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霁轻咬下唇,露出欢喜的表情,撑地站起身,软着声音喊:“皇叔!” 然而他跪得太久,腿麻得根本站不稳,猛一迈脚,如踩云絮,顿时往前倒去,正扑入顾弄潮怀里。 宣读言诰的声音在太庙外传遍四方,殿内供奉先祖的香烟袅袅升腾,左右侍立的宫人垂着眼目不斜视,对顾弄潮突然出现太庙未加任何阻拦。 言霁赶在顾弄潮推开他前,伸手搂住顾弄潮的腰,明显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瞬,尔后头顶响起低低的笑声,温柔得令人头皮发麻:“陛下这是作何?” 他一笑,殿内所有宫人皆跪在地上,言霁一心想要印证书里预见的一切是否属实,硬着头皮道:“我......好久没见皇叔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他的下颚、抬起,言霁依顺地抬眸看向顾弄潮,脑海中闪过天命书中他死后的后续。 顾弄潮扶持了新的宗室弟子为皇帝,领兵打仗一统三国,让大崇成为了大陆霸主,再无威胁。一切安定下来后,却又疯批地把年幼新帝杀死,在所有人的拥护下自封为帝,暗中谋划如何将大崇付之一炬。 大概老天爷也看不惯了,三十多岁时,顾弄潮就因积年劳累留下恶疾,猝死于大雪纷飞的三月。 死前,顾弄潮未让一名医师为他诊疾。 既然让他得知顾弄潮迟早会猝死,那他还斗什么啊!先暂且隐忍蛰伏,表面上乖巧做个傀儡皇帝,适当示弱捧着顾弄潮。 只要拼过顾弄潮的寿数。 他不还是照样把漏捡!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1v1,he,攻比受大六岁,攻养成受系列,无血缘关系。 架空朝代,参考唐宋,水平有限,请嘴下留情,喷重了会哭哒。
第2章 言霁斜睨向木龛上层层摆放的祖宗牌位,袅绕的香烟下,黑底朱字,每一个牌位代表一位先祖,他感觉自己仿佛正被他们注视着。 片刻的晃神间,顾弄潮呵出一口气,已然推开了言霁,自顾自整理着衣襟,嘴角翘着似有若无的戏谑:“陛下想见的恐怕不是臣,而是你母妃吧。” 晃荡的缀珠后,殊丽的脸庞白了一瞬,言霁低下头,像是犯错的学生,嗫嚅道:“也想见母妃......皇叔,我什么时候,才能接母妃出来?” 他母妃已被打入冷宫四年,至今不知生死。 跪在地上的老内侍狠狠为小皇帝捏了一把汗,如今皇太后的位置还没坐稳,这位小皇帝就想着要将庄贵妃从冷宫接出来,得罪皇太后,不就等于间接得罪了摄政王嘛! 顾弄潮抬手堪称温和地端正言霁的冕旒,而后手指沿着脸颊缓缓下滑,若有若无地抚摸娇嫩脖颈下的经脉,倾身幽幽道:“陛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了,嗯?” 四下无声,唯有殿外颂声朗朗。 犹如一条毒蛇辄过,言霁微仰头,颤抖地闭上眼,心下却想着,梦境里预知的剧情看来八成是真的,顾弄潮确实打定主意,拿母妃挟持他。 僵持间,一道轻微的响声打破了殿内紧绷气氛,待到脖颈上的手指移开,言霁脱出水面般大喘了口气。 一名暗探出现在顾弄潮身后,跪地拱手道:“王爷,外边的人快不行了。” 言霁眸光微动,若是以前,他必然不会知道这个暗探所说的“外边的人”是谁,可联系天命书所写的剧情,他想,说的恐怕就是他的四皇兄。 四皇兄并不在五子夺嫡中,因其身体虚弱,常年靠药物维持,素来深居府中不理朝事,剧情里,言霁登基没几日后,四皇兄病逝,其府中女丁充营为妓,男丁流放边关苦寒之地,从此京中,言霁再无可依靠之人。 言霁像是什么也没听到,重新跪回蒲团上,长睫垂落,给人一种不理世事的矜贵之感。 暗探见新皇帝避开了,才起身附在顾弄潮耳边一阵低语,顾弄潮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说了句:“不用管。” 不知在祖宗牌位前跪了多久,直到外面的祝文声息下,才有人来唤言霁,腿脚发软地由人搀扶着起身,宫殿外已天色昏黄,天幕流霞浮动,而顾弄潮早已不见身影,言霁也终于结束了一整日的继位仪式。 从此,便是大崇的少年皇帝。 顾弄潮操控权柄的傀儡。 - “陛下,这个力度合适吗?” 耳畔响起温柔细语,言霁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正软成一滩烂泥似地瘫靠在罗汉榻上,两个丫鬟跪坐在旁边,混着药膏,轻柔地给他按捏积着青黑淤血的膝盖。 小皇帝出身皇家,身娇肉贵,皮肤比宫女还娇嫩白皙,一按便疼得一瑟缩,但也乖巧得很,无论宫女的力度是轻是重,他都一声不吭,默默受着。 毕竟,言霁觉得自己作为傀儡皇帝,应该表现得乖巧一点好。 不过宫女也懂得察言观色,将动作放到最轻。 本是静寂平和的氛围,总管太监进来见到他们慢吞吞的动作,却不由分说地将两名宫女呵斥了一顿,宫女们瑟缩地跪在一旁,小声告饶。 言霁压下心头的不虞,撩起眼皮看向来人,开口道:“跟两位姐姐无关,本就是会疼的,疼了淤血才好散。” 琉璃灯将金碧辉煌的宫殿照得亮如白昼,以致廖平谄媚的笑脸也分外明晰:“这两个笨手笨脚,奴婢来替陛下按,平日里下雨天奴婢这把老骨头也是浑身都疼,特别是膝盖,按得久了也会了些技巧,知道怎么按不疼。” 