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嫂子,你们这是准备干嘛啊?家里要紧的东西直接收进储物戒不就好了?” 万夫人一把拍开他贱兮兮地往瓷瓶伸的爪子,没好气地道:“家里这么多东西,咱还能全部搬走不成?这不是想着整理整理,把那些不准备带走的拿去送人嘛,这些东西都好好的,丢掉多可惜啊。去去去,你也去把你们的房间收一收,别杵在这儿碍事。” 万银:“……”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半年多没见,没有丁点的嘘寒问暖不说,居然还惨遭嫌弃…… 他幽幽地看向自己父兄,却见他们束手束脚地站在相对宽敞的楼梯口,一副同病相怜的无奈表情。 显然,这两个笨手笨脚的男人也是被嫌弃的。 原来被嫌弃的不只是自己哦。 万银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未免再被驱赶,他听话地拉着唐木上了楼。 回到房间后,他一个飞扑,就扑到了自己床上,俨然忘了万夫人刚刚吩咐的事情。 还是唐木乖觉,挽起袖子,任劳任怨地就开始干起了活。 这是他们共同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他一清二楚,所以收拾起来非常利索。 而且不收拾不知道,这一收拾吧,居然还发现了一些小秘密。 “这是什么?”他从保险柜的暗格里,拽出一个充满童趣的星车型小箱子,弹了弹上面挂着的密码锁,转头问正在他的恐龙被子上打滚的万银。 万银支起身子,探头看去,“呀,这是我小时候藏宝贝的箱子啊。” 他一跃而起,从唐木手上抢过箱子,“嘀嘀嘀”快速输入八位数密码后,又唰的一下打开了盖子,“噔噔噔噔!看,都是我的宝贝!这是限量版的神光号机甲模型,这是我亲自拼好的激光枪,这是……” 万银兴致勃勃地跟唐木一一分享着自己的珍藏,每一个都如数家珍,但当他的手碰到底部最后一样物品时,他却忽然顿住了。 唐木从他手底下抽出那个本子,打开一看,第一眼,他便同样愣住了,“这是……” 这是一本相册,里面只藏了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明显不是用复古相机照下来,用于记录美好记忆的,它更像是从星网的新闻网站上剪切,然后打印下来的。 相片上,一个神情木然,仿佛极度惊吓后失了魂的孩子,正紧紧抱着另一个个头比他稍小的小孩。 而后者,正抬起手,轻轻地给前者擦着脸上的血痕。 乍一看,那个失了魂的孩子似乎是在保护怀里的孩子,但若仔细观察,便能从他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发现,他分明是在寻求保护,寻求安全感。 而他安全感的来源,便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人。 万银徐徐摸向照片上那个表情温和的孩子,神情恍惚,“这是……阿霖啊……” 被家人刻意尘封的记忆,因为这张年代久远的照片,逐渐清晰。 万父万母估计也没想到,那时尚且年幼的万银,会在不经意间看到那篇报导,甚至还悄悄下载了这张珍贵的照片,细心保存。 就像他们同样想不到,在治安良好的陶华市,在从学校到家里这不到十分钟的一小段距离间,他们的幼子就会被仇家掳走一样。 但万银却始终记得,那种口鼻被人突然捂住的恐慌感和窒息感,还有手脚被麻绳捆住,然后被折叠着丢进长宽高皆不过半米的暗箱里的绝望感。 更让他无法忘记的,是箱子被人一点点撬开时,从外面逐渐灌入的新鲜空气,还有箱盖被掀开的一刹那,照得他眼睛都无法睁开的那束光。 最重要的,还有背光而立,朝着他伸出手的那个人。 枝木横生的野林间,两个小小的孩子,彼此拉扯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他们身后,凶恶的叫骂声和狗叫声越追越近,恍若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扑来的怪兽。 万银一次又一次地摔倒,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强势拽起来,浑浑噩噩地被比他还小的那道身影拖着往山下逃。 从小生长在城市里的万银从来不知道,原来植物的刺那样的多,原来脆弱的叶片也能划开人的皮肉,像刀一样。 身上的山口越来越多,双脚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煳。 他太累了,累到哪怕知道一停下就会死,他也想让前面那人丢下他,自己快逃算了。 可是山间冰冷的空气无情地往他喉咙里灌,他一张嘴,喉咙到胸腔就是一阵剧烈又干涩的疼痛,让人根本无法发声。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人快点放弃,放弃他这个累赘,独自去逃生。 但那个孩子,却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执拗大胆。 他拖着自己闷头朝前跑,手从来就没有松开过一丝一毫。 当恶犬向他们扑来,他也只是把自己往前面一甩,然后甩手就捡了根尖利的树枝,眼明手快,狠狠地插进了那恶犬流着涎水的口腔中,然后就继续拉着他连滚带爬地逃跑。 他们腿短步子小,很多次,都差一点被抓住,但那个孩子却似乎对这片山区格外熟悉,也足够冷静。 他左闪右绕的,就把追击他们的好几个人都坑到了陷阱里去。 那张照片,就是他们逃到孤儿院后,他的父母,警察,还有跟着警察报导富豪万家幼子被劫案的媒体闻讯赶到时,第一时间拍下的。 那时所有人都在庆幸,都在说他的运气好。 因为他被绑架的时候,楚霖其实已经被领养了有几个月了。 那天楚霖之所以会回孤儿院,据说是因为他想念孤儿院的小伙伴了,所以才请楚母带着他回去看望。 后来楚霖跟他解释,其实那天他回孤儿院,不是因为什么想念,而是因为他在山上,藏了一点不想被孤儿院阿姨们发现的东西。 也是因为他去山上找那些东西,才会无意间发现他的血迹,还有他故意弄掉的一只手表。 因为不确定这手表和血迹究竟意味着意外还是危险,楚霖也不好直接报警,于是,他便抱着先看一看情况,遇到危险就立刻报警的想法,循着痕迹一路找去。 