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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五分？？？” 容澈迅速窜出被缛，顾不得乱糟糟的头发，嘴里嘟嘟囔囔：“鸟都没起床呢，吵什么呀，管家？管家！”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容澈这才反应过来，他身处的地方，不再是过去那个衣食无忧的容家。 为了改变死亡的结局，他跟随贫穷的父母来到了这个菜市场，住在曾经容澄住过的小阁楼上。 “咳咳。” 屋外的酸臭味倒涌进屋里，容澈捂住鼻子，翻身下床。 墙上的窗户歪歪斜斜的，就算容澈伸手关上，也无法抑制住外头的味道。 一股冷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飘进来，容澈不禁一个哆嗦。 他走得急，只带了一件单薄的丝绸睡衣，一点也不挡风。 容澈冷得不行，只能捡起地上的毛绒仓鼠，抱在怀里取暖，脚踩着近乎褪色的拖鞋往楼下走。 一下楼，浓重的鱼腥味扑面而来—— “十三块一，谢谢啊。” 简陋的杀鱼摊漫延着令人作呕的鱼腥味，早市的客人络绎不绝，铃铃铛铛的硬币声和微信收款声充斥着耳朵。 容澈忍不住捂住鼻子，小脸皱成一团。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地望向摊位上的三人—— 穿着深蓝色厂服的中年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蹲在菜板前片鱼的人是他的母亲，而站在摊位前面，笑着算钱的人，是他抛弃荣华富贵也要离开的容澄。 “呕！” 容澈终于是忍不住地大声作呕。 他从小娇生惯养，一点腥味都闻不得，能在摊子前面站十分钟，已经很不容易了。 正在周翠猛地回头，看到容澈这个样子，不满地抿起了嘴，同时眼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她不安地看了一眼身边杀鱼的丈夫，又瞧了眼高大的容澄，心情忐忑。 虽然DNA的结果已经出来，可她仍然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粉妆玉砌，活像是上帝之手精心雕刻的漂亮青年，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况且，早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容澈。 这个人，可是在学校里一直“霸凌”容澄的坏孩子。 “早。”容澄最先回过身，微笑看向容澈。 这笑容得体温柔，却莫名引来一阵寒意。 容澈变扭地转过头，冷风嗖嗖地侵入他的身体，他浑身颤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容澈才努努嘴：“你怎么在这？” “早市人多，我想爸妈应该忙不过来，就过来看看。” 容澄一口一个爸妈叫的亲切，面上也是温柔优雅的表情。 就好像他不是在卖鱼，而是在拍卖古董似的。 容澈被这句话噎住，翕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说话。 他深情黯然，纤长柔软的睫毛默默垂下，正好贴在眼下的泪痣上：“哦。” 不管是这个贫穷的容家，还是那个有钱的容家，容澄都是最抢手的拍品。 而自己，不过是拍品时赠送的宣传单页而已。 气氛尴尬至极，四人面面相觑，容澈揪紧了手上的仓鼠玩偶，眼神直勾勾盯着地面。 一滩鱼血和脏水渐渐没过了他的拖鞋。 “我的鞋脏了，我去洗一下！” 容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逃一般地窜进了卫生间。 逼仄的空间让他不知从何下脚，但至少比在外面，跟容澄大眼瞪小眼来得舒服。 “这可怎么办？”女人的声音满是惆怅。 房间的隔音并不好，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传入容澄的耳里。 听起来，他的亲生父母，对他并不满意。 “一个公子哥，你还以为他真能呆的下去吗？”粗声粗气的男人不屑一顾。 “当初容家说好了，不会赶容澈走的，是他自己要跟着我们回来的，能不能过，是他自己的事。” 显然，容澈这个十八年后才认回来的亲生儿子，并不受待见。 容澈紧绷神经，悄悄拧开门把手，从里面探出头。 他只是想趁机溜回楼上，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平静柔和的眼瞳。 “天气冷，你还是上去穿一双袜子吧。”容澄笑容不改，视线下垂。 白皙的脚被冻得通红，削葱般的趾头蜷缩起来，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粉嫩的气息。 容澈慌张地抬起头，粉扑扑的脸蛋微微鼓起：“我，我先上去。” 他挤出卫生间的门，狭小的过道让容澈不得不跟容澄来个“亲密接触”。 这家伙也太高了吧？容澈瞧了眼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容澄，轻轻一瘪嘴，慢慢吞吞地贴着容澄往外移。 容澄原本是要往后退的，但看到容澈局促的脸庞时，后退的脚步倏然停住。 从青年瘦窄的身躯里，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不禁想要靠得更近，近距离观察容澈的反应。 容澈忽然感觉到一层重重的阴影，他抬头一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容澄的距离越来越近。 容澈啧舌，没想到容澄看着瘦，身子骨却很结实。 他不由得低头端详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唔，看来是打不过，还是走为上计。 