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只得暂停了脚步,就发现了他。” “大概是他走的早些,异变的程度已经很深了,如果不赶紧出手压制,恐怕他是等不到我查明真相就会变成厉鬼了。” “可是弟子水平实在有限,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但却很难保证能压制多长时间。” “未免发生意外,弟子就只能冒昧将他带了回来,打算问问同门有没有解决办法,也好将他超度了,做件善事。” 嘶。 我听他大致讲完了前因后果,为自己刚才的武断在心里给他道歉,同时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将猜测说出来。 好好好。 弟子一片善心,我却认为他一片●心,也幸好这话没有出口,不然可真是太伤人了。 我忽略了他讲述中那些心理活动的剖析以及对危险场景的渲染,先看了看那具在他口中马上就要变成怨鬼的尸身。 看上去似乎他总是强调的自己学艺不精好像是对自己实力有清醒认识的样子。 然而这具尸骨虽然怨气深重,但距离变化成厉鬼少说还得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 与他说的似乎一致。 可实际上在我仔细观察之后,我敢肯定“学艺不精”绝对是他的自谦之词。 因为以他用来压制怨气封印的符咒水平来看,他不应该是看不出来还有多久时间才会变化的人。 这家伙通过反复强调自己学艺不精,为自己的真实目的遮掩。 “还有时间。” 我替他宣布了正确答案,并且觉得这种搬运尸体的方案多少有点不妥。 这小子不老实啊。 放置在尸体身上的符咒既隐蔽又精巧,堪称是用最少的灵力和符咒数量完成了最大限度的怨气封锁。 而且封印的极好,所有怨气都被困在躯壳之中,寻常人等靠近也难以察觉。 给我从实招来! 我抬眼平静地望着他,眼神中有一丝不容置疑。 来自掌门的死亡凝视!怕不怕! 他怕。 因为我看见他抿了抿唇,这回货真价实地流了两滴汗。 我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但也觉得这种多少不尊重逝者的行为应该被敲打。 “为何不叫人去?反倒惊扰了冤魂。” “呃。” 听到我的话,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略低着头时不时用眼睛瞄我,最后在我渐渐冰冷的目光中才支支吾吾地开口。 “这……做好事么……我得让人知道啊。” “一个人做完了就没了,咳咳。” 他抬头瞄着我的表情,没从我的脸上看到什么情绪变化,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然哪能在宗门的业绩上添上一笔……” “……” 沉默了。 我哽住。 好样的。 你小子算是生动形象地表现了什么叫做花钱要花在刀刃上,出力要出在明面儿上,干活要干在上司面前。 你是会混职场的。 这下好了,我甚至怀疑他触动结界的动作是不是都是故意的了。 毕竟要不是结界被触动,这件事估计都用不着知会到我面前。 毕竟放眼整个宗门还有哪个上司比我更上司的? 我可是他们的头! 我不着痕迹地呼了一口气,对他这种行为我虽然不鼓励,但也不至于批评。 论迹不论心。 毕竟他可实实在在的干了好事,哪怕是为了多得点儿功劳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更有点儿别的小心思罢了。 试想一下,他要是没有这个心态,指不定这些冤魂会永远被困在人世间不得解脱,天长日久,说不定还会形成鬼域,祸害了周围的百姓。 行吧。 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极大的可能救下了未来的许多条人命是真的。 在他忐忑的心情中,我没有对他这种行为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将目光落在那具尸体上,看着身体穿着的那身明显新套上的衣服眨了眨眼。 那衣服上我门派标志性的云纹光洁如新,甚至比这个弟子身上穿的都要新很多。 应该是这个弟子给他穿上的,而且还特意挑了一件自己没舍得穿的。 整套衣服将尸体裹得严严实实,衣服遮盖不住的脖颈和手腕也都被他缠上了布条。 是真真正正的没有露出来一点儿皮肤,我看着那尸体脸上的面具,以及整体裹得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尸体陷入了沉默。 现在好了。 哪怕我不去看,我都知道那布条下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总归是少不了那些红紫斑驳痕迹。 我压住了心底的愤怒,然后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去领奖。” 所以说这孩子将尸体带回来虽然有些邀功的心思,但也确实细心。 一个人的心性如何总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来,我瞧着他储物戒套娃的动作,还以为他是个心大的人。 没想到竟然恰好相反。 好孩子! 体贴! 得到了我的鼓励,他顿时傻笑了起来,发出嘿嘿嘿的迷惑笑声。 然后他趁着我高兴趁热打铁,“那个……” 曰。 好孩子,你有什么话就大胆的说,在我面前不必迟疑忐忑。 我永远是你们的靠山,只要你们不干出触犯我底线的事,我很愿意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中的那个“老的”。 我轻轻颔首示意他继续,于是他声音洪亮,语气轻快地说出了一句让我笑容僵在脸上,大脑暂时放空,心跳差点停摆的话。 “那里的尸骨实在不少……我可用了不少衣服和布料……” “能报销吗?” “……” 六。 