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倾斜的轮椅猛然砸在腰腹,激起五脏六腑强烈的、不正常的疼意,景瞬脸上零星的那点血色都跟着褪去,颤抖着看向罪魁祸首。 “……” 迟盛愣了愣,但接连被拂了好几次面子的他怒意直冲,没有半点愧疚,“你不是最有能耐了吗?这么看我做什么?有本事爬起来质问我啊?” “差点忘了,你哪里还站得起来?” “……” 景瞬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心脏的抽搐更是一阵赛过一阵,“终于……不装了?” 迟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件破败不堪的垃圾,没有任何施以援手的打算。 “我本来觉得,只要你不计较这个视频,我还能委屈自己多陪你一阵子,没想到你这么不识趣,非得矫情和我断了?” “放眼整个海市,除了我谁还会要你这么一个残废?” 快五年了,他已经装够了! 既然景瞬执意要撕破脸,那他就不客气了! “这些年你是仗着我的身份和地位,才能在别人眼中留下点体面,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现在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脸色?” 迟盛拿出手机,对着地上的景瞬按下视频录制键,以往的温情面具再也不复存在,“实话说了吧,我愿意单纯就是为了报复……”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强烈的恨意,“你是真残疾,我可不是眼瞎,怎么会对你不离不弃?” 说完,迟盛就收起手机,带着酒气夺门而出。 ——哐! 关门声砸得震天响。 景瞬还被压倒在轮椅下方,心跳紊乱,只进不出的呼吸让他的胸腔渐渐有了窒息的逼仄感。 濒临死亡的求生欲爆发。 景瞬枯瘦的双手在地毯上用力攀爬,勉强够到了被甩掉的手机,他点开了置顶的一个微信头像,胡乱地按下了视频通话请求。 ——滋滋滋。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被拉得极其漫长,景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充血的双眼逐渐模糊失焦。 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似乎听见了手机那头震惊而焦急的声音:“景瞬?!” * “景先生?景先生你没事吧?” 景瞬感受到有人正在推搡着他的肩膀,力道不大但很紧张。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前一秒还充斥在身体里的痛感全部消失,反而涌现出一种久违的充盈感。 “……” 走廊的琉璃灯明晃晃的,刺得眼睛疼。 景瞬花了一些时间适应,谨慎地环视着周围走廊的布局,“我、我这是在哪里?” 蹲在跟前的人穿着酒店的侍者服装,看上去有些眼熟。 侍者见他总算有了反应,虽然疑惑但还是如实告知,“景先生,这里是海市宝徕丽酒店,你今天是受邀来参加迟氏宴会的,我是迟少安排过来、负责接待您的服务生。”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往景瞬的轮椅上瞥了一眼—— 听说景先生在两个多月前遭遇了意外,导致了双腿行动不便,刚才他正带领景瞬前往宴会主厅,没料到对方在上楼梯滑坡时栽了跟头、摔下了轮椅。 好在,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三言两语间,景瞬已经明白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他垂眸看向自己膝盖上的毛毯,毯下的一双腿不是麻木的、无知的、萎靡的,而是还存着鲜活的感知! 景瞬不可置信地攥紧了毛毯,在脑海中急速消化着本该不可能的事实—— 他这是意外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既然如此,这是不是代表他还能重头开始接受治疗?重新拥有一丝能够站起来的机会? 侍者瞧见景瞬发红的双眼,越发迟疑,“景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先改送你到休息室?再请医生来看看?” 上头可是特意嘱咐过的:今晚的宴会,迟大少爷特意为景先生安排了一场告白惊喜仪式,后者腿脚不便,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景瞬在侍者的询问下回过神,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当初,迟盛就是在这场宴会上和他高调告白的! 临死前的画面还在景瞬的脑海中消散不去,令他的瞳孔深处蒙上一层浅浅的阴霾。 “景先生?我带你去休息室吧?” “不了。” 景瞬挺起身子,双手松开盖在腿上的毛毯,一点一点地将上面的褶皱抚平,“麻烦直接带我去宴会厅吧。” 他倒想看看,迟盛今晚还会不会上演令人作呕的深情戏码? 既然上帝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势必要当众揭穿对方虚伪的真面目! 第2章 宴会的举办地点在酒店顶层。 侍者带着景瞬进入电梯厅,还没等他去按VIP专属的高层电梯,酒店总经理就及时赶来。 “小郑,稍等,你带着景先生坐右边的高层客梯吧,也快下来了。” “……” 侍者小郑愣了愣,看向景瞬的眼色有些为难。 右边客梯是普客专用。 今天这场宴会的东道主是迟家和迟盛,后者特意交代过,景瞬可以乘坐最左边的专属VIP电梯直达顶楼的。 总经理瞧出了小郑在犯难,主动弯下腰来和景瞬说明情况,“景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临时接到通知,迟归先生马上要到了。” 