但没想到,他刚找到那处废弃小屋,就听到那群劫匪正商量着,要如何折磨他们绑来的那个孩子,如何让他痛苦死去,然后把视频发给他的父母,让他的父母悔恨终生! 这伙人的目的不是求财,而是害命。 楚霖心一紧,按下光脑上的报警按钮后,就悄悄地摸到了废弃小屋后面的窗户下,然后一点一点地爬进去,又捏着冷汗,小心地把箱子撬开。 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 万银是这么觉得的,听完他的讲述后,唐木也第一次对虚无缥缈的命运,生出了无限的敬畏和感激。 关于楚霖二人真正的来历,他们不曾跟其他人说,但对于他们几个至交好友,却并未隐瞒分毫。 万银心大到还没有发现,但唐木,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楚霖的存在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忍不住地想,在他本来的命运中,不管一周目还是二周目,楚霖都没有出现过,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 “木头,你怎么了?”万银不明所以地,问突然将他抱紧的人。 唐木扯了扯嘴角,张了张嘴,又清了清嗓子,才勉强扯出个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 “啧,这么黏人,也就我会惯着你了。”万银拍了拍他的手,不无得意地道。 唐木扫去心中的阴霾,才松开他,含笑道:“是我的错,我会尽量不这么黏人的。” “咳,也不是非得改……我又没有嫌弃你。”万银眼神乱飘,看到唐木眼睛里的笑意后,他才回过味来,“啊!你故意作弄我!你找打!” 唐木任他在背上打了好几拳,才虚虚抱着人,温声哄道:“我没作弄你啊,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想黏着你,但又怕你会嫌我烦。” “哼,花言巧语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万银嘴里说着不信,但双颊却飞起了红晕。 “你这么优秀,喜欢你的人又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呢?”唐木专注地看着他。 “哈哈,我确实是很优秀的!”万银神采飞扬地承认了自己的优秀,然后昂着小下巴,眼神睥睨,“说,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不会是一见钟情吧?” 唐木愣了一下,旋即还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 他很早就喜欢万银了,但说一见钟情,那还真的不是。 毕竟他们的初次见面,跟美好可沾不上半点边。 他那时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地摔在万银脚下,万银则怒气冲冲,跟一只斗气的小公鸡一样,准备找比斗台上的人算账。 那个时候,他们一个没心没肺,一个艰难生存,脑子里都没有爱情那根筋。 他一开始想靠近万银,完全是因为向往,向往他手里捧着的,母亲精心准备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饭盒。 后来接触得多了,万银热情可爱的性格便越来越让他移不开眼,他对自己的依赖和需要,也让唐木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是的,存在感。 生处黑暗的人,别人看不到你,你也看不到自己,慢慢的,你的存在就会越来越模煳。 外面的世界越热闹,你的存在就会越模煳。 仿佛被世界遗忘。 唐木孤注一掷地想找到他母亲,也不过是想找一个在乎自己的人,一个需要自己,也被自己需要的人。 一个……能证明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价值的人。 认识他们的所有人,都说他们的性格很互补。 事实也确实如此。 没有万银,他的世界一片死寂。 万银的张扬生动,就像一支画笔,在他的世界画下一幅又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也带来温暖明亮的阳光。 而万银冒失冲动的行事风格,也注定了,他离不开自己这个帮他处理善后的后盾。 他也在一次又一次,帮万银处理麻烦的过程中,汲取安全感。 “那是什么时候确定的呢?”万银追问。 喜欢是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有些人喜欢了很久,却始终无法升华到爱的程度。 爱大概就是,突然有一天,你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的人依然在唿唿大睡,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给细细的绒毛镀上一层浅浅的金光,好看得不得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你想拥有这份温柔,在每一个早晨。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楚霖几人的声音,唐木轻轻阖住万银的耳朵,眼角眉梢都是温柔而坚定的笑意。 “有一天晚上,我睡不着,便起来到阳台上抽烟,夜风很凉,我胸前的项链也很快变得冰凉,我低头,想把项链拿到衣服外面,却无意中打开了吊坠,然后,我看到了我们的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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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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