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业:“他这是想诓骗晋州刺史倒戈于他?!” “苏大人当然没接那敕书,他命人将那使者看押了,准备派人将对方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段王爷,商议如何应对楚军。” 何文说及此处双目通红、异常愤怒,“谁想到,他手下的副将,就是他那义子钱勘,竟早就生出了篡夺的狼子野心!他伙同李冀昌派来的使者,煽动手下部众,说如今镇北王大势已去,投靠李冀昌才是大势所归,昨夜他在刺史府中发动兵变,杀害了刺史,并其部众,还……还……” “屠光了苏府满门!霸占了刺史的妻子姬妾。” 说及此处,他已是涕然泪下,“随后钱勘威逼利诱下拉拢了原本刺史手下的别驾、也是晋州当地的望族士绅代表张志诚,说服他一起倒戈李冀昌那厮,对仍效忠于苏刺史的势力展开了围剿彻清,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 “岂有此理!” 段云枫听及此处已是怒不可遏,他一掌拍在桌上,抓起自己的佩刀,“不是造谣我死了吗?我这就带三万人去围了钱勘那畜牲,让他看看爷到底死没死,是楚军的追兵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一步还没迈出去,只觉得得腰带一紧,不知是谁伸手勒住了他的腰带,让他寸步难行,段云枫当即扭头,不悦道:“谁敢拦……” 这一回眸就对上了萧珩冷冷的目光。 “拦……” 段云枫微微抬头看天,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那个,公……公主有何见解?虽然我打钱勘应当如砍瓜切菜般轻松,但公主若是有更好的想法的话,不妨说出来让大家都听听。” 萧珩松开段云枫,看向何文道: ——如今晋州城中有多少守备军?粮草军备呢? 何文:“约莫有两万人马,不过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钱勘最近收并的苏大人旧部,他们未必就会全然听命于钱勘这个谋逆篡位的小人,城中粮草军备倒是充足,粮草能供给城中百姓与兵马坚守一个月不成问题。” 萧珩: ——晋州城坚,不好强攻,我军粮草又即将耗尽,此时世子亲自领兵,若他们坚守不出,我军正面强攻不下,还会被楚军追兵从后夹击围剿,形势于我军十分不利。 ——我看不如将计就计。 自那日洛阳变故后,周业便对这位公主的手段与谋略刮目相看,此刻更觉得对方分析得极是,当即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萧珩写道: ——钱勘这人上位不正,手下军心离散,他这一上任,急需靠军功立威证明自己,以此统摄部众,让他们知道投靠李冀昌才是正确的选择,如今他认定世子已死,从洛阳逃亡的三万镇北军群龙无首、不堪一击,而这正是他立军功、也是向新主李冀昌邀功的大好机会,我们不如就将计就,派使者去晋州城中告知钱勘,说如今世子身故、军无主帅,镇北军残部一路崩奔逃至晋州又缺乏粮草,军心动荡,希望他能接济镇北军些粮草,好让宋副将安抚军心、率残部奔赴太原,投靠段王爷。 何文:“钱勘这个人急功近利,他若是以为镇北军残部群龙无首,必会派军主动出击!届时世子便可率主力突袭,夺回晋州,好……好啊!此计甚妙!” 他抬眸望向面带帷帽的萧珩,恭敬地拱手作揖,“请问这位是?” 段云枫抿唇,神情显得颇为自豪,“自然是我夫人了。” 萧珩:“……” 何文拱手,“原来这位便是世子妃殿下,殿下智谋双全、心思缜密,在下实在佩服。” 段云枫闻言,嘴角又上扬了几分,眼睛都亮了,好像被夸的是他一样。 萧珩:“……” 段云枫十分得意地双手抱臂,“既然如此,那便按照公主说得做吧。” 他挥手招来宋时裕,“你现在就给钱勘那厮写信,说我军群龙无首、粮草告急,让他赶紧派人送粮草来增援。” 萧珩补充道: ——钱勘出于谨慎,大概率还是会派人来军营中侦查的,即是要将计就计,那军营中便须营造出军心溃散、众将失和的情形…… …… 晋州城,刺史府。 议事厅昏暗的烛光下,正座上的钱勘展开手中信纸,缓缓露出一个笑,他将信纸往桌上一拍,“你看,果然如我所料那般,段云枫一死,留在洛阳的三万镇北军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军心溃散,宋时裕现下只能领着残部东躲西藏,如果没有粮草增援,他连太原都回不去!” “他们一路奔逃到至晋州必已疲惫不堪,现在我若率军出击,必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坐在他左手边的晋州别驾张志诚,却是一副十分肃穆凝重的神色,他紧拧的眉宇间几乎要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如今镇北军残部既对我们与城中百姓没有威胁,人不犯我,我又何必犯人?让他们回太原就是了,若此时将事情做绝,镇北王可随时从太原发兵南下啊!你虽投靠了楚王,但就能保证他到时一定会救援晋州吗?这是要让晋州成为虎狼争逐下的牺牲品啊。” 钱勘伸手指着张志诚,“你啊你啊,总是这般瞻前顾后、犹犹豫豫的,如何能成大事呢?你以为不表态、不主动出击,别人便会与你相安无事吗?在我起势推翻苏悦之后,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与镇北王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吗?