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在这一片区里引来了不少亚雌的注意。 沉默日对地下城虫族的束缚,对于来自“巴别塔”的虫族则毫不起作用,哪怕只是皇宫里的仆从,也会享受到这份难得的优待。 罗德还想要再劝几句,却听到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你..能给我什么..”锁链叮叮当当响起的声音打断了罗德喋喋不休的劝说,趴着的虫族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他抬头看向了附身看着自己的亚雌。 虞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伸手将那块黑色的石头向前推了推,像是有些苦恼地笑道。 “我也不知道,你要试试吗?” 萨金特望着那双微微弯起的湖蓝色眼睛,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颤了颤,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极力诱导着他伸手探向了那块石头。 契约石的莹白色光晕刚刚散去不过一秒,监管尖锐又持久的哨鸣就在门口处冲天而起。 “原地保持不动!原地保持不动!再重复一遍!原地保持不动,违者将被直接处决!再重复一遍...” 在兵荒马乱的哨声中,亚雌的选拔仪式被打断了,或者更直接的说,沉默日被强行终止了。 天幕被再次撕开,巨舰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消失在了永远带着腥臭味的地下城,留下来的军雌与护卫队陷入了前所唯有的惶恐,返程的日期被强制提前。 这次前往沉默日的所有虫族在进入巴别塔的一瞬间,直接被梵提亚圣军押送入了审讯廷,开始了为期一月的审讯。 那位A级的雄虫阁下柏温遇刺了。 第9章 顺便...续个费?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打在白色的橡木圆桌上,丝质的餐布由于桌面的震颤溅上了几滴赭红色的茶汤。 头发花白的雌虫用力地敲打着桌面,皱纹密布的脸由于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通红。 “看看,我说什么!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柏温阁下去地下城那种地方,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手用力的向后一摆,气急败坏地靠在了椅背上。 “行了,老伦德斯,别在这里马后炮,当时挑你们家的雌子做护卫官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不服气。这下出事了,倒是想撇清关系了?我没记错的话,那家酒馆是兰伯特·伦德斯的产业吧?” 一个脸型瘦削的雌虫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带嘲讽地剜了查理·伦德斯一眼。 “兰伯特那个残废早已退出了家系,拿他一个罪虫给我们伦德斯泼什么脏水!”查理瞪圆了眼睛,像是要将对面的虫生吞活剥。 “行了,梅菲斯,查理。大庭长召开九翅官会议不是看你们俩较劲的,现在的问题是柏温阁下的斑火症以及在逃的凶手。” 坐在首位的雌虫身形矮小,加高的椅子才让他堪堪碰到了桌子。但奇怪的是在他发话后,原本争锋相对的两虫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查理又睨了梅菲斯一眼,深吸一口气回归了正题。 “柏温阁下的斑火症爆发的太过突然,辛亏阿朗索挡得那一下及时,但阁下的精神还是受到了创伤。波尔一小时前刚刚回信,在达伦阁下的共调下,柏温阁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雄虫脱离危险的消息让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些,梅菲斯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抬头向着首位的巴布尔看去。 “皇室这回的诚意够足,那..恺撒殿下那边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桌旁的查理就冷笑了一声,语气讥讽地嚷嚷道。 “陛下向来不想让达伦阁下进神殿,为这事和大庭长周旋快十年了。你以为这回是那位愿意的吗?恺撒闯出这么大的祸事,弗朗斯那老家伙可保不住他。” 梅菲斯没理在一旁唱反调的查理,反而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闭眼沉思的巴布尔,只是微笑着没有出声。 “是不是恺撒殿下的失职导致阁下受伤大庭长还未定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定夺殿下的罪,重要的是潜逃者,这事和烛明会脱不了关系,大庭长的意思...” 巴布尔的话还没说完,紧闭的房门处却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九翅官的会议不可中断已经是神殿的旧例,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室内的三个虫同时望向了大门。 巴布尔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通讯器,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给查理递了个眼色,后者走过去沉着脸拉开了厚重的红木大门。 “大人...庭长冕下的急报。”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工作虫,一向笔挺柔软的白袍,此刻却像一条抹布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刚才跑得有多狼狈,工作虫见门被打开后,竟是直接略过了查理,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房间。 “急什么,把脑子捋直了再说话!”查理在任九翅官前是一军之长,身上本就带着些军雌的蛮气,眼见自己被一个下属忽视了个彻底,语气不由有些森冷。 工作虫见门被合上,又在原地平复了会呼吸,这才有些结巴地说道。 “酒馆搜查的报告出来了,兰伯特·伦德斯的书房内有..有阁下的腺素反应。” 梅菲斯撇了一眼工作虫,蹙眉说道。 “柏温阁下遇刺,腺素失控蔓延很正常,A级雄虫的腺素本身扩散速度就很快..” 工作虫闻言却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开口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梅菲斯。 “不是..不是柏温阁下。”工作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将这个令他完全不敢相信的消息尽量平静地说了出来 “兰伯特·伦德斯的书房内检测出了另一位阁下的腺素反应,是神殿从未收录过的腺素..庭长谕令..” “优先搜查地下城出现的新生阁下,不顾代价,不论生死。” * 虞宴坐在潮湿的牢房角落里,将手里的另一块土灰色的干饼朝着身旁的银发虫族递了过去。 “吃点吗?” 自他们被拉到这个光线极差的牢房里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一开始亚雌们还觉得只是走走流程,毕竟只要是正常的虫族,都不会一拍脑袋干出刺杀阁下的事,更何况还是一只亚雌。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干粮与水倒是每天都在送,但是却迟迟没有要放他们出去的消息。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 没有舒缓剂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些身体差的亚雌已经出现了基因病症。 虫群里的恐慌一日胜过一日,但是却始终没有爆发。 这种状况虽然奇怪,但是却并不难猜。 虞宴瞟了一眼牢房的另一头,相较于亚雌密集的这边,右边的牢房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雌虫翘着腿坐在床上。 金发雌虫的脖子上被扣上了精神力抑制器,左手更是近乎屈辱地被拷在栏杆上。 他的身前空无一物,既没有饭食也没有水源。 恺撒的表情比起对面的亚雌却是难得的悠闲,他的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那里找来的木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赶着地上的两只跳蚤打架,丝毫没有被下了面子的意思。 虞宴只是朝那里扫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和他被关进来后就默不作声的虫族。 “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不然多少有些麻烦。” 见对方没有要接的意思,虞宴不在意地收回了拿着饼的手,朝对方笑了笑,而同时那块坚硬的饼落在空碗里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响。 “萨金特。” 近日来每天只是摄入必要的水分让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这次好歹是出声回应了虞宴,没有再让他的话落在地上。 “好的...我记住了。”虞宴点了点头便不再继续搭话,只是把装着饼子的碗朝他推了推,自己掰开另一块土饼吃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吃得惯这东西。”系统无聊地虞宴搭着腔。 相处的时间越久,虞宴就越发了解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 一开始,虞宴只觉得它是一个傲慢又理智的人造物,但在遭受了几次系统的骚扰之后,他给这个评价又多添了一条。 系统如果真有性格,多多少少带点欠,被怼了几次之后却像是上瘾一般的一反常态,原先高冷的底裤在这几天算是掉了个干净。 更让虞宴头疼的是一旦他装作听不见,系统就会在脑子里没完没了地叫起来。 男声、女声与小孩尖叫的声音换着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烦得虞宴恨不得当场把脑子抠出来放到静音舱里。 “要把你放着饿上十天半个月,别说这东西了,老鼠都能不带嫌弃地吞进肚子。”虞宴又掰了一块土饼,塞进了嘴里。 这东西做的极硬,滑过嗓子的时候喇得食管生疼,但好歹能够填报肚子。 “那你可真不挑食..饿着肚子还有空去给你捡的那个玩意送吃的,喂,虞宴...”系统的语调微微上扬,把“我”不打算放个好屁的意图摆在了明面上。 “你说你把这个雌虫捡回来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嫌自己活得久吧。可别给我说什么你没认出来的鬼话,你现在的体质可不至于认不出来雌虫。” 虞宴没回他,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都过去快半个月了,神殿就打算把那个家伙一直和我们一起关着。”他望向那头打了个哈欠的恺撒,在脑海里问道。 “谁说是神殿要关他的,大庭长又不是脑子有病,你以为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能够擅自将皇室的雌虫关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系统的注意力倒是毫不意外地被这个问题转移了,他连忙抓住虞宴的这个错处,嘀嘀咕咕地嘲笑起了他。 “恺撒和皇帝的关系不好吗?”虞宴没理会系统刺耳的笑声,追问道。 “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蒙脱巴不得把自己下的这个崽原路塞回去,当然了,这还不是主要原因。” 说到这,系统却没有再说下去,似是在等待着对方的主动提问。 虞宴有些时候真的很怀疑,现在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和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一个。 但尽管无语,虞宴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问了出来。 胜负欲得到满足的系统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弥漫着一股高傲劲,像是打赢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柏温拿尾勾缠他的时候,恺撒一个甩手差点把虫推地上。要不是你那位好兄长挡得及时,刺客的鳞翅可就要把神殿的宝贝疙瘩捅个对穿了。皇帝本来就不喜欢他,这次还因为他把达伦推到了幕前,如果不是元帅拦着,恺撒面对的可不是侯审这么简单。” 听着系统对来龙去脉的描述,虞宴不由打量着靠着墙边坐着的雌虫。 尽管半月以来滴水未进,但雌虫却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连鬓边的辫子都整整齐齐地挂着,丝毫看不出来半点狼狈。 就这性子,倒真是做出什么都不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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