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滢真的身段放的很快,可惜顾霜纯并不像他。 倪知又将视线转向了倪邝照。 倪邝照整个人都处于惴惴不安的状态里面,心神不宁地站在那里,视线一直在应琴和叶勋成身上乱飘,却又不敢真的正眼看他们,明明是很英俊高大的长相,看起来却唯唯诺诺,格外的可怜。 他过得不好。 年轻时候,皮肉丰盈,就算有凄风苦雨,也能藏在英俊的青春表象下。 但当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浊的眼神和再也挺不直的背脊就藏不住了。 他费尽心机抛妻弃子攀附来的富贵荣华,就像是赤道上的雪上,看起来花团锦簇,却被烈日暴晒后,岌岌可危地缓缓融化。 应琴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反倒是叶勋成,多看了他几眼,而后笑道:“这位是倪……?” 倪邝照反应很快,似乎在明滢身边的这么多年,锻炼了他的眉眼高低,只需要那些大人物一句话,他就可以立刻接上去:“倪邝照。叶总好,久仰大名了。” 叶勋成在外人面前,和在应琴倪知面前截然不同,但都不会像他对待倪邝照这样冷漠无礼:“原来就是你。” 倪邝照其实知道,叶勋成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还是要应和道:“叶总听说过我?” “嗯,看过你的资料。”叶勋成淡淡道,“你比我想象的,更差一点。” 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像是春日的雨扫过树叶,倪邝照却在这样很轻的笑声里涨红了脸。 他下意识看向应琴,想要知道,是不是应琴指使了叶勋成给自己这样的难堪,他想质问应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有必要让自己这么丢脸吗? 但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应琴身上,因为旁边,席惟忽然开口:“倪先生。” 本能驱使着倪邝照立刻看向席惟,却听到席惟似乎有点好奇说:“还是说,该叫你明先生?” 入赘的人,失去自己的姓氏也是应该。 如果他没有入赘明家,那明滢该是倪夫人,可现在,他却是明先生。 这样的一句话,远比刚刚叶勋成明面上的鄙薄更让倪邝照颜面扫地,他感觉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嘲笑他。 但分明是没有的。 根本没有人在意他。 甚至连嘲笑他,都只是因为,席惟和叶勋成厌恶他。 这个认知,让倪邝照的愤怒,也像是露水一样缓缓地蒸发了。 而多年前,被他毫不留情地抛弃的妻子和儿子,如今却站在最光亮的地方,被人谄媚艳羡。 倪邝照失神的时候,面前的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只有明滢看了看他,笑了一下:“觉得丢脸?” 倪邝照没有做声,明滢扯了扯嘴角:“我比你更丢脸。你的脸面有我的值钱吗?”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这个男人就好了。 另一边,席惟问倪知:“那个倪邝照真的是你父亲?” 倪知看他一眼,感觉他说话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席惟笑笑:“我觉得你和叶勋成更像是一家人。” 很有眼光啊。 他也很好奇,倪邝照怎么会是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倪知淡淡地比手语:“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世界就是很奇妙。” 旁边侍应生端着香槟路过,席惟招手,替自己拿了一杯,却问侍应生:“有果汁吗,替我倒一杯。” 侍应生很快取来了果汁,席惟塞到倪知手里:“喝吧。想吃蛋糕吗?” 明家办的事西式宴会,都是冷餐,长长的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各色的菜品,只是都冷冰冰的,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中间是一个接近六层的巨大蛋糕,上面用硬奶油和翻糖雕刻着雕梁画栋和仙鹤老翁,最上面一颗寿桃看起来格外逼真鲜活。 倪知:“寿星还没切蛋糕。” 席惟淡淡道:“明润茂是个老不死的,切不切蛋糕有什么区别。你饿了才是最要紧的。” 倪知嘴角抽了抽:“你小声点。” 他有时候会觉得,席惟才应该是哑巴。 不然这样肆无忌惮,要不是姓席,大概早就被人拖出去打了。 席惟笑了起来,到底只是替倪知拿了一叠点心:“你关心我?” 甜品做成天鹅花样,酥皮金黄,看起来一碰就碎。 倪知浅尝辄止,觉得没有之前加班时,席惟带来的好吃,所以只吃了一口就递还给席惟:“怕你连累我一起挨打。” 席惟倒是不介意,就着他的碟子,将半个天鹅一口吃了:“难吃。” 倪知:…… 难吃还给我吃。 席惟又说:“为什么会连累你?宝宝,你是不是也觉得,咱们是一家人。” 倪知:…… 人太多了,还都看着他们,倪知很克制地没有翻白眼。 但旁边人已经瞪大眼睛,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席惟居然吃了别人的剩饭! 本来看倪知长相,他们都在猜,倪知是以色侍人,必定对席惟毕恭毕敬,才能抱上这样一条大腿。可现在看来,反倒是席惟对倪知百依百顺,简直到了做小伏低的地步。 什么时候,席家人也要讨好别人了? 这个倪知,实在是太不一般了。 倪知察觉到众人的注视,却习以为常,只是觉得有点麻烦:“你不要一直跟着我。” 席惟说:“为什么?” 又警觉地向四周看了一圈,“莱昂来了?还是那个冯野臣?” 野男人来了,所以让自己离得远一点,免得坏了好事? 倪知不知道他的思路拐到了哪里:“谁?” 席惟说:“莱昂。” 倪知无语:“你和他很熟?” 