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小师弟居然胆敢向师尊讨要他的护苍剑,原因竟还是要拿护苍剑修补毁损的长红剑! 乌景元的心脏瞬间就狠狠提了起来。 殿里,孔鸿明依旧在卖力撒娇央求,已经由跪为坐,两腿盘着,双臂搂紧师尊的手臂,把脸贴上去,一通乱蹭。一叠声叫师尊。 小师弟年仅十五岁,容貌昳丽至极,五官明艳动人,歪头撒娇的时候,隐隐还会发出类似“啾啾啾”的鸟叫声,连眼睫都是很特别的鲜红色,形成的条条红色纹路,一直从眼底蔓延至了额头。诡异繁琐,又娇艳。 孔鸿明毫无疑问,年幼,俊美又可爱,还精通撒娇。只要他火力全开地跟谁讨要东西,一向是无往不利的。 “明儿,不许痴缠。” 师尊微微有些严厉,话虽如此,却不曾推开小徒儿,还在孔鸿明装哭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覆在徒儿头顶,“那是你二师兄的宝贝,岂能夺他人之器?” 孔鸿明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又怎么样?他都废了!” “明儿!”师尊语气严厉了三分,“不许无礼!” 乌景元的胸膛里像是注满了酸水,泡得心脏抽搐着疼。 师尊生性清冷,不苟言笑,犹如山巅白雪,高不可攀。 除了在魔域里,神识不清抵死缠绵的那三个月之外,师尊从来都没有待乌景元如孔鸿明这般温柔过。 也从来都没有叫过他的小名。 从来没有。
第2章 乌景元不自觉地抱紧怀里的食盒,十指收拢,指尖摩擦朱红木料,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是何人在外偷听?!” 孔鸿明发出一声厉斥,紧接着自宽袖间掷出一支暗器,嗖的一声划破长空,破开殿门,以一种极其凌厉之势,直冲乌景元的面门。 乌景元修为散尽,如今身体孱弱,尚不如普通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 不过瞬息之间,暗器已至眼底,快到乌景元甚至都没来得及闭眼。 疼痛并没有在皮肉和骨骼中炸开,暗金色的灵光从乌景元身上蔓延出来,火速形成一道鎏金结界,嘭的一声,,伴随着孔鸿明“啊”的一声,尾端是火色羽毛的暗器飞镖,顷刻之间化作了齑粉。 寒风一吹,便如萤火般漫天消散。 “啊啊啊啊……我新做的暗器!!!” 孔鸿明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此刻殿门已被方才的劲气震开,等他看清来人是谁后,半是气愤半是埋怨地骂,“乌景元!你干嘛毁我暗器?!你知不知道我做这个花了多长时间!上面还有我的孔雀羽毛!你怎么敢毁掉我漂亮的羽毛!你,你,你你要气死我了!!” 乌景元尚没从方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就被小师弟劈头盖脸一通指责。 身上的金光逐渐散褪,一袭青影立在殿门外,同身后的皑皑白雪相互辉映,显得格外冷清。 “我……”乌景元也没想到会这样,立马紧张地望向了师尊,嘴里才吐出一个字,就被小师弟截胡了。 “你什么你?你毁我暗器是不争的事实!必须赔!”小师弟一向蛮横,仗着师尊的偏爱越发肆无忌惮。 乌景元在山中身份本就尴尬,既不是师尊器重,视为接班人的大师兄,又非师尊至交好友唯一的遗孤,比上不过,比下也不及,偏偏嘴巴又笨。 一看见师尊在场,就什么辩解之言都说不出口了——师尊方才什么都看见了。 “师尊!”孔鸿明委屈地撒娇,“你看你看!乌景元多坏!仗着师尊送他的护身小甲,就肆意毁我的暗器!” 苍溪行只是瞥了来人一眼,琉璃色的清寒眼眸,就再度落在了面前的顽徒身上,“是你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使暗器,怎生还要恶人先告状?” “师尊!”孔鸿明很不服气,又不敢跟师尊顶嘴,只好把满腔怒火冲着乌景元发作,转身怒瞪,“你说!你要怎么赔我的暗器?” 赔? 可事实明明如师尊所言,是小师弟不分青红皂白,对他使用了暗器,所以才会被师尊所赠的,护身小甲上的金色符咒所挡。 若非如此,方才那一飞镖怕是要没入乌景元的面门了——不过,想来就算没有护身小甲,师尊也会及时出手的。 乌景元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仰头对上了师弟的目光,温声细语道:“小师弟,我并非有意。”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了!”孔鸿明双臂环胸,越发忿忿不平,“你竟敢偷听!师尊赠你护身甲就是让你做这种事情的么?” 偷听实乃小人行径,尤其是偷听师长谈话,方才一时鬼迷心窍了。 乌景元当即就向师尊赔罪,好在师尊并未计较,只是问他有什么事。 “师尊,徒儿是来送饭的。” “雪天路滑,辛苦你了,便放在这儿罢。” 苍溪行态度疏离,依旧没有多看二徒儿一眼,反而捧起桌面上的长红剑,目光落在剑身上明显狰狞的豁口。 气氛有些死寂,在小师弟的怒视之下,乌景元走上前,熟练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 天寒地冻的,纵然有食盒装着,又有乌景元一路紧紧护在怀中,可方才在殿门口,稍作耽搁,饭菜已经没什么热气了。 乌景元羞愧,再次拱手向师尊致歉。 师尊未曾开口,孔鸿明就再度发难:“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可真有你的!你该不会是想让师尊吃残羹冷炙吧?” “我拿回去重做。” 