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封川眼皮不动,睨一眼胖子,道:“好,我明白了。” “就是。”胖子眉开眼笑,胡子飞起,“念你第一次,我就不追究——” “每月余下的,你都给了牧易德吧。” “扑通”一声,胖子跌坐在地,张大嘴,眼睛瞪圆。 牧封川哑然失笑。 对于一个早已成年,并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穿越者来说,从手中掌握的信息,推演真相实在简单。 克扣月例不是小事,一旦被捅出去,胖子不死也会脱层皮,以他的本事,冒这种风险,就算是捡软柿子捏,也捏不到原主头上,或者说,自己已经质问,他要是能做主,肯定宁愿把东西吐出来,以做安抚。 结果,明明吓得不行,却死不松口,只有一个可能,他拿不出来。 牧易德,胖子嫡亲大哥,论起辈分,牧封川还得喊声五叔。 原主对胖子了解不多,但对牧易德倒是有些印象,在牧城,牧易德也算位高权重,管着全城物资后勤,相当于副城主。 胖子既无天资,又无能力,能落得这样的好差事,肯定不是对方积德行善。 牧封川眼尾一挑,他不管里面多少勾当,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份! “咕噜”一声,牧封川循声瞪视,正对上胖子呆滞的双眼。 “看什么看!还不想想东西怎么补我!” 牧封川更大力拍击桌面,桌上笔架跟着一跳,胖子收回目光,同样哆嗦,只是还不住拿余光往他脸上瞥。 牧封川闭了闭眼,额头浮起青筋。 原主生得薄唇挺鼻、轮廓俊秀,更关键是一双茶褐色的桃花眼,简直应了那句“任是无情也动人”。 出门前检查形象,本因不适应这个世界穿戴,显得潦草的打扮,在相貌承托下,都硬生生变得落拓不羁,让牧封川越发认定自己要继续维持原主人设。 可惜,两个人毕竟性格迥异,再努力,他也做不到完全贴合,比如现在,牧封川就无法状若无事发生,拔腿就走。 牧封川回忆原主常用表情,微微低头,眼眸被阴影遮盖,周身气质沉凝阴郁。 想想自己天天加班,想想被老板无缘无故扣一个月工资,顿时,一股杀人的欲望在胸中盘旋。 “东西补给我,我不为难你。” 这次情绪对了,胖子别过脸,不敢回头。 他瞪着墙角置物柜,色厉内荏道:“你知道?既然知道是牧易德拿的,吓我干嘛?快走,我这儿没有,有本事,你找他要去!” 一颗补气丸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个季度吃喝,胖子家底说不定还不如牧封川,哪愿意认这笔账? 过去应该发生过同样的事,也同样被这套话术对付过去。 为了三颗补气丸得罪牧易德? 牧封川脑海里念头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以为,我把事情闹出来,牧易德会认?到时候,是谁私吞药丸?是谁私吞份例?你觉得,谁才是背锅的罪魁祸首!”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牧封川一巴掌拍在木桌上,胖子身躯一颤。 不过这次,他是被拍桌的动静吓到,还是被牧封川话里的意思吓到,谁也说不清。 良久,胖子缩缩头,瓮声瓮气道:“账本上,你上个月份例已经领过,等这个月底,你过来,我给你补一份。” 牧封川闻言,两眼一眯,手指在桌面一点一点:“别人那份,是吧。” “是是是!”胖子不住点头。 “对方不闹?”牧封川诧异。 “不会。”胖子赔笑,“一般我选的都是怕事的,一年少个几次,他们不会介意,要不是你上个月没来,我忘了……” “也和他们一样,是吧!” 牧封川气笑,异界都看人下菜,他这次若忍气吞声,说不定就有下次、下下次。 既然是从牧易德口中夺食,心底那点儿别扭消失。 除非真把事情闹大,否则,即便非要自己那份,也不过是左手腾右手,该缺的人还是会缺。 “行!月底我来找你。” 转身欲走,余光瞥见胖子松口气的样子,牧封川心下烦躁,脱口而出:”你要有脑子,早些脱身,否则迟早有一天火烧到自己身上!” 话说到一半,他拧紧眉心,这话着实不该从“牧封川”口中说出来,与“牧封川”性格丝毫不符。 他立刻转身,欲跨门而出。 胖子正慢吞吞把椅子扶起,手一缓,细声嘀咕道:“还说我,你以为你就没人惦记?” 牧封川陡然回头。 他站在门槛前,半边身子已探出去,此刻,光线照在向外的半边脸,明暗交接,恰似半魔半佛、一念之间。 第2章 谁是凶手 阳光照得门前的石砖闪闪发亮,照得屋外一片璀璨光辉。 牧封川收回迈出的右腿,一股寒意从脚心升起,传到四肢百骸。 他注视着胖子,眼眨都不眨,从胖子躲闪的眼眸,到嚅动的嘴唇,以及不知如何摆弄的双手。 他慢慢地,一步步走过去,胖子一步步后退,左右环视,直到靠上墙边,顶住柜子,发现无处可避,才转过脸,哆嗦道:“牧、牧封川,你想干嘛?不是我!我就只贪了你上个月的补气丸,没想要你命啊!” 牧封川脚步一顿,停在三步之外。 “哦。”