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午宁死不屈。 花秉秋恶名在外,在书院里的名声着实不大好。以前教书的时候,直接把学生关进阵法,什么时候解开什么时候出来,否则只能一直在里面待着,搞得怨声载道,最后峰主不得不出来救场,不再让他教书了。 吴午觉得归雪间一个没有修为的病秧子,若是落到花秉秋手里,怕是要大病一场。 最重要的是,代写之事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归雪间才被那么多同窗找上门,导致事情败露,所以他应该负责。 花秉秋笑了:“你不会觉得我是要惩罚他吧?” 吴午瞪大眼睛,难道不是? 花秉秋将桌案上摆着的作业又细看一遍,放声狂笑:“这样一个阵法奇才,我要收他为徒,将我所会都传授给他。” 笑起来也颇有些渗人。 阵法先生终于开口了:“你既已犯错,何不幡然悔悟,向花先生招认?后面还有二十多个人,还有问不出来的道理?” 吴午招了:“是归雪间。” * 回去的路上,归雪间握着戒指,紧赶慢赶,回到惯常待着的亭子里等待于怀鹤。 他很累,等着等着,托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把他叫醒,眼前是一个模糊却熟悉的身影。 那人问:“很困?” 归雪间眨了几下眼,看到于怀鹤皱着眉,正弯腰看着自己,他慢吞吞道:“有点,早晨醒早了。” 他还不太清醒,下意识就想把储物戒指拿出来,塞到于怀鹤手里,结果还未动手,先一步听到热闹的人声。 才下了课,外面全是人,不适合送东西。 万一再传到藏宝阁那个师兄耳朵里…… 这下是真醒了。 归雪间拽了下于怀鹤的袖子:“去吃饭。” 等吃完饭,经过僻静的地方再送好了。 经过栈道时,归雪间还遇到了吴午,那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副有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归雪间很迷惑。 如果是被先生抓到了作弊代写,应该表现得像大祸临头,而不是现在这样,神情这么复杂。 不过他还来得及问,已经被于怀鹤扣着肩膀拎走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归雪间没再多想,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到了食堂,归雪间拿起碗,手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轻微的痛感慢半拍地传来,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被于怀鹤捏住了手腕,装着米饭的碗被接住,平稳落地,他以一种不可抗拒的方式展开了手掌。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归雪间还没反应过来。 掌心连着虎口,以及三四根手指,出现了一大片红痕,没有破皮,但看起来有点吓人。 归雪间后知后觉道:“……可能是在哪里碰的吧。” 他自己知道是拖拽灵石时留下的。 归雪间的肤色太白,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茧,甚至没有丝毫瑕疵,稍微用力,就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于怀鹤淡淡道:“是么?” 归雪间直觉这个人不信,但是……不信算了。 他又没有做什么坏事,灵石都是他自己赚的,和去见白峰峰顶偷吃东西不一样,归雪间理直气壮。 吃完饭,于怀鹤将碗送回去,两人一起离开。 回去上课的路上,人就少多了。 归雪间想了很多。 于怀鹤是一个很有自尊,不随便要别人东西的龙傲天,上次让人收下几块灵石,都费了很大功夫,这次的储物戒指怕是也难。 不过……归雪间每次想要说服于怀鹤,好像都做到了。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所以归雪间觉得这次也不例外,他已经想好了理由。 归雪间越走越慢,于怀鹤也放缓脚步,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几把武器,刀、枪、锏碰撞着发出声响。 终于,归雪间停下脚步,他仰起头,看着于怀鹤的脸:“我赚了点灵石,没什么别的要买的,所以在藏宝阁给你挑了个储物戒指。” 于怀鹤怔了一瞬,好像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但很快,情绪就隐没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他问:“你怎么赚的?” 说起这个,归雪间还有点不好意思——代写作业不是接书院的任务,不怎么光明正大,他小声说:“阵法课作业。别人不会写,我会。” “哦。”于怀鹤低着头,他似乎对储物戒指的事不大感兴趣,看的是归雪间的脸,“原来如此,什么时候写的?” 这人是要追根究底,一次抓出自己之前编过的所有谎话吗? 归雪间觉得不能这样。 他拿出那枚储物戒指,鲜红的颜色在日光下流淌着,像此刻平静地悬在于怀鹤脸侧的玉坠。 在师兄面前,他可以说自己有储物戒指,只是没带,在于怀鹤面前,就不能这样说了。 归雪间说:“我平时出门有你陪着,不用拿东西。” 又说:“你的武器很多,来回搬运,很不方便。” 所以,归雪间盖棺定论:“这枚储物戒指给你,我拿着没用。” 说了半天,归雪间的视线从储物戒指上转移,又重新看向于怀鹤的脸。 于怀鹤着自己,神情平静,没有表态,不是拒绝,也不是接受,他只是在听。 归雪间:“?” 这人什么意思? 于怀鹤似乎很难打动,实际上第一次见面时,归雪间只用了几句话就说服了他。 