还是说……” 他从座位上起身,右手按在刀柄上,缓步走至张志诚面前,自上而下地冷冷打量着对方,“你也觉得我上位不正,根本不是真心效忠于我,届时想着观望风势,若有不对,便背叛于我,将自己与张家干干净净地摘出去吧?” “我敬你资历深、在晋州有民心民望,不仅没有为难张家还提拔了你的官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摇曳烛光映照出钱勘与其身后亲卫森然的面容,张志诚险些打了个哆嗦,他按耐住心下的惊惧,摇头道:“钱大人真是误会我了,我这个人只是谨小慎微惯了,怕镇北军不像他们说的那般好对付,想护张家与晋州百姓周全罢了。” “这你不必担心。” 钱勘笑道:“出兵前,我自会派人查探清楚镇北军的情况。” …… 镇北军军营。 段云枫派手下亲兵去点人马,他准备亲率一万五千士卒后撤,退至几十里开外的山势高地埋伏隐藏起来。 打点完这一切,他弯身进了萧珩的营帐,准备在走之前和公主说一声。 只见火烛晃动的光影下,那人穿着一身白衣缟素,额间绑着块白布,两缕青丝自抹额前垂下,俊逸出尘的侧脸在烛影下好似一幅山水美人画。 段云枫当场愣在了原地,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公主这是……在给他出殡吗? 萧珩抬眸,见他发呆,解释道: ——不是要将计就计? 段云枫:“这……也太全套了。” 连孝服都穿上了。 虽然说公主披麻戴孝是为了假装他“死”了,但段云枫抬眸注视着一身白的萧珩,耳朵一红,眼睫轻颤了两下,随即躲闪地移开了视线…… 莫名地有些兴奋是怎么回事? 萧珩:“?” 他看着段云枫红了的耳朵,陷入了沉默。 昏暗的烛光下,段云枫慢吞吞地挪到萧珩身边,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珩,“你穿这身真好看……” “下次在家里也可以这么穿。” 萧珩:“……” 他穿越前的这段时间,大燕到底发生了什么? 礼乐崩坏之风竟如此严重。 萧珩: ——你喜欢别人给你穿丧服? 段云枫伸手勾着他鬓边垂下的白色发带,半边脸都被烛光染红了,像是吃醉了酒,“也不是不行,不是说……” “人要俏一身孝吗?”
第19章 段云枫捻着他的发丝,好似什么爱不释手的玩物,“那日情况如此危急,公主率人救我,我还没答谢呢,公主想要什么谢礼?” 还未等萧珩回答,他就忍不住笑,“我看这救命之恩,恐怕只能以身相许了。” 萧珩:“……” 他就知道这人要说的多半不是什么正经话。 现在这般口无遮拦,也不知道段云枫到时若发现自己以身相许的是个男人,他会做何感想。 一番打岔下来,段云枫终于想起了正事,“我准备先带一万五千人走,等钱勘那厮主动钻套。” 萧珩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旋即他转过身,继续伏案疾书。 只是,昏黄的烛影下,萧珩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几乎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段云枫不说话,就这么蹲在旁边看着他。 看着他。 瞪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盯着他。 “……” 段云枫沉浸在这美好而甜蜜的氛围之中,却见眼前人烦躁地一把抽下抹额。 下一秒, 他只感觉眼前一黑,额前传来了一道冰凉的触感,依稀还能闻到股沉木幽香。 萧珩用白布把段云枫的眼睛绑了起来。 少了用视线作乱的机会,段云枫却没能就此闲下来。 萧珩本在写字,写着写着手腕忽然被人捉住,萧珩笔下的墨痕一撇,将他刚写完的字迹晕染开。 段云枫像是瞎子摸象似的,大半个身子都歪到了他面前,一双手不安分地在桌案上摸来摸去。 “这是你的手吗?” 段云枫指腹摩挲着萧珩的指节,他被白布蒙着眼睛,让人看不清眸底神色,却忍不住笑,“不好意思啊,没看清。” 萧珩:“……” 他额角青筋跳了跳,搁下笔,反攥住段云枫的手腕,不让对方再到处作乱。 段云枫挣了一下,没挣脱,“你对我好凶……” 萧珩:“?” 段云枫大概是这辈子没被人凶过,不知道凶字怎么写。 段云枫一只胳膊撑在桌案上,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松开,我不乱摸了,真的,我保证……哎!” 萧珩松开得很突然,骤然失去支撑,段云枫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往前栽了下,顺带右手一拂,带倒了桌上的烛台。 “哐当!”。 萧珩眼疾手快地扶正了烛台,帮镇北军军营避免了一场火光之灾。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唇上却蓦地传来了一道温热的触感,裹挟着陌生而炽热的气息…… 段云枫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他整个人呆呆地僵在原地,只觉得唇下的触感柔软,却冰凉。 萧珩的嘴唇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没什么温度。 段云枫还未从那个意外的触碰中缓过神,他只感觉鬓边好似掀起了一阵风,一道巨力将他整个人掼到了地上,后背蓦地抵上了地上的软塌。 黑暗中,那人的手掌掐着自己的侧颈,冰凉的发丝拂过他的脸庞,极具压迫感的凛冽气息当头压下,萧珩的胸膛起伏,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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