乌景元刚要把饭菜装回去,师尊就发话了,“不必了,为师已经说过很多次,为师辟谷多年,不用饮食,以后不要送了。” 乌景元低头抿唇,心里涩涩得难受。 师尊住在主峰,寻常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踏足,只有小师弟是个例外。 峰高路难行,乌景元废了之后,爬峰很费劲,从厨房走到师尊的紫薇殿,约莫得走足足一个时辰,如今又是寒冬腊月,就更艰难了。 他只有每日趁着送饭才能看见师尊,如今连这么个小小的奢求也被剥夺了。 孔鸿明得意又嘲弄地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他又道,“既然你方才都偷听到了,我也不跟你废话!反正你也废了,用不得法器,不如把护苍剑给我,我拿它喂了长红剑,也不算糟/蹋了师尊的心血!” 此话一出,乌景元瞬间就急了,发白的鱼眼下意识望向师尊,想寻求一个答案,却见师尊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手里的长红剑,修长霜白的纤细手指,缓缓抚摸着剑身上的豁口,似也有此意。 嘭的一声,乌景元双膝跪地,急切地哀求:“师尊!护苍剑是弟子的本命剑!纵然弟子修为已废,但剑并未因此弃主,与弟子依旧形影不离!” “那又怎么样?你好歹从前也是一名剑修,应当知晓,剑一旦认了主,那就将依附于主人,主人强则剑强,主人弱则剑弱。尤其护苍剑乃是咱们师尊亲手锻造,内附剑灵……你如今都废了,根本无法给你的剑灵提供任何灵力,还要霸占着不放,难道是想让剑灵活活饿死?”孔鸿明扬眉道。 这一番话犹如刀子一样,直直地捅进了乌景元心底最痛之处。 小师弟说得没错,他废了,气海如今像是饱受乱兵围剿后的战场,一片狼藉,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地炼气,丹田之中依旧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这些日子以来,乌景元想尽了办法,给剑灵投喂丹药,或者奇珍异宝,甚至用自己的血喂养,只为了能为其续上灵力。可失去了主人强大的灵力饲养,剑灵已经从盛气凌人的少年,蜕化成了襁褓中的婴儿,蜷缩在角落里苟延残喘。 被活活饿死,那是早晚的事,除非…… 想到此处,乌景元的眼神忽然就暗了许多。 孔鸿明双臂环胸,眼神倨傲,满脸不屑地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师尊面前的二师兄,言辞刻薄,“不若拿来给我,让我的剑灵吞噬你的剑灵,如此一来,双剑合一,既能修复长红剑,亦可保护苍剑剑灵灵力不竭,若是哪天我心情好,说不准还会把剑灵放出来看看你呢!” 乌景元眼神黯然,执拗地低声喃喃:“那是我的剑,我的……” “哼,跟谁稀罕似的!”孔鸿明傲慢地扬声道,“可别等小剑灵快死了,才跑过来求我!” 乌景元的心脏瞬间就被攥紧了,痛得他有些呼吸不顺畅。 “明儿,你二师兄既不愿将本命剑赠你,你也不许再向他闹。” 苍溪行终于开了口,慢慢将长红剑收回了剑鞘,这才看向了乌景元,语气淡漠,“退下吧。” 见师尊没有偏帮小师弟,乌景元转悲为喜,闻言便要告退。 顿了顿,苍溪行又淡漠地叮嘱了一句,“雪天路滑,下峰时小心些。” 乌景元非常满足,下意识冲着师尊扬起一张笑脸,可师尊的目光却不曾再落过来,而他的脸上除了白布外,只能看见一双因为眼眶发热,而泛白的鱼眼。 孔鸿明立马把嘴一撅,没吭声。 一直等乌景元退出了殿门,孔鸿明委屈的埋怨声,才再度响起:“师尊!那徒儿的长红剑怎么办?剑没修好,还赔上了暗器!我不管,师尊,我不管啊!您得补偿徒儿!” 苍溪行被这个爱撒娇的小徒儿缠得没了脾气,便说:“那为师再赐你一样法器。” “我想自己挑!”孔鸿明得寸进尺,抱着师尊的手臂亲昵的如同父子一般。 “好。” 师尊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小师弟欢呼雀跃的声音,呼啸着冲破殿门而来:“啊啊啊啊啊啊,师尊最好啦,我就知道师尊最疼我!” “哦哦!太好咯!!师尊又送我法器咯!” 寒风一吹,刺骨严寒,乌景元揉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贴着唇连续哈了好几口热气。 受不得一点热的蔚蓝色鱼眼,再度泛起死一样的惨白,视线很快就再度模糊了。
第3章 是的,师尊最好了。 师尊哪里都很好,就是记性不太好。 一年前,刚满十七岁的乌景元,随同师尊一道儿下山,前往迷雾山脉为中了魇毒,危在旦夕的孔鸿明,寻找一株百解仙草。 迷雾山脉本是一处极为隐秘的龙脉,坐落于极北苦寒之地,那里传说中藏着一条无恶不作的巨龙,因杀孽太重,被一位高人,以一百八十六根锁龙钉,封住周身所有气穴,钉死在了山脉最深处的龙潭之中。 而百解仙草只生长在有龙气的地方,经龙血滋养,方可长成。 那里常年瘴气环绕,毒虫蛇蚁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各种妖兽藏匿其中,日夜往外喷吐毒气,活人一旦吸了那里的瘴气,便会神志不清,陷入幻境中,至死都走不出去。 按理说这般危险,乌景元区区一个金丹修士,不该自不量力跟随师尊同行,一旦遇见危险了,他帮不了什么忙,还会成为师尊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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