他声音极其平静,听不出丝毫情绪,然越是这样,胖子怕得越厉害,上下牙不住打颤。 牧封川眼眸渗出血色,一股将理智焚烧殆尽的恨意怨毒从内心深处翻涌而出,他狠掐手心,闭上眼,微微昂头。 这不是他的情绪,是原来的“牧封川”。 他心里震惊,整个人不禁颤抖,胸中的破坏欲让他想把眼前的一切撕碎,让整座城市化为炼狱熔炉! 是残魂? 还是执念? 又或者纯粹因复仇而生的产物? 养伤以来,牧封川从未发现过这件事,他灵光一闪,心中默念,我会为你报仇。 如是三次,四肢回暖,屋内气氛为之一松,寒意消融。 胖子呆呆盯着牧封川。 牧封川唇一抿,眯起眼眸,吓得胖子即刻回神。 “我、我没害你!”胖子连忙摇头摆手。 牧封川呼吸一窒,差点破功。 他半低头,拉薄唇瓣,微垂眼帘,道:“你还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胖子一缩,眼中浮现懊恼,左看右看,不与牧封川对视。 牧封川思忖片刻,轻声道:“好,我不问是谁,你告诉我,对方为何盯上我?” 原主一个孤儿,即便性子古怪,可也没得罪过谁,有什么值得对方费尽心思引妖兽杀他? 刚穿来时,大夫说,他几乎只剩一口气吊着命,实际上唯有牧封川明白,一刻钟前,那口气就散了,身躯已换了魂魄。 还好,大夫水平不错,加上内力这样不科学的东西,他才不光没留下后遗症,还在一个月内大致恢复,行动自如。 胖子依旧回避,不敢开口。 牧封川问道:“是牧易德?” 胖子猛然跳起,使劲摇晃双手:“不是不是,我大哥怎么会看上那点东西。” 福至心灵,牧封川大声质问:“因为药田,对不对!” 胖子惊愕回望,虽没应答,却已揭晓谜底。 “我明白了。”牧封川遽然转身。 “等等。”胖子在后面喊,“你别犯傻——” “我知道。”牧封川停了停,半转身,“谢谢,三颗补气丸我不要了,你留着吧。” 说完,大步踏出知武堂。 ……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牧封川在墙边阴影处缓缓向家门方向行去。 他胸中的怨憎、愤恨、嗜血、贪狠,犹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野兽,想破胸而出,却被理智牢牢禁锢在笼中。 仇要报,牧封川十分肯定。 可如何报? 找谁报? 怎样报仇后自己不沾上麻烦? 牧封川叹了口气。 少年有少年的好处,大约只有在十多岁的年纪,才会有无所顾忌、一往直前的勇气。 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 三年前,一群锯齿蚯蚓袭击牧城,原主母亲身死当场,父亲也在随后对抗中身亡,因死前斩杀三只锯齿蚯蚓,换来原主名下十亩药田,也是原主继承的遗产中,最贵重的一笔。 财帛动人心。 就在当年,有混子翻墙入院,不知想偷摸还是抢劫,被原主斩杀当场,十三岁的少年,以其狠辣震惊牧城,也保住了自己三年安稳。 可惜,群狼环视,狼有无数只,幼虎只能失败一次,无论三年来,是否有其他人动过心思,从结果看,终究有人成功了。 牧封川将记忆抽丝剥茧,试图找出凶手残留的痕迹。 药田价值不菲,可为了这份药田谋害原主,说来又有些不可置信。 原主虽是孤儿,却并非完全无依无靠,习武上,他资质甚佳,于一个自持武力的世界,本身就是依仗,更别说由此得来的族老青睐。 顶多因性格原因,关心较少,重视却是有的。 但若说胖子故意骗自己,却不至于,也没必要,而今回想,原主遇到妖兽一事,的确诸多疑团。 根据原主知识储备,当天他遇到的是赤焰沙海中的一种特产低级妖兽——火甲蜥,群居,大致相当于人类九品武者,有些智力,一般不会独自离开沙海,更别说落单到人类聚集区。 原主重伤逃离,火甲蜥未追,之后牧城防卫队没找到,中间没有伤人事迹,说明火甲蜥存在理智。 原主遇袭的那片区域,是他平日练剑之所,因性格孤僻,地方有些偏,可也不算危险区,倒是容易被摸清行动规律。 还有其他一些琐碎的线索……不过,都无法帮他确定真凶。 牧封川无奈,哪怕从原身身亡的得利者推断,锁定目标都有些麻烦。 能驱使火甲蜥,照道理,应该看不上他的仨瓜俩枣,可胖子提供的线索又确实如此,他不免怀疑,是不是刚好两波人撞上,一波想想,一波动手。 可还是那句话,除了药田,原主有何值得窥觊? 越想越迷糊,牧封川眉头紧皱。 或许是有些地方自己还没弄清,毕竟,就算继承了记忆,世界不一样,判断一些问题的时候,难免失误。 比如,胖子提醒前,他完全没考虑过被谋害的可能,因为在牧封川记忆里,遇到妖兽很正常,只能说运气不好,却让他忽略了过程中的不合理之处。 边走边想,一块石头硌到脚心。 牧封川脚步一缓,脚腕一勾,把这颗石子踢了出去,直到破空声响起,他才陡然反应,自己现在有内力,这一下可不是过去软绵绵的力道。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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