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周酌远将盒子盖上,随手放在了窗台上,他依旧是笑着的:“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表的?” 关琦愣了一小会,面上出现几分慌乱:“不、不是的,我以为你会喜欢,我想你戴上会很好看……” 周酌远收敛了笑意,语气平淡:“你还是别想了,我配不上这么高贵的东西。” 关琦茫然地看着他走出去,不知为何心中一痛。 他从未说过这样贬低自己的话。 楼梯间的窗台上积了很多的灰,关琦取下盒子,用袖口仔细擦了擦粘上脏污的地方,却还是有许多痕迹留在了上面。 -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周酌远叫了出去,这不奇怪,高三学习压力大,老师们经常会抽时间对学生进行心理辅导。 周酌远一路跟着来到办公室,没有等到预想之中的心理辅导,而是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酌礼向来对他避而远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酌远站在门口,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班主任招呼他进来,和周酌礼寒暄几句,就出去了。 周酌礼表情冷漠:“换个地方说话?” 他不觉得自己和周酌礼有什么可以说的话:“不用,我还要回去学习。” 刚回周家的时候,他对这个血缘上的哥哥抱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因为周酌远有一个仗着父母的偏心,时常欺负他、抢他零花钱的养兄,他想再怎么样,自己的亲哥哥总不至于比养兄还要差劲。 其实第一次见面,周酌礼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很好的,他对周酌意那么温柔,就算是斥责时语气中也藏着宠溺。祝婉说,不管再忙,他都会每天按时接送小意。 因此,他讨好过周酌礼。 那段回忆很丢人,总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地给周酌礼分享自己的经历,吧吧吧说个没完,周酌礼碍于面子和周酌意敷衍他几句,他还看不出来。 后来周酌礼终于忍受不住,趁周酌意不在家的时候,不耐烦地对他说:“你烦不烦,我对你那些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脸上的鄙夷和嫌弃让周酌远涨红了脸。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给周酌礼送了一双球鞋,还学着周酌意撒娇,想要让他有空的时候也接送一下自己。 周酌礼婉拒了,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不过此刻回想起来,对方眼里的尴尬却比现在直白的恶语更让周酌远感到羞耻。 就好像内心分明想骂一句东施效颦,却碍于生疏的关系不好意思开口一样。 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有多不受欢迎。 周酌礼的温柔和耐心只会给周酌意,他和旁人不一样,他知道真相,知道周酌远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却还是漠视周酌远。 无所谓,兄长于他而言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周酌远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旁人厌恶他,他也不给旁人好脸色,于是他不再掩饰对周酌意的反感,同周酌礼的关系也愈加恶化。 一直到周酌远最后逃离周家,他们俩之间都没怎么单独说过话。 也幸亏他跑得快,如果等周酌礼回过神,可能他都活不到现在。 听到周酌远同样冷淡的回答,周酌礼皱皱眉,不过办公室没有别人,摄像头也关了,就没再坚持:“听你班主任说,你刚搬进宿舍就把自己折腾发烧进医院了?” “我把自己折腾发烧?”听到这句话,周酌远的怒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想要怼回去,却又觉得没必要,于是仅仅嗤笑一声,“老师给家里打电话了?你就因为这件事过来?” 周酌礼沉声说:“不是,爸妈叫我来看看你有什么缺的东西。” 其实爸妈是叫他看看周酌远后悔没有,如果后悔了就把周酌远接回家,实在劝不动再去问他缺什么。可是难得周酌远自愿离开家,他不想周酌远回去,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还要时刻防着他伤害小意。 周酌礼主动揽下这个差事,也是害怕爸妈一来又把这个烦人精领回去。 周酌远自是瞧出了对方的不耐烦,心里恨得厉害,却不敢升起一些别的什么想法,系统的惩罚太恐怖了,上一次夺走了自己的健康,要是这一次夺走他的智商该怎么办?没了智商,他这辈子算是彻底完蛋。 【……请停止恶意揣测】 咽下心底的不甘,他敷衍道:“我没什么缺的,你要只是为了这个,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周酌礼没有动:“为什么把自己折腾发烧?你都快成年了,知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好好地活着都很艰难?” 周酌远闻言简直都要气笑了,他当然知道有些人想要好好活着都很艰难,在底层生活五年,他见过太多人拼尽全力只为一口饭吃;也见过有人生了病要倾家荡产才能医治,被迫在家庭的未来和生命中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还有人辛苦了一辈子,在即将享福的时候因为意外撒手人寰。 他见过的苦难、经历的苦难比周家人吃过的饭都要多,轮得到从小锦衣玉食的周酌礼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教育他? 他从来没有不珍惜自己拥有的东西,是他想发烧的吗?