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神识扫过妖皇宫议事正殿时,白鹤真仙瞧着那静默矗立在九霄丹陛前的巍峨宫殿,半开玩笑道:“幸好此地没有妖皇,不然我哪有机会这么俯瞰妖皇宫。” 金仙在群仙之镜除终镜外的其他地方,都无法掩藏气息,百里之外就能觉察到他们的威压,所以他们不用担心猝不及防一头撞上妖皇或者玄阳尊,如果提前发现,避开就成。 妖族的内斗之复杂人尽皆知,他们对妖皇的恐惧刻入骨髓,逍风仙君不好谈论,只宽慰了几句。 他们一路探查,从妖皇宫到了相见欢,在相见欢一座酒楼中,他们找到了往第三重镜的路。 居然是一碗酒。 几人围着桌子,低头看着酒碗,问天宗真仙有些犹豫,虽不知第二重镜究竟映照出了多大的世界,但肯定不止妖皇宫和相见欢,虽然越靠近终镜机缘越好,可太好的东西未必跟他有缘。 因此他和白鹤真仙都有点想再看看二重镜,但走远了再回来,又会浪费不少时间。 他俩左思右想,还是轻声把自己想法说了,想争取一下,不料谢翎却道:“不用担心浪费时间。” 他说:“我们把这碗酒端走不就行了?” 其余人:??? 这能行? 顶着所有人的视线,谢翎抬手把酒碗端了起来,识感未散,说明离开了桌子,酒碗里的通道也能用。 居然真的行! 难他天! 逍风仙君在短暂的怔愣后放声笑出声:“世人总爱自缚,许多看着困难的事实则不过动动手指,小友聪慧,受教了。” 谢翎只略一点头,不再多言,在看不透的面具下将人设维持得很稳。 只有碰上他“哥哥”的时候,才会显得不那么沉着。 用灵力裹着酒碗,维持着里面酒水不撒,几人就带着酒碗再搜了一会儿,才穿过通道,到了第三重镜。 这次他们一入内,立刻就听到了周围特殊的声响,重压之下发出了沉闷的咕噜声,定睛一看,他们并非浮在空中或踩在地面,竟是飘在了水里。 几人身上都有灵力护身,没被水染湿半分,沈辞秋的绯色轻纱随灵力在水中轻轻摇曳,宛如绚烂的荼靡,又像天上的朝霞落入海底,瑰丽惊人,饶是不知他面具底下是何模样,都看得问天宗的真仙呆了呆。 不过他也没敢多看,匆忙移开视线,一是避免失礼,二是总觉得这样的美看久了,莫名觉得令人生寒。 这片水域格外晦暗,神识扫出去,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很难分辨是哪里的水域,其他人下意识想出水看看时,沈辞秋和谢翎却不约而同看向了水域更深处。 逍风仙君察觉两人面朝的方向,这次不用他俩开口,就主动问:“这次想朝哪边去?” 这话就是他们怎么选,他就怎么跟。 其余两人自然一样,于是谢翎示意了方向,大伙儿都很省事地跟着往前。 越往深处去,水下越晦暗,简直不像是水,而是沉甸甸的墨,神识的感知也变得模糊,往上是浓墨如顶压得人窒息,往下是深不可测,看不透的深渊。 不知是不是环境有古怪,问天宗的真仙和白鹤真仙都不由打了个颤,清晰察觉了心中有不安与恐慌在蔓延。 在修真界,真仙仅在金仙之下,许多真仙呼风唤雨,好不快活,早已许久没体会过恐惧为何物,可这是什么地方,竟能让他们也如此不安。 白鹤真仙本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沈辞秋和谢翎,又强压心绪把不安的话咽了下去,问天宗那位真仙却忍不住开了口:“仙君,此地古怪,我们要不要……” 要不要回头? 他口中的叫的是逍风仙君,深入到此,他们每个人都有察觉,逍风仙君亦然,他是几人中修为最高的,早早就察觉了情绪不受控制被拨动了,但他能很冷静地在识海中审视自己的情形,看得清这种不安并非来自灵感预警,那么只能是环境在操控心绪。 他尚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才能泰然处之,反观领路的沈辞秋和谢翎,竟没有丝毫动摇。 再次刷新了逍风仙君对他们神识强度的认知。 逍风仙君朝问天宗真仙摇了摇头,真仙咬咬牙,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继续跟上,他跟白鹤真仙到后面已经将牙关咬得死紧,甚至控制不住有些打颤。 此刻神识对周围的探查已然完全不管用了,就在他们好几次生出退缩的念头时,漆黑一片的水底忽然出现了一点光亮,哪怕只是微小如星子,也瞬间夺去了他们全部的视线。 不过一点微小的光,却让问天宗真仙和白鹤真仙眼睛都骤然发亮,回过神时,他们才惊觉方才那莫名的惶恐已经消失了。 几人停在那团光亮边,众人先谨慎用灵力上去试探,却只有沈辞秋的灵力有了反应。 沈辞秋在细细感受片刻后,抬手,碰上了那一点微亮的光团。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原本只有萤火大小的星子忽然光芒大盛,灿若旭日,周围的墨色瞬间如潮水退去,白茫一片,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众人再睁眼时,他们竟然已经不在海底,众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水天倒悬,目眩神迷后,先前还在他们头顶的水就出现在了脚下。 那抹光亮消失在沈辞秋手中,他身形轻盈地落在水面上,足尖点出圈圈散开的涟漪,他没有动,可在谢翎刚靠近的时候,身形一晃,无声朝旁边倒去。 谢翎:! 他立刻伸手接住了沈辞秋,一声“阿辞”卡在嗓子眼里,好歹没情急之下惊呼出声,他抱稳沈辞秋,抬手扣住他的脉门,用灵力探过经脉。 ——探着没有伤,谢翎也没感觉到任何疼痛,还能察觉沈辞秋的识海非常平稳,呼吸也很清浅,与其说昏厥,不如说是平静地睡着了。 与方才那团灵光脱不开干系,是传承?考验,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目前看来,不像是坏事。 谢翎这才松了口气,对围上来的其余几人点点头,让他们放心。 只是沈辞秋这样,他们可能得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下,也不光是沈辞秋,逍风仙君从方才离开水底后,目光也总有点涣散,频频出神。 几人置身的水域一望无垠,像是海,他们御风而行,在一处小岛上落下,这座岛屿的形状与周围水面上跃出的鳍若金纱的鱼让他们确认了位置,这里是人族的月光海。 几人在水边就近找了块地方,谢翎一直将沈辞秋抱在怀里,时不时确认他的状态,白鹤真仙没敢打扰,问天宗真仙本来想跟逍风仙君说说话,却发现自家仙君望着鱼跃海面惊起浪涛之景出神,也只得默默坐好。 没了人声,似乎很安静,可海浪之声滔滔不绝,远方传来海兽与鱼群交织的歌,空灵又悠远,在水天之间低回流转,吟着沧海,可又似源自古老的桑田。 暮色四合时,那海洋的歌声远去了,沈辞秋睫羽轻轻一颤,在潋滟的霞光中睁开了眼。 虽然面具挡住了双眼,但他一醒,谢翎立刻就知道了。 谢翎全副心神都挂在他身上,见他终于醒了,才松了口气,用手摸了摸他的面颊,轻声问:“感觉如何?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辞秋躺在他臂弯间,怔怔瞧了他片刻,才慢慢回神,顺着谢翎扶着他脊背的力道起身,搭着他的肩膀,坐在他怀里,想着该从哪儿说起。 “那光应当是个法器,现在……在我心口处。”沈辞秋传音说给他一个人听。 谢翎愣了愣,立刻抬手按住他心口,蹙眉:“我方才根本没探出来。” “它尚未认主,”也就是说沈辞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法器,“不过的确无害,而我刚刚,看到了群仙之镜中所有的金仙。” 所有的金仙,自然包括玄阳尊和妖皇。 看到了他们正身在何处,正在做什么,梦里,沈辞秋时而仿佛离他们很近,时而似乎离他们很远,他花了点时间,才控制住了梦中自己的视野。 倘若不是做梦,而是几个金仙确实正在经历的事…… 那这抹光的来历必不会简单。 还有,有没有什么稳定的方法能随时探查金仙的动向?如果真能办到,对他们来说可大有用处。 他俩正在传音里交流着,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态格外亲昵,问天宗真仙猜他俩多半在传音,看得眼皮直跳:人都醒了,哪家兄弟还会这么搂搂抱抱腻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细思极恐! 按理说比他更早察觉的逍风仙君要么此刻会非礼勿视,要么劝诫自己别多想,总之会识趣不去打扰,可仙君却一反常态,竟走上前,叫了他俩的名字。 “云雪云羽两位小友。” 沈辞秋和谢翎停下传音,看向逍风仙君。 逍风仙君这个做长辈的,居然在这一声之后,反倒朝他俩行了个大礼,沈辞秋和谢翎一愣,终于发现以他俩的姿势,此时真是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 好在逍风仙君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尴尬,此刻他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茫然,是一派舒心,是大彻大悟后的豁然开朗:“方才在水底那一片辉光之中,我看见了众生,看见了命运,也看见了自己,这都是托你们的福。” 他周身灵光隐隐浮动,气息圆融,逍风仙君一笑:“困扰我两百年的疑惑迎刃而解,如今,我终于可以踏足金仙之境了。” 居然这就要晋阶了! 沈辞秋和谢翎早已知道,没多吃惊,但问天宗的真仙已经激动得溢于言表,手忙脚乱,差点话都说不利索,恭贺声差点破音:“恭喜仙君!” 沈辞秋从谢翎怀中出来,两人也起了身:“恭喜仙君。” “此次多亏你们,这方玉牌还请你们收下。” 逍风仙君拿出块玉牌:“持此玉令者,是我问天宗座上宾,有三次机会,可请大天命卦象。” 沈辞秋和谢翎都没有抬手,沈辞秋摇头:“无心插柳,当不得谢,何况我们已经拿过明道友的卜词了。” 逍风仙君却将玉令用灵力送到他们跟前:“徒儿是徒儿,我是我,我谢过你们,回去也得谢谢他,贵人相助,不报于心难安,两位就收下,让我安个心吧。” 他们修卜算一道的,最讲因果缘分,话说到这份上,沈辞秋和谢翎对视,做了决定。 沈辞秋抬手,双手接过玉令,和谢翎一起行礼:“多谢。” 逍风仙君这才满意地笑了。 “我会在三重镜找地方等待渡劫,就不再与各位同行了,祝诸君此去顺利。”逍风仙君又看向自家宗门的真仙,“你……” “我跟着仙君!”问天宗真仙毫不犹豫,“我为您护法!” 他宁愿花费时间,心道就算逍风仙君撵他他也不走,逍风仙君看出来了,失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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