言霁重新将眼帘阖上,将腿伸过去,算是默许了。 言霁正想着要怎么偷偷出宫一次,他要去看看四皇兄,尽力帮一帮,既然给了他预知剧情的这次机会,那么他一定不能再让一切重蹈覆辙。 想得太出神,没察觉廖平已经捧着他的腿按揉了起来,两条腿未着裤履,掩在明黄的云裳下,纤细修长,就连脚趾都浑圆剔透,当真可以说这具身体是被金堆玉砌养成这般娇柔的。 鬼使神差地,廖平借着按捏的机会,悄悄沿着腿腹摸了一把,最后握住不盈一握的脚踝,又滑又嫩的触感让他止不住战栗,就在这时,言霁掀开眼睫瞅了他一眼。 廖平连忙装作无事般,恭恭敬敬地按揉,不敢再有多余动作。 老色魔。 言霁垂下眼,心里觉得恶心极了,他不是没听说过廖平的怪癖,全因他曾是跟着父皇身边的老人,又是顾弄潮安插在他这里的眼线,才没好对付他。 没想到,这老太监竟敢将心思打在了他身上。 廖平按得确实不痛,但一接触,言霁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而且一想到顾弄潮将这样的人弄给自己,或许一早就料想到这些,甚至,廖平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染指自己,不光因他只是个傀儡皇帝,还可能有顾弄潮的示意。 这般想着,气得眼尾都染了红晕。 言霁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反常,顾弄潮只有对傻子才会放低戒心,而且如果天命书属实,大崇的未来还得仰仗顾弄潮,自己只能忍着。 心底默念静心经。 没人气我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忍着忍着,与口兮口湍口√。实在忍不住了。 言霁抽回腿,猛地坐了起来,红着眼眶喊:“疼!你怎么按的,朕不要你按了,你就在这,给朕跪一夜!” 廖平忙慌慌张张地倒退两步,尔后砰地跪了下去,边磕头边喊道:“陛下,奴婢真没使劲啊!” 小皇帝眼里还泛着潋滟的水光,像是真的疼极了,闻言,怒气上头道:“难不成你是在说朕诬陷你?” 这会儿,倒知道自称朕了。 陛下突然发怒,殿内其他人全都吓得跪了下去。 廖平暗道不妙,将头磕得更快了些,但没一次磕到实处,声音倒是嚎得跟杀猪一样惨:“奴婢不敢,看在老皇帝的份上,陛下饶奴婢这条贱命一次,跪上一晚奴婢这把老骨头非得散架不可啊!” “叫你跪你就给朕跪。” 刚那两名宫女抖成筛糠地跪在一旁,生怕遭受牵连。 一时没人搭手,言霁只好自己撑着扶手下了榻,走前狠狠踩过刚廖平碰他腿的那只手,这下那凄厉的叫声倒成了真,言霁心底爽快了,没再理会这些人,自顾自回了寝居。 月上中天,言霁没能睡着,正缩在层层纱幔遮挡的龙榻上,给自己揉着青青紫紫的膝盖,一直憋着的眼泪悄无声息滑过玉白的脸庞。 他知道,顾弄潮是真有可能让人欺辱他,这位摄政王什么都做得出来。 窗棂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响,言霁囫囵将眼泪擦干净,撩开床幔,摇曳的烛光停止颤抖后,下方已跪着一人,黑衣劲装,面容刚毅,是父皇生前暗中留给言霁的那支暗卫头领。 暗卫由太宗祖秘密培养,传给父皇时已经破落,现在传到言霁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但暗卫营还在,也都绝对忠心,而忠心,是目前言霁最急需的。 “起来吧。” 天命书上写着,他未来便是靠无影卫一步步扳倒顾弄潮的。 言霁走下床,墨发如瀑甫落身后,初春的天气依然严寒,影一忙去拿了件挂在衣架上的龙袍披在言霁肩上,又扶着他坐在书案前。 “主人,穆王确实时日无多,如今已神志混沌,辨不清人,恐怕就这两天了。” 影一带来的消息让言霁狠狠心惊了一把,他分明记得一个月前见四皇兄的时候,对方虽身体不健,但也尚能行动,如今怎地这般严重。 “差人去看过没?” 影一沉重地摇了摇头:“穆王府被封,不许进出,说是查到通敌的罪证,人人自危,就算出再多钱,也没人敢去给王爷瞧病。” 言霁垂下眼睑,恍惚地看着案上那本治国论,这案上一摞摞书还是四皇兄遣人送来的继位礼,前两天他还抱怨,四皇兄如此做法太不人道,如今想来,恐怕是家当都被查封,实在没有能送出手的。 他低声道:“影一,我想出宫。” 影一没问缘由,直接一个办法:“三日后摄政王会去京郊的别院暂住,当晚子时我们的人轮守宫门,可以出宫。” 言霁悄悄拽紧了那本治国论,紧张地心跳快要破出喉口。 在顾弄潮眼皮子底下偷溜,想想就刺激。 或许是刺激过头了,当晚言霁浑浑噩噩睡着后,竟梦到一些过去的事。 那时父皇刚将能号召无影卫的坠子交到他手里,母妃似乎已经预知到什么,眼眸里蕴含着深深的悲哀。 父皇揽住母妃的肩,安抚道:“以后若是霁儿继位,无影卫多少会有点用,但朕希望我们霁儿能当个闲散王爷,届时无影卫也将护他周全。” 母妃的声音轻如云渺:“陛下就不能护着我们母子么?” 父皇沉沉长叹,意味不明地说了句:“大崇已经从根开始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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