是他喜欢头痛作呕的感觉吗?到底是什么神经病才会觉得他会用这种方式搏关注! 但是周酌远不会跟周酌礼争辩他有没有故意生病,好像很在意对方的看法一样,况且辩解自己真的生病和示弱有什么区别? 他绝不会向周酌礼示弱。 周酌远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 这在周酌礼看来就是被戳穿恼羞成怒了,他揉了揉眉心:“随便你怎么样。不过这回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顾老师已经告诉我,不会再告诉爸妈一次。” 潜台词是他会瞒下这件事,而周酌远又十分好面子,肯定不会自己去父母面前大肆宣扬。 倒是正合了周酌远的意,给他省了不少麻烦,刚才被激起的愤怒情绪都因此消散一些,他礼貌回复道:“呵呵。” 周酌礼没有get到他的礼貌,叹了一口气:“大家都很忙,没有功夫陪你闹。” 周酌远冷笑:“就你时间值钱?我求着你们来看我了?耽误我考大学你赔得起吗?” 脾气臭不识趣,既不吃软也不吃硬,他的这个亲弟弟真是全身上下都没有让人喜欢的地方,周酌礼彻底失去了和他交谈的兴趣。 临走前,他深深看了周酌远一眼:“别再做多余的事情,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到小意。” 脑残。 周酌远心中暗骂。
第7章 回到教室,下课铃正好响了,每个人都在收拾东西,还有人在挪动桌椅,里面一片混乱。 周酌远进门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站在门口。 还好何调笙看到他,从一摞书后面探出脑袋:“周酌远,你傻站着干什么,换座位了,看前面表格。” 原来是换座位,周酌远感激地对她笑了笑。 他不是社恐,但是回到这个陌生又对他不怎么友好的环境时,难免会感到没有归属感和心慌。 他不知道在这里有多少人讨厌自己,想必是不少的。 周酌远的预感果然没有出错。 他之前还算幸运,同桌是一个安静的女生,除了讨论题目以外没什么特殊的交流,现在就不那么幸运了。 他被调换到一个娃娃脸的男生边上。 男生长得幼态,说的话却不像外表那样无害:“晦气。” 在觉得这张脸比较眼熟的时候,周酌远就猜想到这个结果了,此刻也不觉得意外,他转过头,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对方:“你说什么?” 男生主动挑事,自然是不怕他的:“我说坐你旁边真晦气。” 重生前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周酌远想不起来了,但是他清楚自己的脾气,如果是18岁的自己,听到这种话非要和对方打起来不可。 那么应该是没有发生过的,因为他只跟柳阔打过架,可能之前都没有跟这个男生坐过同桌,想来应该是他的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 男生见他不说话,只铁青着一张脸直勾勾瞪着自己,也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看什么看?你不服气吗?跟你坐就是晦气,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故意弄翻水杯捉弄人?” 他说的是周酌远回到周家一年多以后发生的事情。 彼时的周酌远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众人对自己的排斥,也觉察出每个人对周酌意的偏爱。 年纪尚小的他感到不公平,周酌意拥有的这一切本来应该是他的,如果是他从小在这样富足的家庭成长,他一定会比周酌意做得更好。 他也能和周酌意一样举手投足都带着矜贵,他也能多才多艺、温和有礼,况且他还比周酌意更加健康,父母兄长的爱、金钱、朋友,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他的。 凭什么明明是周酌意抢走自己的东西,他们却都在心疼周酌意?好像是他迫害了周酌意一样? 周酌远的心理开始扭曲,当时的他还不敢明目张胆伤害周酌意,因为周酌意就是易碎的瓷器,稍不留神就会在上面留下裂纹。 于是周酌远在嫉妒的驱使下,干了一件极其幼稚无聊、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他趁周酌意学习的时候,假装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对方的笔记上。 现在想来,他的演技一定很拙劣,不然也不会让在场除了周酌意以外的所有人都用嫌恶的眼神看向自己。 偏偏周酌意相信了他,还很急切地问他有没有烫到手。 于是周围人都心照不宣地保持着默契,没有揭穿周酌远丑陋的嘴脸。 他们把周酌意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不让他见到任何一点黑暗,所以才把周酌意养得这样脆弱,受不得丝毫打击。 弄湿的笔记很快就被周酌礼找人复刻了一本,周酌意高兴地过来告诉他这件事,让周酌远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他没有给周酌意带来任何损失,反而为自己埋下了一堆坑。 眼前这个男生显然就是他多年前为自己埋下的一个坑之一。 没有想起这段黑历史的时候,周酌远还有底气和对方对峙,而现在他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他转过头,不再搭理这个人。 晚自习还有半小时结束,天已经黑透了,正值初秋,外面的风已经带上些许凉意。 周酌远被吹得咳嗽两声,方才想起来要去关窗,他瞥了一眼身边的人,选择转过头询问后桌靠窗的男同学:“可以帮我关一下窗吗?谢谢。” 很不巧的是,后桌的男同学显然和他也有着一些龃龉,挑起眉梢反问:“你没有手吗?不会自己关?” 周酌远攥紧了拳。 他忍了好一会儿,没有发作,站起身自己够着窗户关上了。 重生以后,他的脾气好像有变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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