自己都差点忘了莱昂是谁,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席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看着倪知,忽然揽住他的肩膀,很亲昵地贴近他的耳朵:“真是无情的小坏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带着笑,说话时的呼吸拂在了倪知的肌肤上。 说不上是这个姿势的问题,还是席惟的语气,这些综合起来,令倪知难以克制地颤抖了一下。 倪知不自然地推开席惟:“不要离我这么近。大家都在看我们,我想做什么很麻烦。” 席惟挑了下眉:“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做。” 看看周围对着席惟虎视眈眈的人群,每个人看着席惟的眼睛都在发光,好像看到了一座行走的金山。 席惟简直是名利场上的天皇巨星,感觉只要席惟发话,就算是那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也愿意和他春风一度。 倪知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他很敷衍地对着席惟勾了勾手,席惟低下头来,倪知就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他的鬓角。 倪知的手指很细,指尖是凉的,那种凉浸浸的感觉,像是一块柔软的玉石,带着天然琢磨而成的香气,抚过鬓发和耳垂时,席惟差点没有克制住自己。 但这里人太多了,席惟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倪知,不能让他被人看轻。 所以席惟只是抬起手来,握住倪知的手指,倪知对着他笑了一下,似乎笃定他不敢做什么。 是对自己刚刚说他无情的报复吗? 报复心很强。 但…… 自己很欢迎。 席惟扣住他的手,在他的腕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唇瓣蹭过内腕那单薄光洁的肌肤,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蹭破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席惟说,“我知道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腕上一热,倪知看着席惟,席惟为了能让他不必抬头就看到自己的眼睛,微微俯身。 硕大的水晶吊灯落下星光,碎了的灯光明亮到令人目眩神迷。 倪知心跳轻轻加速,撞在胸腔上,让他感觉到一种难以描摹,却又极为刻骨的触觉。 有些仓促地收回视线,倪知却又觉得自己好像输了一样,又重新看向席惟。 当他第一次转开眼睛,席惟习以为常,但当她重新看过来时,席惟眉峰轻轻地挑了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而后他慢慢地、很惊喜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好像这一刻,他也感知到了倪知有些无措失常的行为里,蕴含的那种怦然心动。 …… 完蛋。 倪知面无表情地想。 被看穿了。 所以他一边看起来很冷静,一边却又很匆忙地将手从席惟掌心抽了出来,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只留席惟站在原地。 半晌,叶勋成和应琴找过来,想问席惟,有没有看到倪知去哪了。 看到席惟时,两人顿了一下,叶勋成没忍住,问席惟:“你笑的那么傻干什么?” 应琴:……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笑的傻。 - 许萌百无聊赖地坐在员工专用通道,一直留神听那边的声音。 她今天能被带过来,主要任务就是一会儿寿宴开始,等明润茂发言之后,明润节送上礼物,许萌就在后台操作,播放这段歌功颂德的宣传视频。 难道明家就没有可以播放的人吗? 肯定有,但是那样又怎么提现的出来他们制作视频不易呢。 …… 很离谱的思路。 纯粹脱了裤子放屁。 许萌等得百无聊赖,忽然感觉有人轻轻地碰了碰她,她转头一看,居然看到冯知就站在自己面前。 许萌惊讶道:“小知,你怎么在这儿?” 倪知对着她笑了笑,打字回答:“席惟带我来的。” 哇。 许萌立刻眉开眼笑:“你们在一起了?” 倪知的脸有点红:“没有。” 嘿嘿,还在害羞。 许萌问:“你穿这套礼服好帅。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倪知回答:“姐,我是来找你的。” 他说着,很认真地看着许萌,“姐,有件事,你可以帮我吗?” - 时间很快来到吉时—— 明润茂年轻时候坚信求神不如求己,越到老年,越是迷信,这样的重要场合,必定是请了大师高僧掐算了一个吉时。 大家都知道他的习惯,所以耐心等着,等到吉时,终于看到了明润茂上台。 他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虽然仍旧精神矍铄,但不被人搀扶,已经很难长时间站立。 但他情绪还是很饱满,先是感谢了席惟和叶勋成的到来,再是感谢其他宾客,语气真诚,令人如沐春风。 席惟微微一笑,同身边的叶勋成道:“真是老狐狸。” 叶勋成也笑,只是眼里藏着不屑:“再聪明的人,上了年纪还贪恋权柄也要误事。明家三个继承人,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现在四分五裂,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台上,明涛和明滢一左一右搀扶着明润茂,另一侧的角落里,明润节正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家大哥,看起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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