这左梯必须提前空出来,停在负二层等待。 “……” 迟归? 景瞬听见这个过分耳熟的名字,“你是说,迟氏集团现任的董事长?他今晚要来?” 总经理点头,“是的。” 宝徕丽酒店是迟氏集团旗下的顶奢酒店之一,高层专属的VIP电梯只留给迟家人使用,一般不对外开放权限。 虽然迟盛的大少爷身份够尊贵,但比起更有实权和能力的迟归,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说话间,普通高层电梯抵达一楼,电梯门打开。 总经理主动抵住电梯按键,温声细语地恳请景瞬进入,“景先生,还请见谅。” “没事。” 景瞬不在意这点“区别对待”,操控轮椅进了电梯。 侍者小郑见此,连忙跟上。 电梯门缓缓合上。 景瞬看着不断上升的楼层数字,思绪却因为刚才的短暂对话有所偏移—— 总经理口中的“迟董事长”迟归,他曾经不止一次听见迟盛提起过。 听说,迟归是迟家流落在外的孩子,二十出头那会儿才被迟氏本家找回认亲,他和迟盛的母亲迟婷,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换句话说,迟归是迟盛的小舅舅,不过两人才相差四五岁。 迟氏家族庞大、人口众多,景瞬一介外人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恩怨纠葛,他只知道—— 迟归在一众人中雷厉风行地杀出重围,不到五年,他就从迟老先生的手中接管了集团和家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迟氏掌权人。 那些企图和他敌对的旁支分系,最终都闹得凄惨收场。 身在本家的迟盛因为这些事,对迟归似乎是又惧又恨,可明面上完全不敢招惹。 每每在景瞬面前提及这号人物,迟盛总显得不那么愉快,如同对方是个心思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 不过,景瞬却不这么认为—— 其实,他早些年在另外一场宴会上和迟归有过短暂交际,是很偶然的巧遇。 迟归长相出众、谈吐得体且令人舒服,因此给景瞬的初印象很不错。 何况,迟归没有从小就接受正规的继承人训练,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在本家和旁支中独占鳌头,何尝不是能力逆天的一种表现? 不过,上一世的迟归好像没有出席这场宴会?怎么今晚突然来了? ——叮咚! 电梯幸运地没有在其他楼梯停留,直达顶层。 “景先生,请。”侍者适时出声,打断了景瞬的思绪。 景瞬从电梯厅一出来,光鲜亮丽的宴会场所映入眼帘。 价值上千万的巴卡拉枝形吊灯就挂在厅中央上方,由上到下、由小到大串联散开,数以万计的水晶体流光溢彩,华丽异常。 宴厅内觥筹交错,今晚受邀参加的宾客大多数是海市豪门圈的年轻一辈。 哪怕算不上名利场金字塔的顶端人物,那也是金字塔上三层的未来接班人,不容小觑。 或许是没了老一辈们的制约和管束,同龄人的宴会显然更放得开一些,随着现场乐队的演奏,气氛热烈。 不过,景瞬的出现还是小小地凝固了厅内气氛。 一时间,无数道似审视、似打量、似疑惑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脸上—— “这谁啊?居然还坐着轮椅来的?” “应该是迟少宴请的朋友吧?看着还挺面熟的?” “是个演员吧?叫什么来着?” “这不就是景瞬吗?不是我们这个圈的,他和迟盛关系好着呢,童星出道来着,前阵子拍戏伤了双腿,还上过微博热搜。”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迟盛这阵子正猛地追求他呢,一天少说要跑三回医院,今晚还要告白呢,患难见真情哦。” “迟少最近追人传闻是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们太子党几个人打赌输了开玩笑呢。” “是不是玩笑,你们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 在场的宾客都是学过社交基本礼仪的少爷千金,不至于盯着景瞬大声的评头论足,有过几句轻微的好奇讨论就停下了。 景瞬和这个圈子里的人向来没有多大接触,上一世是因为迟盛再三请求、想要他来散心解郁。 当然,今天景瞬的目的不一样,他控着轮椅,独自移动到一旁的酒水休息区。 侍者贴身陪同,“景先生,要喝点什么酒吗?我去给你拿。” 景瞬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饮酒,他刚准备拒绝,却被边上一道熟悉的声音抢了先,“我给阿景单独准好了一支好酒,让人放在偏厅醒着了,你去拿吧。” 景瞬和侍者一前一后地回过视线—— 迟盛穿着一件高定的白色西服,风度翩翩地靠近。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景瞬的身上,眼里的愉悦和深情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 景瞬看着快步朝着自己靠近的身影,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濒死前的画面—— 迟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那双眼里充斥着无情,厌恶得像是在看垃圾。 明明长着同样一张脸,前后却判若两人。 不过也对。 迟盛亲口承认过,所有的深情和爱意都是他装出来的,可死前的嘲讽是真的、见死不救才是真的! “阿景,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下楼亲自接你。”迟盛差走了侍者,蹲在他的身前,“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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