想着，容澈就灵活地扭出走道，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上了楼。 “哒哒哒！” 声音从楼梯传来，可怜的仓鼠玩偶却被主人遗忘在洗漱台上。 容澄的视线飘到楼上，嘴角抿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爸妈，容澈东西落这了，我送上去给他。” * “死容澄，没事儿来这干什么？” 容澈一上楼，就把门狠狠关上。 他来这里，还不是为了躲开容澄，这家伙要是天天来，那他离开容家又有什么用？ 容澈有些生气，肚子却突然发出一声“咕噜”。 起得太早，昨晚的粥他喝不下，现在肚子里是空空如也。 想着，容澈就在房间里翻箱倒柜。 可房间彷佛没人住过，除了一台老旧计算机旁的抽屉放着一根巧克力，什么吃的也没有。 容澈望着巧克力咽口水。 “哼，我的零食都给你了，吃你一根巧克力算什么。” 容澈哼哼唧唧地坐在书桌前，一手按下开机键，一手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 本以为巧克力会很难吃，但一入口，香醇的味道浸入唇舌，容澈连忙咬了两下，小嘴塞得鼓鼓的，一点儿也没放过。 “登登登登。” 计算机正好开启，令人意外的是，容澄的计算机居然没有密码。 “哼哼，让我看看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坏事！” 容澈扬起嘴唇，靠近显示屏。 意料中的“不明文件夹”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干净整洁的桌面。 容澄的桌面干净得异常，只有两个快捷方式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唔，怎么连看电视的软件都没有啊。”容澈眯着眼往前靠，整张小脸几乎都抵在了计算机显示屏上。 鼠标被容澈大幅度的动作滑到了一旁，忽然，显示屏里就出现了一只小仓鼠。 容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啥啊？” 他刚想dj，软件就跳出一个实名认证。 容澈想着，应该是什么游戏，就随手填好：“唔，这样应该可以吧？” 没想到一填完，仓鼠就学着他开始讲话，而计算机里，就传出了他的声音。 “哇靠！”容澈抱头惊叹。 “哇靠！”仓鼠抱头惊叹。 容澄那家伙，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好玩的东西！ 容澈美滋滋地在显示屏前张牙舞爪，过了一会儿，玩累的他就顺利找到网页，打开最新的狗血爱情剧看起来。 电视剧的配乐有些大声，容澈并没有注意到，房门已经被拉开一个小缝，可怜的仓鼠玩偶，被一只劲瘦的手放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国内最大的视频直播网站星海，一位名为“测试鼠”的直播间，悄然开始了第一次直播。
第3章 百无聊赖的超管A一如既往地快速浏览过每个直播间。 他负责的是reaction部分，由于版权时代来临，他必须时时刻刻盯着各个up主，防止出现版权纠纷。 【提示：出现新晋直播间，请尽快前往查看。】 新人的直播间是最容易出错的，超管A只能换了个小号点进那个无人观看的小窗口里。 名为“测试鼠”的up主使用了动物拟态，只见一个圆嘟嘟的仓鼠在显示屏上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不知是看到什么，仓鼠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型，单凭这张脸，可可爱爱的气息就已经戳中了超管A的心。 “我是有职业操守的超管。”超管A捂住心口，默念三声。 他把视线移到显示屏上，突然，表情凝固—— “哇塞，这辆车也太棒了吧！” “这可是全球限量款，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 玛丽苏的爱情剧酸爽可人，超管A只觉得脑袋疼。 可仓鼠up主却看得开心，“鹅鹅鹅鹅鹅，这车也就二十万，确实很限量啦，限个几千万台吧。”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软软糯糯，听得人心情舒畅，很快，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从1上升到了100. [听说这里有新老婆，让我康康。] [虽然仓鼠也很可爱，但是不露脸总觉缺了啥。] [声音娇娇软软，真的是男孩纸吗？] 弹幕时不时飘过视频，可up主却丝毫没有要回应的意思，只是一味地“鹅鹅鹅”。 容澈当然不知道什么是直播，在他眼里，他只是打开了一个奇怪的软件，然后一如既往地看狗血爱情剧罢了。 直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容澈仍然云里雾里—— “喂？什么？星海直播？不知道。要签我？还有签约费？” 容澈愤愤地鼓起腮帮子，“这都什么年代啦，骗人之前先练练普通话吧！” 说完，他就立刻挂断，自信从容地把对方的手机号码拉入黑名单。 想骗他？没门！ 容澈放下手机刚准备伸展一下四肢，就看到坐在门口的仓鼠玩偶。 他走过去，轻轻碰了下门栓。 “咿呀。” 老旧的门不等容澈用力，就自动打开。 容澈紧张地往外望，机械式地走到垃圾桶前，检查巧克力包装袋有没有露出来。 还好，他藏得很严实，要是容澄上来，肯定不知道巧克力被他吃掉了。 心口的大石头刚一落地，手机就嗡嗡地响。 “骗子不会换手机号了吧？”容澈谨慎地抬起手机。 漆黑的显示屏上，“班主任”三个大字，尤为刺眼。 * 市一中的教室办公室里，一个清瘦的青年站得笔直。 容澈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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