难不成接受一枚储物戒指比救自己出白家还难? 哦,龙傲天的自尊是无价的。 归雪间莫名其妙想到了前世死后,那些人说龙傲天的种种表现,其中就说过龙傲天从不吃嗟来之食,无论什么天材地宝,都靠自己的努力得来。 而龙傲天一词等同于天道之子,也是描述于怀鹤的,他还是听了好几次后才弄懂。 于是,归雪间又找了个理由:“还有一次,武器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腿。” 于怀鹤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但略有些心虚的归雪间并未看到。 因为这是污蔑,以于怀鹤对武器的掌控程度,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于怀鹤似乎对此照单全收:“我下次注意。” 归雪间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对。 于怀鹤送八宝七彩琉璃灯的时候,直接放到了床头点燃,每日来回接送,也没有拒绝的选项。 这个人对人对己的标准很不一样,已经到了天差地别的程度,自己只是送一个储物戒指,竟然还要讲这么多理由。 归雪间又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不可能去书院先生那里告状。 他下定决心,抿了下唇,却并不看于怀鹤,只是凝视着手中的储物戒指:“你是我的未婚夫,我送你点东西,不是应当的吗?” 于怀鹤的眼里浮现很淡的笑意:“嗯。” 看来这个人是打算接受这枚储物戒指了。 归雪间松了口气。 毕竟它价值五百灵石,很贵。 然后,他就看到于怀鹤伸出手,手背向上,归雪间有点疑惑。 于怀鹤说:“是你送我的。” 归雪间仰着脸,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呆呆点头。 周围很安静,于怀鹤的声音也是,他轻声说:“那你帮我戴上。” 这个要求似乎很简单,不难做到,归雪间愿意帮忙。 右手要用剑,所以戴在左手。 其实储物戒指也不一定要戴在手上,但于怀鹤想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归雪间拿起戒指,比了一下大小,将戒指往于怀鹤的中指上推。 他的指尖是柔软的,贴着于怀鹤的手指,缓慢地滑过微微凸起的指节。 几不可察的,于怀鹤的手指晃了一下。 归雪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怀鹤的手很稳,千钧一发之际,也握得住剑,不会轻易颤抖。 戴好戒指,归雪间又看了一眼,果然和于怀鹤很搭,他的手往后撤,却被一把抓住。 储物戒指硌到了归雪间的指腹,不疼,但存在感强烈。 于怀鹤的大拇指向下,轻轻摩挲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碰到某一处时,归雪间的手一颤,他知道于怀鹤在找什么了。 ——是那道红痕。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那块皮肤像是受了伤,比别处更薄,于怀鹤碰着时,像是碰到了更深的地方,归雪间的手指不由蜷缩,想要逃避。 日光下,于怀鹤半垂着眼,他的神情显得和平常不大一样,似乎有点接近温柔,归雪间不太分辨得清。 ……心跳得有点快。 “谢谢,”于怀鹤说,“但下次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 归雪间觉得于怀鹤对受伤的定义太过宽泛,这么一点没有流血的痕迹也算受伤。 但他的手现在作为人质,被这个人握着,不得不点头。 于怀鹤说:“不想再照顾不好你了。”
第30章 下山历练 归雪间:“……” 龙傲天,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 照顾个人,皮肤稍有受损,甚至没破皮,都算照顾不好。 可能是于怀鹤之前并未照顾过什么东西,而自己看起来似乎又过于脆弱,于怀鹤不知道照顾的尺度,而那个老大夫对此不了解,又故意恐吓,使于怀鹤产生误解。 归雪间想了想:“这么点不算,又不会死。” 话音刚落,一丝压不住的笑从他的身侧传来。 归雪间一怔,他本来是不应该听到大夫的话的。 他头皮发麻,偏过头,看到于怀鹤似笑非笑的眼。 归雪间确定于怀鹤的记性很好,就像自己一样,对那件事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在装睡,现在归雪间想装死。 归雪间像一具会走的尸体一样往前挪动,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于怀鹤拉住尸体柔软无力的胳膊,将一个漆盒递过来。 归雪间:“?” 他打开来,里面是一盒朱砂,混合着凝成实质的灵器,再用特殊的盒子储存,大大渐缓灵力的流失速度。即使毫无灵力之人,用这种朱砂书写简单的符箓也可奏效,只是在具体的效用上会有差别。 但这样的法子实在太过浪费,凝聚成实质的灵力非得是大能才能做到,而一般的修士,即使只在炼气初期,体内也有足够书写符箓的灵力。 而连灵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仙家符箓? 所以这样的东西,只有归雪间需要。 比如今天早晨,如果他有这个,也不用找吴午帮忙了。 不对,很大的不对。 归雪间仰起脸,淡色眼眸里的难以置信在日光下展露无遗,他望着于怀鹤,缓缓地、缓缓地问:“上课前……你真的在?” 不是他的错觉,感知到被人注视,是因为于怀鹤真的在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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