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这会儿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晃动着脚尖,只留一个脑瓜顶对着我。 动作上确实羞涩,语气里我是一点儿都没听出来。 他那语气坚定的好像是马上要去降妖除魔了似的。 不过,算了。 “报。” 我控制着语气尽量平静,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他是在做好事,怎么能让做好事的人心寒呢? 给! 掌门有钱! 这样的善事以后可要多干哦,干多少咱都能给报销的。 多多益善! 推进修真界向和谐方向发展,我一向是不计较付出的。 我这一句话中的真金白银自然只有当事人能理解。 反正他顿时就开心了,甚至忍不住小小惊呼了一声,然后得寸进尺地看着我,眼神亮晶晶的搓了搓手。 “要不……您给个凭证吧,不然金蟾科那帮家伙可小气了,一块儿半块儿的灵石都斤斤计较的,弟子实在不愿意看他们那抠搜的嘴脸,也不想因为这点子小事再去叨扰掌门。” 这小子还真是…… 多多少少是和金蟾科那些铁公鸡有些哀怨的,见缝插针的也不忘记告他们一状。 不过他可能会失望,我对金蟾科那些铁公鸡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们省下来的一分一厘都是我的宝贵财产。 嘿嘿。 虽然如此,但我对弟子的合理诉求一向是能满足就满足的。 “好啊。” 我对着他稍稍上挑了嘴角,直接划开空间,将他丢到了金蟾科的大厅,然后也没有忘记他心心念念的凭证,直截了当地摘下了头顶的发簪,一并丢在了他怀里。 他慌里慌张地接住了,死死攥在手心,张开了嘴全力施展了自己的嗓门。 在空间裂缝关闭之前,我甚至还能听见他高声说自己的名字。 “我是青萍啊,掌门——” “记功的时候别记错人啦!” “我的武器还在树上——我的心肝——都是钱——” 啧。 扣死他算了。 武器在这里又不会动,就不能自己来取吗? 再退一万步来说,他就不能将武器召唤回去吗? 修行还是不够! 不过他麻烦我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了,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于是我二话不说,直接将嵌在树内的武器也给他丢了过去,看着他匆忙躲避疾驰而来的武器勾起了唇角。 晓得了。 虽然我年纪已经四位数了,但以我的修为来看,我还不至于到得老年痴呆的程度。 你小子我记住你了。 在这么多年我收过的弟子中,你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事被我记住的。 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件事情对于我的弟子来说是一件功劳功德,对于受害人来说,是一次解脱。 而对我来说却是一件小事。 我更关心这些人的来历。 这种死在同一地点,被埋葬在一起的炉鼎,让我想起了一些曾经经历过的不好的事。 尤其是据弟子所说,他们还是死于●。 就更让我心头火起,杀念顿生。 所以我说,那个叫青萍的弟子,这回恐怕真的做了大功德。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是类似寻仙楼那样的组织抓炉鼎揽财,只怕修真界又得见些血光了。 看来当年寻仙楼修士血流成河,尸骨被我悬挂在城墙之上尤不能警示后人。 也是,毕竟时间过去三百多年了,当时的尸骨只怕现在连白骨都剩不下了,就连当时悬挂尸骨震慑的城池,如今也改朝换代更名异姓了。 时光荏苒,没能让这种罪恶的买卖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反倒让它死灰复燃了。 这具被弟子带回来贴心地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尸身,被我放在了宗门的正殿之中,白布盖在他身上只将他的轮廓透出来。 说来可笑,生前说不定未着寸缕,死后倒遇到好心人遮的严丝合缝。 作孽啊…… 我看着他,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哒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今夜我是睡不着了。 也属实没有睡觉消遣的心情。 我在思考这次怎么用更恐怖一点的手段才能让后人都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这很重要。 虽然我觉得把尸骨钉在墙上装饰的动作已经很超标了,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还不够。 可能是城墙上的血迹已干,又或者我许久没干那种冲上人家门动刀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我现在脾气好了。 无论怎样,我势必要让这些败类成为前车之鉴。 以前常听说历史的事情周而复始,换汤不换药,但当我真的感觉到一个类似寻仙楼的组织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心绪难平。 买卖同罪。 一定是我当时杀那些喜欢豢养炉鼎的家族杀的不够多、不够绝。 当时就不应该听慧持大师的话停手的。 虽然说那么动手修真界会少一半的人,天雷的强度估计差不多要把我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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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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