹,头顶微光欢快蹦跶的小东西很快就将狗子勾搭到了墙角。 无声嗤笑了下跟草蛐蛐玩得不亦乐乎的傻狗,正待钻进厨房,那边南墙却是啪嗒一下落下个人影。 顾殷久心头一惊,怎么这李府的梁上君子还不止他一个? 猫着腰小移数步缩至墙角,只见一只白雪云靴从门内踏了出来,正是今日所见的青衣人。 顾殷久眯起眼,大半夜不睡觉,这帮人目的不纯啊。 “出来。”青衣人道。 顾殷久呼吸一滞,自己莫非被发现了? 正待动作,却听黑暗中传来传来另一个声音,“二少,属下查到残卷就在李演手中,虎妖定是为此而来,只是不知其究竟藏在何处。” 说完,那声音似是犹豫了下,又补充道:“近日关于‘邪佛重生’的消息并不可靠,公子在这事上已浪费太多时间,还是以大事为重,莫要被妖人蛊惑了。” 青衣人立在阴影下,模样神情皆是瞧不分明。 黑影又道:“老夫人传信前来,严禁公子继续打探邪佛的行踪……” 青衣人沉默片刻,语气陡然转冷:“我说过的话不需要重复。” 黑影立马噤声。 顾殷久微微挑眉。 看来这次仙家围剿虎妖,原因似乎不只是如传言所说的守护一方百姓那么简单。不过他可管不着,这虎妖还是留给这些人去处理,他只负责治好李少爷的病然后拿钱走人。 顾殷久往后挪了挪,他虽好奇,却也不想与这些仙门再沾惹上关系,并不打算继续偷听下去了。 可未想他只是往后踏出小小一步,便叫人察觉,对面的青衣人猛然回头,目光如炬地锁定了他的藏身之处,随即一道冷气疾驰而来。 “谁!” 青衣人在半息之间已是来到墙角,可却不见任何人影,只有一只蜷缩在墙角的小蛐蛐。 看到这只草蛐蛐的瞬间,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仿佛要透过那只草蛐蛐,看到它的主人。 青衣人静立片刻,终是蹲下身,两指扣住了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 暗道一声好险好险,顾殷久暗自庆幸,还好他及时躲开。 发现无人追来,这才慢悠悠从墙头越下。 这边是没法探听了,好在那边监视李演的蛐蛐传来了动静。 顾殷久从胸口处扯出根草,驾轻就熟地又折了只草蛐蛐,放在耳边。 对面一开始只有穿衣的动静,到后来就隐约传来谈话声。听到最后,顾殷久嘴边勾起,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翌日,东方微露鱼肚白,寒湿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冷风顺着衣领从外而内地渗透,带来些许湿冷之意。 李府大院中,数名劲装剑客整齐地环绕在周围,衣着打扮皆是不俗。 昨日那群吵吵嚷嚷、活像街头卖艺的道士们此刻却安静得如同待宰的鸡,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上方的人。 顾殷久鼻子发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一大早的,这帮道士纷纷被小厮喊醒,聚集到此处。睡在屋梁上的顾殷久半梦半醒,只随便捞了件别人的薄衫裹在身上,如今有些耐不住这大清早的寒意。 唉,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若是以前,即便是寒冬腊月赤身跳进冰水里捞鱼,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昨日那位青衣人此刻正与李老爷并肩站在高处。他身着窄袖束腰的衣袍,身姿挺拔,背上负着一柄银白长剑。虽然他的脸被斗笠面罩遮挡,却能感受到他扫视众人的目光。 他的存在让整个大院安静下来,众道士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公子,所有下人简籍都在这里了。李府上下仆人都是待了好几年的老人,最近也没新人入府。暂时没发现可疑人物。”一黑衣剑客弯腰递上一本册子,神态谦恭。 青衣人并未伸手接册子,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先收着,妥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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